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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请辞失败的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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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对病患好,也为自己前途好的考虑,刘太医斗胆主动提起:“近来苦寒,国师若是因为天气寒冷而身有不适,微臣可替国师扎上几针,或许能够有所缓解。”

    又是韩九江替人应了下来:“行,要怎么做?”

    作为病患本人,沈云生半晌没能插上一句话,反倒是韩九江处处操心做主,不过他与韩九江的想法大致相合,便也没开口阻止。

    “还请国师褪去衣物。”刘太医举着针,发觉陛下似乎并无离开之意,不得不提醒道:“部分穴位在背部,隔着衣物有偏离的危险。”

    韩九江皱了皱眉头:“会不会着凉?”

    刘太医恭敬回道:“只需很短的时间,还请陛下放心,绝不碍事。”

    韩九江这才稍稍退开了半步。

    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云生看了看他,想要让韩九江先出去的话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韩九江表现得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沈云生只好尴尬一笑,肯定是因为自己想太多了,自己和韩九江多年相处,两个大男人的有什么好回避的。

    他不知道的是,对方神色虽无异样,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松开又握紧,仿佛不知该如何摆放。

    韩九江让人将炭盆移到附近,暂时关闭门窗,恨不得事必躬亲,仿佛生怕有一点闪失。

    在刘太医的指示下,沈云生褪去了外袍,露出偏于瘦弱的上身。韩九江只觉得他的肤色白得有些晃眼,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是如同冷玉,泛着温润的光泽。

    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胸前狰狞的伤疤,如同给洁白的冰雪上落下一处脏污。

    韩九江知道,那是因自己而起,如果当年的自己没有妄自尊大独自一人前去追击敌首,也就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到最后反倒是沈云生为自己挡下那支暗箭,险些殒命不说还落下一身伤病。

    沈云生十分不自在,他又不是瞎子,韩九江毫无遮掩的目光令他感觉如芒刺背。

    而且这“芒”还是现成的,具象化在触感之中,他的后背和头上都扎着针,刘太医嘱咐道:“还请国师莫要乱动,很快就好。”

    沈云生僵着身子,脑袋也不敢乱动,无法直视韩九江的视线,只能闭眼说道:“这和陛下并无关联,当年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陛下不必自责。”

    韩九江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当年的那些人躲进了深山老林之中,短时间恐怕难以寻找,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不一会儿,刘太医便收了针,沈云生恢复行动后,总算是了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在心中暗道,自己这到底是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夜色已经深了,刘太医带着小徒弟正打算告退,又被沈云生叫住:“陛下近来忧思多梦,还请……”

    刘太医听他说着,虽然不清楚二人看个病都要对方来开口,但也没多想,得到韩九江的同意后,便给他也看了看,症状也确如沈云生所说,忧思多梦,又给开了些安神的汤药。

    等人走了,沈云生见时间也差不多,于是主动提出:“已经有些晚了,陛下明日还有早朝,还是早些休息吧。”

    韩九江顺势道:“要不今天就收留我一晚?你我似乎很久未曾抵足而眠,今日我也懒得再回去一趟。”

    第二日醒来时,韩九江已经上朝去了,被窝中的余温证明着昨日被人拉着一起追忆往昔的事情并非是他的梦境。

    也不知韩九江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想起他曾说过当国师的好处,竟在第二天就得到了验证,沈云生突然对这个职位没有那么多抵触了。

    但直到开始用早膳,昨日的记忆彻底回笼,沈云生开始有些怀疑人生,自己昨日为何稀里糊涂地答应下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要求,无论是当国师,还是住进宫里,以及留韩九江同塌而眠,实在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只能感慨韩九江这段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二人深交的时候,性格坦荡知无不言毫无顾忌,但不好的地方也有——不管他说什么,自己每每都难以拒绝。

    也罢也罢,牢记不沾权势不得意忘形,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吃过早饭,沈云生便打算着出宫门再与柳维钧见一面,除去韩九江的转变,最占据他心神的便是柳维钧。

    韩九江应当是早就与负责宫禁的吩咐过,沈云生出宫门时,只做了记录,并没有人上前阻拦。

    今日领头之人是韩思之的副手,似乎是叫做徐攀。此人面相坚毅,并未参与昨日起哄的事情,看起来竟是比韩思之还要沉稳许多。巡逻站首的众人精神气比起昨日也要好上不少,没有人还像昨天那样嬉笑打闹,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

    看来韩九江的小惩大诫确实给守卫军带来了不小的改变。

    在他离开不久,便有人急匆匆去了政事堂与韩九江汇报。

    底下众人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要事,纷纷收敛声响,等韩九江说继续才重新活络起来,却无人知晓,传递上去的消息,只不过是沈云生的行踪。

    “你还记得我在外头等你啊,”柳维钧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你都被封为国师了,就没一点想法?”

