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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鬼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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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并不一定是特指男性的称呼,可以是一种职业。

    我的职业就是先生,如果要说得具体一点,就是丧葬先生,专门跟死人打交道。

    我叫李望,我出生那晚正好是月食,爷爷说“日食则朔,月食则望”,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自从有意识以来,就跟爷爷相依为命,他从没跟我提起过我的父母,每次我问他,他都叹息难过,我怀疑我父母多半是遭遇了不幸,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难受,所以慢慢的我也就没再向他问起自己的父母。

    我会成为丧葬先生,是因为爷爷本身就是丧葬先生,爷爷身体不好,为了让他不用过于劳累,我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跟着他给别人出葬,经过我们爷孙的努力,在我二十一岁的这年,我们总算攒够了钱在县城边缘买下了三间大瓦房,有个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顺便开了家香烛店,多了一门赚钱的生意。

    这一日,我照常开门,给门前土地龛上了三根香后,就打算扎纸人,纸人是出葬的必需品,而且没有进货,完全靠手工制作,相对其它祭祀用品盈利比较高,没开店前我们就扎来卖,爷爷的扎纸人的手艺很好,几乎每家找我们出葬的人家都买我们的纸人,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学会了扎纸人,虽说没爷爷扎得栩栩如生,但也比别家卖的纸人品相好。

    这时,一辆鲜红的奥迪小轿车停在了我家门口,车上下来一名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子,她穿着灰色朴素的衣裤,但脚下却踩了一双崭新昂贵的潮鞋。

    看到她这身打扮,我第一眼就看出她家里死了人,要来生意了。

    我这可不是瞎猜,做我们这行的最怕除了冒犯死者外,其次就是怕冒犯死者的家属,毕竟死者家属一个不乐意,我们的生意就黄了,因此需要我们懂得看他人与死者的联系,免得说错话,通过看人外在判断对方家里是否有白事,在我们这行叫做看衣。这女人下车熟练,说明这辆车是她的,能开得起奥迪车非富即贵,鲜艳的红色车身说明她个性张扬,再从她脚下的潮鞋去看,她是舍得在装扮上花钱的主,一个舍得花钱个性张扬且不缺钱的人,为什么会穿灰色朴素与鞋子不搭的衣裤,来一家香烛店呢?答案很明显,她家里死了人,需要节衣。

    女人没有进店门,而是嫌弃的站在门外,朝我喊道:“李崇山李先生在吗?”

    李崇山是我爷爷的名字,我很好奇她怎么认识我爷爷,想来是什么人介绍来的吧,我回道:“我爷爷出门了,估计两天后才回来,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女人打量了我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机打电话,没过多久,她在门外喊我说:“你懂得主持葬礼是吧,有个葬礼你接不接?”

    我点了点头。

    打开门做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我刚想跟她聊聊报酬方面的事,她示意我过去,直接塞给我一叠百元大钞,说道:“这是定金,丧礼要的东西你这里有的我都要,太阳下山之前去上花岗,办好了再给你其它的钱,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从手感去判断,这叠钱起码在两千元左右,要知道爷爷主持一场葬礼也不过是五百块,哪怕加上葬礼用的祭品,整体也不会超过一千,现在这两千元仅仅还是定金,这次是真的遇到大单子了。以前我总是跟着爷爷主持葬礼,这次爷爷不在,又是这么大的单子,要是能拿下,月底给女朋友的生日礼物就有着落了。

    女人走后,我数了一下手中的钱,果真是两千块。我高兴的给爷爷打去了电话,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惜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爷爷出门忘记给手机充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每次都安然无恙,所以我并不担心,给他发了条短信告知这单生意,然后就整理需要的祭品。

    正午时分,里屋忽然传来叮铃铃的铃铛声,我看了看时间,连忙拿起三根香去里屋。

    我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柜子,床头边的墙上放了一个神龛,不过神龛里摆放的并不是什么神明,也不是我父母的灵位,而是一个铅笔盒大小的暗红色小棺材,这棺材不是装饰品,在棺材里面的是我的债主,公孙情!

    六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爷爷说我犯了命劫,想要破解就需要一个生辰八字跟我一模一样的阴魂来挡下灾劫,公孙情替我挡下了灾劫,我就欠下了她的鬼债,按约定需要满足她的三个愿望,在满足愿望之前,我需要日日供奉她。目前她一个愿望都没说,我也就一个都未完成。

    我来到房间后,神龛里的铃铛就停下了响声,这个铃铛跟一般铃铛不同,是个座铃,里面没有铃珠,正常晃动是不会发出响声的,这叫鬼铃铛,只有鬼才能用。

    我点上三根香供上,说:“姑奶奶,下午我要去主持葬礼,这几天不会回来,回来再供奉你香火。”

