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视频十分模糊，看不出是刻意降低画质还是拍摄画面本就如此，仅能从身形看出是她们两人，却看不清脸。
陶晗很快进了公司，一出电梯，撞见老总夏茸的秘书，她正捏着双手，焦急地在排练室门口走来走去。看见陶晗，一脸惊喜，急忙拉起陶晗的手:
“夏总找你和行雨，但她关在排练室里，不许任何人进去。我怕打扰到她，正好你找她一起吧，嗯？好吗？晗晗宝贝？”她腻歪地摇晃陶晗的手。
你怕我也怕啊！
陶晗拒绝不了她，闭眼点头。
“晗晗你真是个大好人！我还有事去公关部，先走啦，你和她一起去找夏总吧。”
她一溜烟跑了。
陶晗无奈地望着她消失的楼道。
由于不苟言笑，面如寒霜，又是公司现在风头最盛的大明星，温行雨在公司有很大的威严，人人都怕触她的霉头。
一个人关在排练室不许人进去，说明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连总裁秘书都不敢擅自开门。
结果重担落在陶晗身上了。
门没锁，只有门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足以抵过任何牢固的门锁。陶晗推门进去，耳边立即听见激越的音乐，鼓点猛烈。温行雨正在练体能，现在在波比跳，剧烈的喘息随着音乐的节奏在安静的室内回响。
她背对着门口，面前是整面墙的镜子，能看见陶晗，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穿着运动胸衣和超短裤，细密的汗珠在紧致的皮肤上凝结汇合，随着运动甩落在地面。腰部纤细而有力，曲线窈窕，脊柱沟壑明显，两旁肌肉突出，臀部紧实挺翘，连接着笔直的长腿，线条流畅，肌肉细长，坚实却不显粗壮。因为从小防晒，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细嫩白皙。
陶晗无数次感叹，温行雨的外形就是为舞台而生的，高挑突出，比例完美。
音乐突然停了，接着是应用程序传来的训练结束的女声指令。温行雨略一弯腰捡手机，长腿顺势在身后伸长，然后利落起身。转过来目光炯炯地望着陶晗，汗水从下巴低落，眼睫毛湿漉漉的。
陶晗一直呆呆的，此刻慌乱地垂下头。
温行雨站在原地，缓缓喝水。一边汗气蒸腾，一边朝陶晗走近。
她从陶晗上空伸手轻轻关上门，让陶晗整个人笼罩在她的身影下，瑟缩不动。
“我给你打了四十七个电话，你都没接，我让你下午来练舞，你直接不来，你想做什么？”
陶晗无言以对。她被钟弦拉着去康复中心，直接把手机留在病房里，就是故意不让温行雨联系她。
可现在把一切都推给钟弦，显得她太没骨气了。
“夏总找我们，我们在医院的冲突被拍下来了，她可能是为了这事。快走吧。”
她试图开门，温行雨却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她手腕，捏的生疼。
“行雨！疼！”
“陶晗，你是不是忘了，你不过是走了好运才能冒名顶替，你有什么资格耍脾气？你表演出错还有理不加练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练习，不断地练习，唱跳都练到顶尖，至少达到弦姐过去的水平，你才有资格谈别的。”
陶晗蜷缩着侧身对着她，眼眶忽地蓄满泪，她今天积蓄太多情绪，此刻再也压抑不住，她狠狠用力甩开温行雨的手，眼睛里跳着火星子。
“行雨，是不是在你心里，钟弦姐有了义肢，我就彻底没用了？可以把我换掉了？无论怎样我也比不过她？”
“你觉得呢？你现在的水平，钟弦姐适应好义肢，轻松就能比过去。”温行雨不以为意，对她的泪视若无睹。
“是吗？好，那我给你一个法子，你不用再跟钟弦姐啊，老板啊商量，你只需要在直播的时候，把今天的场景重现，然后说这一切都是你装的，我们关系根本不好！然后呢，你再把钟弦请回来，说这才是你真爱！”
砰！
温行雨撑着墙的手猛然砸在门上，发出炸鸣声，陶晗抖了一下。
温行雨身子伏下来凝视陶晗的脸，她离得那样近，陶晗觉得自己眨眼用点劲，眼泪就会溅到她脸上。
“少对我呼来喝去。不过你的提议，我会考虑。”她喉咙里冷笑。
陶晗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推开，打开门冲出去。
温行雨往后踉跄站稳，眼里已看不见陶晗的身影，她忽然觉得有些没劲。
两人前后脚走近总裁办公室时，夏茸正在打电话，随手招呼她们坐下。
办公室有张茶几，三面有沙发，两人不约而同选了面对面的两张，都不看对方。
“确认了？好，把合同带回来，让他把嘴给我闭紧。记住警告他，他要是想留副本再发，就告他敲诈！”
打完电话，夏茸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场面，顿时头疼不已，她用拳头敲着桌子。
“你们要干嘛？大庭广众之下差点打起来！还被人拍到，怎么，公司欠你们钱吗？”
“事情解决了？”温行雨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的祖宗啊，唉。解决了，找到拍视频的人，花点钱让他删掉了。钱从你们活动的经费里扣！”
温行雨一拍沙发扶手站起来。
“没事我就走了。”
“温行雨！”
夏茸满脸疲倦，看了眼手表。
“现在是九点五十，十点十分的时候，开一个突击直播，几分钟就好，你们俩亲密一点，安抚一下粉丝。”
“这么急？我还没洗澡呢！”
“那就快去洗！”
夏茸只觉脑仁子要炸了。仰面躺在老板椅上，摆手让她们出去。
陶晗躬身告别，跟随温行雨的脚步出去。
温行雨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听起来像是骤然放松。
“我先去洗澡，你准备一下吧。”
“在哪直播？”
“休息室。”
