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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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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蕾丝垂着眼,冷不丁地抬起头问道,

    “皇姐,那些刺杀我的人找到了吗?”

    维多利亚严肃地、愤怒地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从那双阴沉的红瞳里露出嗜血而疯狂的杀意。yywenxuan

    “今天结果已经出来,父皇的意思,是南边的普鲁登人做的。”

    普鲁登格蕾丝在《世界地理大全》上看过,位于莱因的南边,两国之间隔着一片广阔的萨克海。

    普鲁登气候潮湿温暖、丛林沼泽密布国境,资源丰沛,并且在国力上完全不如莱因。

    格蕾丝当时就在想,这里怎么看都是适合被殖民的土壤。

    “父皇说,他会铲平普鲁登,以报刺杀皇室公主之仇。”

    当这一句话落下的时刻,格蕾丝瞬间就明白了凯文的意思。

    在权力的游戏里,真相不重要,结果是凯文要以此向普鲁登人要点什么。

    或者说,他想以此为借口出兵。

    看着眼睛发红、被愤怒占据的维多利亚,格蕾丝内心有些微妙。

    她那么狠心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还是她装出来给自己看的呢?

    格蕾丝丝毫不在意这样的情绪,她拉住了维多利亚广袖的蕾丝荷叶边问道,“皇姐,皇宫里真的是安全的吗?”

    “不是。但是我会保护你的。”

    维多利亚的语气仿若慈爱的母亲一样拥有安全感。

    “是吗?”

    格蕾丝发出一声清脆的质问,随后她直指今天谈话的目标,主动出击问道,

    “皇姐,我已经看了卡罗琳给的所有书籍……我想我能不能有机会帮到你,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维多利亚明白试探的机会来了,她犹豫地问道,

    “你真的想在这条道路上前行吗?一旦深陷其中,就没有办法抽身了。”

    “是,我要成为皇姐无法缺少的、不会被抛弃的人。”

    皇妹和之前一样,说出了信誓旦旦却又可怜的话。

    可维多利亚心情格外奇怪,她能够感受细微感情之中的变化。

    就算失忆对于一个人的改变真的很大,就算自己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潜意识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向自己说着——格蕾丝不是格蕾丝。

    所以,自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听从卡罗琳的建议,试探格蕾丝是否完全值得信任吧?

    “在苏科区,内政部最近在严查赌场问题,如果你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叫卡罗琳带着你去看看。”

    维多利亚轻声温柔地放出包裹着亲情的七彩鱼饵,

    “当然,如果讨厌这些事情的话,就交给她处理也没问题的。”

    咬钩的后果,任何时刻都是鲜血淋漓的。

    “皇姐,我完全没有问题。”

    维多利亚看着格蕾丝,少女的眼神坚定仿佛世界上没有谁能够阻挡她的意志。

    现在的格蕾丝拥有着果断的目标,拥有着质问和拥有着对抗卡尔塔的勇气。

    和之前那样小心翼翼、软绵绵如白兔的人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真的吗?”

    维多利亚忍不住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感叹,“格蕾丝真的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格蕾丝坐直了身体,那清澈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什么,直直地盯着维多利亚。

    “那皇姐,在你眼中我是谁呢?”

    话语落在维多利亚的耳中,当少女的声音消失后,维多利亚仿佛能听见窗外暮冬冷冽的呼啸风雪。

    慌乱使人置身于黑云满布、骇浪滔天的大海,而心绪就像是一条覆灭在浪潮下的船。

    沉默中,格蕾丝又问:“如果我不是格蕾丝,皇姐又会怎么对待我呢?”

    101眼罩、捆绑,逮住诺拉!

    浪涌中的船被彻底掀翻,维多利亚仿佛听见木材咔擦咔擦从中断裂的声音。

    她什么都没有说,平静的沉默是足以吞没一切的惊涛骇浪。

    碎钻美甲折射着阳光,将炫目的光晕刺眼地映入眼中,格蕾丝看见那双润白的手缓慢地贴上自己的头。

    维多利亚宛如幽夜的魔女一般无法参透,她似笑非笑,语气温柔地说:

    “皇妹……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黑色的刘海被动作轻缓地拂动,可格蕾丝感觉在下一秒就会被喜怒无常的维多利亚扼住自己的咽喉。

    剑走偏锋,一直是格蕾丝潜在的信条。

    她不喜欢用拐弯抹角、计较得失的方式来达到最终目的。

    她信奉快准狠下干净利落的短痛。

    与其让维多利亚在暗中怀疑、猜忌,不如干脆率先将问题抛出来。

    格蕾丝任由那双霸道的手在额头抚摸,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原先的五皇女靠近,

    “因为皇姐不是说我像是换了一个人吗?我遗忘了很多记忆,做了之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做的怪事。”

    “有些东西和情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在这种改变下,皇姐你还能接受吗?”

