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甚至只要微微挺直腰背,胸前的毛巾便会抵住衣柜的柜门。mchuangshige
这让格蕾丝稍微有些难受。
“咚”,哪怕是隔着衣柜门,声音已经减弱了许多,格蕾丝却还是能够听见粗暴的房门撞在墙壁上的声音。
素质真差。
“桃瑞丝。”
只不过那位女仆长的第一声呼唤,就让格蕾丝忍不住跳了跳。
桃瑞丝……?
所以努尔基找不到诺拉的原因,是她的真实姓名叫桃瑞丝·弗兰克斯吗?
诺拉、不,桃瑞丝在欺骗自己?
“你知道吗?姬玛夫人的礼服上一枚漂亮的绿宝石丢了。”
傲慢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伴随着尖锐刻薄的声音,格蕾丝甚至能够想象到一位颐指气使的恶仆形象。
诺拉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像她之前的风格一样,沉默。
“我听几个洗衣房的女仆们说,看见你曾经戴过一枚价值不菲的绿色宝石。”
绿色宝石,应该诺拉偷走的原来五皇女殿下母亲的遗物吧?
在普通的家族斗争里面,小偷小摸使一点见不得人的手段很正常。
格蕾丝知道诺拉的性格还算是比较正义,毕竟她当时作为路人帮助了自己免于被梅梅糕的店主宰客。
为了更加清晰地听清楚二人的谈话,格蕾丝微微侧身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我没有拿。”
诺拉正义凛然、一字一句地反驳着。
“呵?你说没拿就没拿?”
恶毒的声音冷笑一声,接着咄咄逼人地发难着,
“那可是姬玛夫人出席订婚宴的服饰,代表着弗兰克斯家族的面子,就算是将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
这位女仆长张口就来,语气越发刻薄,不断地在向情绪的气球里施加着怒气。
东西说丢就丢?这不是陷害吗?
红色的眼睛微眯,格蕾丝耐心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再说,你那死了的便宜母亲,也不是有偷过东西的前科吗?只不过是爬到了达尔先生的床上,就妄想成为弗兰西斯家的夫人?”
“哈……那还真是比舞女还要下贱。”
女仆长轻蔑地笑了一声,喋喋不休地嘲讽着,“海边来的贱民而已。”
“……”
诺拉仍旧没有说话,像是失了声的哑巴始终一动不动。
冷漠地看着趾高气昂的凯莉女仆长,就像是在看着一具死尸。
诺拉不用想都知道露西亚在脑海里怒骂着,她不在意这些。
可唯独不想让躲在衣柜后的格蕾丝听见这些。
人,最丑陋、最低贱、最令人作呕的部分,如同被剥开的洋葱,鲜血淋漓地展现在了格蕾丝的面前。
尊严全被赤裸裸的言语碾压地一丝不剩。
但她没办法于现在一拳打烂凯莉的嘴。
并非没有实力,而是这样的实力在一个传承百年的庞大家族面前不够看。
在姬玛夫人的实力面前,自己太弱小了。
她不止控制着自己,还派着骑士监视远在乡下的外公。
现在自己所需要的是,有朝一日,拥有无人能够阻拦的力量,一举掀翻这里的一切。
至此,诺拉已经忍受了数十年,早就习惯了来自于姬玛夫人暗示下的挑衅。
是,姬玛夫人会刻意给那些刁难自己的恶仆,给予丰厚的奖励。
但却从来没有向自己下过死手,仿佛悠久地活在世界上才是更好的折磨。
诺拉暂且忍住跳脸的情绪,把所有的苦难都当成磨砺的经验。
面瘫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眼神下意识地朝着衣柜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是这里!凯莉疯狂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她朝着那破旧的衣柜大步迈去,仿佛是深海中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
“我知道了,你把宝石藏在……”——衣柜里。
砰!柜门被诺拉死死地按住,整个柜子都轻微地晃了晃。
诺拉眯了眯眼睛,眼神凌厉锐利,语气分毫不让。
“没有拿,如果真的需要搜查我的房间,请你把父亲叫过来,不然单凭凯莉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欺骗呢?”
凯莉冷笑着,抬手准备扯下少女阻碍的手,
“呵,如果是坦荡荡的,为什么害怕搜查呢?”
“凯莉。”
诺拉压低了声音给予最后的警告,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你确定要打开这扇门吗?”