    二人此次是在一处茶馆雅间会面,郭如震刚被罚闭门思过,昨天晃晃悠悠自己回去也就罢了,今日要是敢随意出门或是有人上门拜访,沈云生第一个不同意。

    “你脸色似乎不太好,”他打量了一番柳维钧的状态,委婉说道:“若是因为医者不自医,那还是早些找个大夫瞧瞧。”

    柳维钧神色疲惫,脸色蜡黄,丝毫看不出昨日寒风中腊梅下独自对弈的雅士风范。

    “我这是为了谁,你心里就点数吗?”

    他昨日思考了一夜,也没想明白韩九江对沈云生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原以为韩九江这些年靠着沈云生的辅佐方才南征北伐所向披靡,大业已成后怕是会卸磨杀驴,因此才对沈云生坦然接受了国师之职而恨铁不成钢。

    结果经过昨日的交流,方才察觉沈云生对自己都不记得了,何谈与韩九江之间有什么幼年情谊,语气间对韩九江也并非全然信任,这才稍稍放心——自家白菜没被外头的野猪给骗了感情。

    谁曾想他这口气放松早了,他只从郭如震那儿知道沈云生被封为了国师,却不知道韩九江在这种事情上,居然遵循了最讨厌的前朝的旧制,让沈云生这个国师直接住进了宫里。

    这谁能放心得下。

    沈云生察觉到他话语中意有所指,却只觉得一头雾水,于是放下了茶杯:“你若是有话要说,不如直言。”

    柳维钧叹了口气,反倒闭了嘴,沉默良久后才转移话题道:“那我们还是说回你失忆的事情吧。”

    沈云生今日出来见他,也是为了此事:“我在父亲去世那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几日高烧不退,才会如此。”

    哪怕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柳维钧听着,还是有些揪心:“那时候你什么可还有人照顾?”

    沈云生握住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却是笑着道:“早就过去了。”

    他并未主动问起柳维钧当时身在何处,担心平白给人添堵,柳维钧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当年我被师父派去了学宫,说是有一批古籍重见天日,他实在脱不开身,希望我能替他回去收捡。”

    “差点忘了,你应该也不记得学宫的事情了。”

    “当年雪霁为当权者所忌惮,后来以子虚乌有的山匪为由派兵镇压,师父从上一任继任者的手上临危受命接下了学宫密室的钥匙,不过他老人家那时候也不过是弱冠之年,如何能对抗朝廷的千军万马,便只能带着钥匙离开了学宫。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学宫密室藏有秘宝的谣言,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丧心病狂者甚至直接用火药试图炸开密室通道。”

    他语气十分唏嘘:“但是又有谁能知道,那里面有的只不过是学宫上下数代人苦心孤诣收集的藏书。密室机关被人外力毁坏的事情被师父知晓心中十分后悔,但那时候情况特殊,便只能让我带着钱财地契前去,至少要将那些书抢救回来。”

    但是密室中的藏书实在太多了,又有许多珍贵古籍因密室坍塌而被损坏,为了抢救这些书籍,他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等到事情总算完成了七七八八,准备回程的时候,才发觉事情有变。

    小师弟不见了,他们住的地方只剩师父的衣冠冢,附近的人都说,那位文质彬彬的先生是个好人,但这么好的人却死在大火之中,十分凄惨,实在是老天不长眼。

    至于那位小公子,据说是被人拐骗迷失在了深山里,村民们还为此特地寻找,却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柳维钧实在没办法,但他在雪霁学宫拿出不少东西的事情莫名走漏了风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对这种谣言笃信不疑,柳维钧只得故布疑阵费尽心思才将学宫古籍保住。

    沈云生自然知晓雪霁学宫的大名,准确来说,但凡是读书人,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天下学子的朝圣之地,无数学宫弟子白衣拜相身居高位,并且大多风评极好,除了那个致使学宫覆灭的罪魁祸首。

    传闻学宫藏书遍地,对穷苦学生还提供食宿,只要真心上进,那里有无数先达可以请教,若是想出仕,也有先行者提供庇护——纵使学宫严令出仕之人表露学宫弟子身份,不可与同门之人结党营私,一旦决定出仕便与学宫再无关联。但对于一心钻营的人来说,师生或是同门之谊,如此易于攀附的关系却要弃之不用,那怎么可能。

    从此便为学宫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但失忆后的沈云生从不知晓,自己与传说中的雪霁学宫有着这样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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