    维多利亚的眼神中情绪浮动,扭曲,像是上演着《哈姆雷特》般微妙。

    “人的一生总在改变,格蕾丝,你不用想太多。”

    她说完,将那朵插在皇冠发髻之上的艳丽玫瑰抽了出来,随意地它丢弃在床头柜上。

    遗弃失去了所有活力,玫瑰花骨朵怏怏地横躺着,如同一位漂亮美人的尸体。

    格蕾丝温顺地垂着眼,毫无情绪地看着玫瑰,说:

    “知道了,皇姐。”

    像是为自己独断霸道而寻找着补救的理由,维多利亚抛出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新话题。

    “格蕾丝,下周会有一次大型的公爵宴会,你想要去吗?在那里可以认识许多新朋友。到时候你的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去,当然去。”

    格蕾丝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她兴奋地望向窗外,帝国的春天即将到来,金丝雀即将出笼。

    自己在维多利亚的“监禁”下已经休养了将近一周。

    在这种大型的宴会上,无数秘密与交易会如树木虬结在地下复杂的根脉一般,交错、狂野生长。

    这是属于格蕾丝的好机会。

    ……

    阿芙洛最近的日子过得很难受。

    无论是在家还是在教堂,她总是心不在焉。

    某道身影仿佛水中月镜中花一般令人魂牵梦绕。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阿芙洛从来没有体验过。

    在吃饭的时候,会想那位特别的皇女殿下,今天的午餐有没有乖乖地进食?为什么讨厌甜食呢?

    在睡觉的时候,会想起那害怕接触的皇女殿下,在温暖被窝里,于自己双手之下微微发抖的可爱样子。

    想到少女为自己于夜空里演奏的舒缓夜曲,想到少女在法庭上理智又疯狂的模样,想到她如流星一般从天空陨坠的模样……

    在冬日凛冽的风拂过脸颊的时刻,在浴池水雾缭绕的时刻……

    在每个时刻,格蕾丝就好像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让思念成了惯性。

    “神圣的女神大人,请您告知迷途的羔羊,指引前路的方向,现在……我该如何去做呢?”

    迷茫的阿芙洛恍惚地站在圣华里西教堂的女神像下,喃喃地发问道。

    女神像上七彩的玻璃,折射着冬日阳光挥洒下来,奇妙的光尘一点点漂浮在身侧,气氛温暖且神圣。

    阿芙洛还是很迷茫,她轻轻地将嫩白的双手搭在女神像底座上的灰白共鸣石上,期待心中的疑问能够得到解答。

    共鸣时十分黯淡。

    没有回应。

    女神的信徒太多了,她只是万千信徒之中毫不起眼的一位。

    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上得到确切的认可呢?

    阿芙洛缓慢地闭上了眼,自嘲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仍旧在想格蕾丝冰冷融化后的笑容,在想润白如玉的背部是如何的漂亮与美丽。

    从细长的脖颈到饱满的耳垂,身体的肌肤飞快地变红。

    阿芙洛错愕地睁开了自己的眼。

    怎么能在女神像下想这些东西!

    她啪啪两声清脆地拍了拍自己微红的脸颊,努力让自我变得更清醒一些。

    现在的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银乱的、恬不知耻的异端。

    与原有的信仰彻底相悖!

    不可以再堕落下去了。

    最起码,最起码,适当的和格蕾丝保持相应的距离。

    阿芙洛难耐地摩擦扭动着双腿,在眉头紧锁之中犹犹豫豫地做出了决定。

    但对于十八岁的阿芙洛来说,这世界上有太多她无法明白的事情。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为格蕾丝神魂颠倒,也不知道这种突兀的、令人心脏砰砰直跳的情绪从何而来。

    她更不知晓,当无法阻遏的情欲大举进攻的时候,用不着喊什么羞耻,更无法在意什么尊严与理想。

    霜雪会自动燃烧,理智会沦为情欲的奴隶。

    ……

    时光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

    格蕾丝的脚踝在阿芙洛的关怀之下恢复得不错。

    仅仅一周的时间,格蕾丝便能够下床自由走动一段时间。

    但是,令格蕾丝有些不解的是,阿芙洛的态度在经历了醉酒之后就变得诡异起来。

    她在刻意疏远自己。

    阿芙洛来时的表情仍旧是圣洁干净的,每每见到自己还是会悄咪咪地变得脸红。

    但是眼神却变得压抑起来,好像是刻意压制了什么。

    格蕾丝感情上处于绝对的封闭状态。

    她很少会主动出击,更多时候是如矜贵的大小姐一般,等待着有缘之人,来轻敲门扉。

    所以,格蕾丝也和以前一样保持着冷漠的态度。

    二者在相处上表现出一副貌合神离的样子,没有更加亲密的身体接触,也没有深入的心灵相融,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当然,格蕾丝并不是很着急。

    拥有作弊系统的她,能够很明确地看到在【阿芙洛】信息框后的状态,明晃晃地写着【焦躁】【思念】【发○】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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