气氛冰冷到了冻结十分,诺拉第一次露出充满着杀意的眼神,让凯莉女仆长莫名有些心虚。
仿佛只要再拉开一丝,身后便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凯莉匆忙慌乱的目光在寻找着其他的变通之法。
越过冒着腾腾热气的水桶,她在简陋的床上发现了一件由丝绸、鹅绒等高档材料制作的红色斗篷与黑色冬裙。
哪怕隔着老远,但也能看得出那是只有顶级贵族大小姐才能定制的衣物。
“呵……”
凯莉自信一笑,她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床边,将那泛着浅浅香气的黑色冬裙耀武扬威地拿起来,像是捕获了赃物一般兴奋。
“桃瑞丝,那这件衣服又该如何解释?看它的材质与布料,一定是你偷窃了姬玛夫人的衣物。”
“人啊,真是下贱的生物,明明跌进泥水沟里了,却还要惦记着山顶的繁华。”
她见诺拉没有说话,更加放肆地高声说着,
“你现在这副丑陋的样子,真是精彩极了,丑小鸭还做着白天鹅的美梦呢?”
忽然,砰的一声,衣柜门以极快的速度打开。
“什么东西……?”
凯莉嘟囔一声,准备回头。
诺拉错愕地睁大眼瞳。
她看见一道迅捷如同灵巧猫咪般的白色身影,手疾眼快地拿起了桌上的花瓶。
在凯莉还没有回过头的瞬间,纤细有力的双手握住瓶身重重地凯莉的侧颈挥去。
嘟,保龄球大满,沉沉的击打声响起。
疯狂,且覆满极致纤细与脆弱的暴力感,牢牢地占据了诺拉眼前的视线。
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像是一道划破黑压压云层的惊雷,叫人心头一颤。
张牙舞爪的肉体顿时如纸片般噗通倒在地上。
格蕾丝冷漠地把花瓶放回原位,弯下腰将纤细的手指在木桶的水面濯洗着,优雅地用另一条毛巾擦了擦手,抹干了身上的所有罪孽。
她顺便用精致的裸足蹭了蹭凯莉的胳膊,
“死不了,最多晕过去了,你等会儿把她扔到外面去,别让她冻死了。”
格蕾丝说着若无其事地提了提身上的毛巾,
“说话真难听,还是闭嘴更让人舒心。”
短短的毛巾仅仅只遮盖大腿的一半,平坦的胸口却因为过于低胸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沟壑。
皇女殿下脸上的表情毫不在意,像是严冬里对生命最为冷漠的雪。
疯了!真的是疯了!格蕾丝完全是个疯子!
诺拉的瞳孔不停震颤着,心脏在莫名的激动里砰砰直跳,欲言又止,
“她……是我继母的下仆。”
她最后蹲下来,放在凯莉的鼻尖,确认没有血迹和鼻息尚村之后才放缓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
格蕾丝掖着浴巾,从床铺上将她散落的衣物堆叠在一起。
她抬起头透澈的红瞳里,显示出一种诡异的疯狂与冷静,“你是我的人。”
诺拉的内心有些动容,像是置身于母亲的怀抱,简单的几个字便勾画出一种浓浓的安全感。
但是……格蕾丝真的能够相信吗?她不会和曾经那些人一样吗?
“可是……”
诺拉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微微偏了偏脑袋,半天才说出一声“谢谢”。
只是少女的脸上仍然如冻结的雕塑一般没有表情。
格蕾丝毫不在意,她相当默契地没有和诺拉对视。
“一个尖酸刻薄的人,也应当接受些惩罚。”
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额间有种凌乱的美感,格蕾丝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冷淡地说着,
“你能忍,我可忍不了,这样低级的角色。”
“她们和野兽没什么区别。第一次看见火光的时候也会好奇,但只有被烧得皮肤溃烂,才会知道火焰是无法触碰的东西。”
“痛了之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不是欺负……只是在隐忍。
诺拉的双腿紧张地并拢,她低垂着头,没办法正视眼前这位极端且美丽的少女。
不过……这样的疯狂也还不错。
至少现在不讨厌,对吧。
格蕾丝在平静之中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揉了揉太阳穴,像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诺拉……不,桃瑞丝,还有其他人知道你这个假名字吗?”
“如果有的话,这里就不能待了。”
109假死后的相遇
“没有。”
诺拉摇了摇头,“除了养母之外,没什么人知道。”
“是吗?”
格蕾丝眉心微皱,审视地望向诺拉,想从那张冰块脸上看出些许蛛丝马迹。
当欺骗一旦产生,心中的疑虑便会一点点放大。
她一边展开手中材质柔软的冬裙,一边用冷冽的声音给予压力,
“那你之前是在欺骗我吗?”
“也没有。诺拉是我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