第176章 恍如隔世
到底要如何解除鬼契，池书瑶实际上已经有答案了。
鬼契是无法解除的，被鬼寄生也是无法摆脱的，要想脱离鬼杀者的身份，唯一的办法就是舍弃原本的意识，让鬼占据自己的身体。
或者说，让鬼与自身融为一体。
池书瑶很清楚梁博也知道答案，只是他不愿意接受。
就在一瞬间，知道真相的池书瑶却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下去。
虽然忘川在临走之前告诉她，张晓燕的意识并没有消亡，但她依旧很害怕。
如果有一天，她的鬼主东岳与她融为一体，那么她还是她吗？
亦或者，她不是她，但是她无法察觉。
最恐怖的是，也许如今的池书瑶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她，某只鬼早就在她无法察觉的时候与她融合。
“瑶瑶？”钟馗的声音在池书瑶耳边响起。
池书瑶扭头看向身旁的时候，眼前亮起，睁眼发现她已经从梦境中离开。
戴着面具的钟馗就在旁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就像怕她丢了一样。
梁博和黄涛也相继醒来，但两人的眼神里都带着茫然，就好像意识还被困在梦境之中。
南柯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们，在她身后站着似笑非笑的安雅，两人面前躺着张晓燕。
黄涛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反而是走向落地窗，他想要确认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了梦境。
梁博坐在那里发呆，对他来说，这次梦境冒险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反而是让他陷入彻底的绝望。
池书瑶看着满脸歉意的南柯，只是问：“朽木呢？”
安雅替南柯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现在是我的人质。”
“人质？”池书瑶皱眉看着安雅，“你什么意思？”
安雅说：“相信你已经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所以，麻烦你帮我办一件事。”
池书瑶问：“鬼墙？”
安雅笑了：“我们果然很默契，那么你猜猜，我的主张是什么？”
池书瑶猜不到，她不知道安雅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选项只有两个，要么毁掉鬼墙，要么利用鬼墙让更多的人变成鬼的宿主。
钟馗已经将手握紧了匕首，但这个细节已经被安雅敏锐的目光捕捉到。
安雅不以为然：“你省点心吧，留下自己那条命好保护心爱的人。”
池书瑶立即示意钟馗不要轻举妄动。
池书瑶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安雅回答：“还没到揭开谜底的时候，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朽木会死，唐知临也会死。”
池书瑶冷冷道：“你以为可以拿他们来威胁我？”
“不是我以为，是我可以，”安雅笑得很自信，“以前的你没有弱点，但现在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担心朽木和唐知临的生死吗？”
池书瑶面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记忆恢复前，朽木和唐知临都已经成为了她的弱点软肋，更何况现在她彻底恢复了记忆。
池书瑶问：“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安雅说：“破坏鬼墙。”
破坏鬼墙？看起来安雅是想破坏两个维度的连接。
虽然这也是池书瑶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如果不摧毁鬼墙，就会不断有鬼从那里来到人类世界。
不过，池书瑶心里很清楚，安雅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拯救人类世界，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
安雅也毫不掩饰说出理由了，但她的理由只有五个字：“物以稀为贵。”
这五个字已经足够说明安雅的担忧。
表面上安雅是次时代总裁，管理着海门市所有的鬼杀者，就像是女王，但她还是受制于机构。
安雅的力量很强大，机构无法杀死她，但她也无法摧毁机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鬼墙。
机构利用鬼墙制造人造鬼杀者，就算人造鬼杀者寿命不长，但其恐怖的能力足以震慑安雅。
就算机构不再制造鬼杀者，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有更强大的鬼通过鬼墙来到人类世界，到时候安雅就会失去今时今日的地位，甚至因此丧命。
安雅看着池书瑶说：“如果将来出现更多的鬼杀者，人类世界将会面临毁灭。我粗略计算过，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二十年，人类就会彻底灭亡，到时候鬼杀者没人可杀，也是死路一条。”
的确，并不是每一只鬼都想化身为人，大部分鬼寄生人类，只是想杀人。