    我们县城内的大多葬礼风俗是人死三天后下葬,主持葬礼要负责三天的流程,期间我们不得离开主人家,所以最起码也要三天时间。

    我的话刚说完,香灰掉落在桌子上,香灰化作三个字:我也去。

    主持葬礼需要拿的东西本身就不少,带多一个小棺材比较麻烦,要是磕磕碰碰弄伤这个姑奶奶,得罪她可有我罪受的,所以我选择拒绝。

    刚拒绝,忽然,香火瞬间熄灭,空气温度瞬间进入冰点,我浑身的寒毛不由自主的竖立起来,眼看这姑奶奶绝食发飙,我哪敢招惹,连连求饶同意。周围的空气这才恢复原来的温度,熄灭的三根香也诡异的重新点燃,桌子上的香灰变作四个字:算你识相。

    下午两点,葬礼要用的东西我已经全部装到了电动三轮车上,现在就等着爷爷昨天离家前跟我说的那个客人来了再去上花岗,爷爷只是跟我说了有客人来,但没有说什么时候来,也没有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东西已经整理到了几个箱子里,下午了人还没来,要是过了五点我就不打算等了,毕竟我可不想因为迟到导致上花岗的生意黄了。

    下午五点,客人还没来,我在门上挂了一张纸就出门了,纸上写了我的联系方式,让客人来了给我打电话,我会告诉他店门钥匙放的地方,让他自己进店拿货。要死人东西的人家肯定很急,我不想让他白跑一趟,到时得罪一个客人。

    上花岗距离县城十里地左右,来到村子的时候太阳刚下山。

    女人订货时没有具体说村子里的哪户人家,丧礼还没有举办,无法通过看哪里热闹确定哪家死了人,当然,可以问人,但对我而言完全不用,家有丧事的人家聚阴,像村子里家家户户边上都有树木的情况下,可以通过看喜阴喜阳树木来判断,喜阴的树木会倾向聚阴地,喜阳的树木则是反向。

    在村口有两棵大大的杨桃树,“杨桃”寓意“阳逃”,阳逃走也就是厌阳,属于喜阴的树木,树木最敏感的地方在嫩芽,从两棵杨桃树的嫩芽去看,阴气重的地方在村西。我开车过去,果然在村西一户华丽别墅的人家看到了白天那个女人的那辆红色奥迪车。

    女人就在门口,看到我来瞪了我一眼,说:“你是掐着时间来的吧。”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跟女人道了一声抱歉。

    停下车,院子里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子,老爷子颤颤巍巍的走到我面前,打量着我,目光时不时瞥向我停车的地方,不知看些什么,紧接着才说:“小先生,想不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这次我家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我并不认识老爷子,上花岗也是头一次来,不过并不排除我记事前爷爷有带我来过,这也能说明女人为什么认识我爷爷。

    我连忙上前用双手握住老爷子伸来的手,说:“您老客气了,世事难料,还请您节哀。”

    老人叹息摇头,脸上满是无奈。

    他无奈也难怪,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死的还是他的独子!

    我这么说并非胡诌,看相也是我们丧葬先生需要的一门本事,我看相的本事是爷爷教的,但他有过规定,我们不能给与所主持丧事人家之外的人看相,每次给人家主持丧事,事后都会给主人家免费看相送一卦。

    老人的左边泪堂,泪堂在相学中这叫子女宫,男左女右,左边代表儿子,右边代表女儿,他的左边泪堂狭窄,卧蚕的中央位置相对凸起,说明他只有一个儿子,要是儿子大于一个,泪堂会比较开阔,不会在中央位置有明显的凸起现象,而凸起的部分上出现星纹,星纹是两条以上的纹路交叉形成,在相学中星纹也叫做灾难纹,所以可以看出他是死的儿子。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说:“接下来三天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小月说。”

    交代完,老人就回了房。

    女人瞥了我一眼,说:“我说我外公怎么同意让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来主持我舅舅的葬礼,原来是认识的,在这里我跟你说一下,我外公刚才说的话是跟你客气,别想着差遣我,这次我们给了你很多钱,你偷着乐就行,乖乖做事,别想着我家有钱就随便坑。”

    很显然,这女人是不相信鬼神的,跟以前我见到过的很多客人一样,葬礼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过场,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个过场要是有差池,本该要离开的人,可就不离开了。

    当然,我们也无法让所有人相信鬼神的忌讳,在不得罪主家的情况下,把死人好好送走,这就是我们丧葬先生该做的。

    主持丧葬,自然是要从见死者开始,问死者想要怎么走,这在我们这行叫做问尸。

    问完尸后,就可以开始确定墓穴,以及找班鼓、焗长(厨子)、八大金刚(抬棺的人)等等葬礼所需要的人。我家是专门做丧葬先生的,找帮手都有门路,这些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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