温行雨大步朝浴室走去。
陶晗在休息室找出摄像架，把手机架上，调好摄像角度，电源插上，收拾屋子，换身衣服，就等温行雨来。
她趁机看了看热搜，工作室声明称视频中的不是陶晗和温行雨，然后水军一拥而上洗广场，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陶晗登上自己的账号，很快收到上线提醒的粉丝在超话里奔走相告，殷切地期待她发点什么。
她随便划了划屏幕，找到一条评论多的，写着“天下没有比她们更真的了，大家要相信她们，相信自己的眼睛。”陶晗犹豫了一下，按下点赞。
很快超话就炸了。
“啊啊啊，晗晗点赞了！”
“她承认她们是最真的，啊kswl。”
“肯定又是对家干的，怎么老盯着咱们不放，谁让她们晚出道。”
“楼上纠正一下，御寒cp晚出道也会比她们火！”
……
陶晗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浓烈的疲倦，要这样欺骗粉丝多久？
到十点零九了，温行雨还没有回来。
陶晗没有等她，直接打开直播，由于刚刚的造势，许多人一眼就看见她开了直播，迅速涌进来，弹幕雪花一样飞速刷新。
陶晗看着屏幕里自己的脸，像平日那样温和娇俏地笑着，她挥挥手，“哈喽！晚上好啊！突然想开直播，就开了。昨天的演唱会都去了吗？玩得开心吗？
——去了。去了。——呜呜，有补课没去。——没关系哦，下次开演唱会再来，我等你……”陶晗沉浸地念着弹幕，刷新太快，她得费力看清字眼。
“学生就好好学习，看什么演唱会！”温行雨的声音突然闯入，陶晗抬头看见她穿着一身棕色丝绒睡袍走进来。因为刚出浴，脸颊绯红，头发还在滴水。
她咧嘴笑着，三两步跨进摄像范围，毫不顾忌地硬挤进陶晗身后沙发，顺手搂住陶晗的腰，下巴搁在陶晗肩上，自顾自地读起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像电子语音一样机械而平淡地发声，每说一个啊下巴都要顶一下陶晗的肩骨，配合弹幕无声的尖叫，忽地把陶晗逗笑了，她僵直的背松缓下来，感受着身后穿来的体温，脑中突然一阵眩晕。
她想自己晕得厉害，明明平日里温行雨对她那么冷酷，可此刻，她抑制不住对身后这个人的喜欢。
镜头前的温行雨从不让她失望，就算之前说狠话要在直播中揭露真实关系，可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亲昵地抱住她，言语俏皮，身体温暖，让人无比安心和欢欣。
如果能一辈子都在镜头下就好了。这样的话，温行雨就永远是她喜欢的那个温行雨。
她自然而然对温行雨的接触做出反应，好像全然忘记现在正在直播，偏过头，温行雨的侧脸就在毫厘之距。
“你怎么穿着这身就出来了？”
“怎么了吗？又没露什么。”
陶晗噗嗤一笑，抬手抚摸她垂下的乌发。
“头发也没吹。”她忽然起身离开镜头范围，温行雨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怀里空空的，放在腰上手还半举着。
陶晗找到吹风机，插电开启，嗡嗡的响声从插座边传来，伴随着陶晗温柔的呼声:“快过来。”
温行雨甜蜜地笑着，冲着镜头摊手，“那我去吹头发啦，拜拜——晗，快说拜拜！”
镜头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细微的“拜拜”，而后，直播就结束了。
房间里骤然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响声，还有陶晗沉浸在想象中的呢喃。
“天这么冷，不吹干小心感冒，头发要照顾好，也要尽快弄干，行雨——”
手中的吹风机突然被猛烈的冲击打飞，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插头被线拉扯着，拔出插座。
陶晗神色恍惚站在原地，脸上僵硬地笑着。
温行雨放下手，语气颇为嫌恶，“直播结束了，还演什么？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恶心？
陶晗忽然有些反胃，一股难受的呕吐感从胃深处涌上来，她凝视着面前这个人，同样的睡袍，同样滴水的秀发，可脸上全无半分亲近，有的只是冷漠和嫌弃。
她真的感觉好恶心，她下意识地摇着头，一步步后退，逃也似的冲出休息室，奔向卫生间。
她俯下身，一阵阵干呕，可什么也吐不出来，眼眶因为难受挤出泪，继而泪水涨潮决堤，她捂着脸开始哭泣，一个人的卫生间里只有她低声的啜泣。
温行雨站在原地，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站立多久，她冷得打了个颤，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她往前走两步，又不知道目的地般停了下来，眼神飘忽，捕捉到地上躺着的吹风机。
为什么吹风机会在地上？她这样想着，拿起来，插电，电动机立即转动起来，暖风吹拂她半干的头发。在这嗡嗡声中，她想起来是自己挥手把它打翻在地的。
她脸部肌肉抽了抽，做出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可面前没有任何观众，她又恢复面无表情。嘴里无意识地缓慢念着陶晗的名字。
直到一阵铃声响起，她才从神游的状态中恢复。从兜里翻出手机，是夏茸的电话。
“喂？”
“行雨，做得不错，粉丝开始怀疑你们同居，把视频抛在九霄云外了。我让人澄清你们是在公司休息室。不过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温行雨默默听着。
“你们俩，同居吧。”
温行雨的双眼骤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