池书瑶却是问：“我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摧毁了鬼墙，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安雅说：“我会把全国的鬼杀者都控制在海门市。”
池书瑶说：“听起来，你还是想当鬼杀女王。”
安雅笑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权力，只是想让我们这些新物种有生存的空间，如果不控制，人类会联合起来剿灭我们，只需要采取最简单的一换一策略，就可以在短时间内除掉我们。”
说完，安雅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应该都想活下去吧？”
没有人愿意死，这就是绝大部分人成为鬼杀者后拼命杀人的原因。
黄涛第一个走向安雅，用实际行动说明他支持安雅，毕竟他原本就是安雅的人。
安雅又看着梁博，只是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梁博终于忍不住问：“你能让我活下去吗？”
安雅说：“我没有把握，但我会尽力而为。”
梁博并未去看池书瑶和钟馗，看起来还在犹豫。
实际上，人在犹豫的时候其实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
池书瑶说：“过去吧，不要犹豫了。”
梁博听到这句话，立即走向安雅。
如今陪伴在池书瑶身边的只剩下钟馗，以及那些死于梦境中的鬼杀者尸体。
池书瑶犹豫片刻，看了一眼钟馗。
钟馗从她的眼神读出了答案，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支持她所有的决定。
池书瑶走向安雅，安雅终于露出微笑，并且伸出手。
“合作愉快。”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
机构总部，红山办公室。
红山急匆匆走进办公室，刚打开门，就看到站在自己办公桌前背对自己的男人。
红山上前立正：“主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男人正是机构实际管理者詹天涯，也就是张晓燕口中前机构前保卫处主任。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詹天涯依旧没有被岁月带走任何东西，依旧是曾经的模样。
詹天涯却是看着红山的那张椅子：“这把椅子坐着舒服吗？”
红山略微一愣后回答：“如坐针毡。”
詹天涯说：“坐着这么不舒服，那就别坐了。”
说完，詹天涯绕过桌子，走到那张椅子前，但他也没有坐下，只是看着红山。
红山挺起后背，不再像之前那么卑微。
红山问：“你是要解除我的职务吗？”
詹天涯说：“你升职了，你现在已经是机构名副其实的管理者，拥有最高权限。”
红山诧异，这与她所猜想的完全相反。
红山疑惑：“那你呢？”
詹天涯淡淡道：“我也升职了，我现在是联合国鬼杀委员会委员。”
鬼杀委员会？红山更疑惑了。
詹天涯解释：“鬼杀委员会的成立是为了更好的应对愈来愈多的鬼杀者，但现在各国还存在分歧。”
红山说：“分歧？就应该彻底消灭这些怪物，还世界一片安宁。”
詹天涯冷冷道：“杀光鬼杀者，这个世界就会安宁吗？”
红山语塞。
詹天涯说：“这个世界的秩序和规则出现问题，根本就不是鬼杀者的出现导致的。”
红山立即说：“那也是火上浇油。”
詹天涯没有与红山争执，而是说：“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全世界范围内的只有三面鬼墙，其中两面在我们国家，另外一面在赛博利亚。”
红山惊诧：“三面鬼墙？”
实际上，红山并不清楚具体有几面鬼墙，但知道肯定不止本国有，否则鬼杀者也不可能出现在全世界各地。
只是红山完全没想到只有三面鬼墙，而且其中两面还在本国。
红山问：“那在我国的另外一面鬼墙呢？”
詹天涯反问：“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名叫红山？”
红山说：“因为红山遗迹。”
刚回答完，红山就瞬间明白了，另外一面鬼墙就存在于红山遗迹中。
红山遗迹最早发现于1921年，1935年对遗迹进行发觉，1954年提出红山文化的命名。
上世纪70年代开始，机构就对红山文化展开大规模的考古调查，发现近千处遗迹，并发掘出一处大型遗迹，红山文化发源于大概五六千年前，属于人类新石器时代。
詹天涯说：“鬼墙第一次被发现就是在红山遗迹内，不过是在上世纪70年代，那时候正好是冷战时期，为了保证不泄密，所以，当时参与发掘工作的人全部被监控起来了，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红山此时才明白，原来她父亲最早参与研究的鬼墙并不是海门市的这面。
红山知道这些事关机密，所以并没有追问，只是说：“原来我父亲并非只是个暴虐的人。”
詹天涯说：“你父亲不仅是个军人，也是个考古学家。”
红山说：“我很崇拜他。”
詹天涯说：“但你弟弟非常痛恨他。”
“他是他，我是我。”
“你弟弟是机构对付鬼杀者的最强武器。”
“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这个普通人如今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他选择跟池书瑶站在一起。”
詹天涯终于将话题扯到池书瑶身上，其实这才是他今天与红山要讨论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