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七）
“你在干什么？”柯远安轻轻松松的架住严俞砸下来的手，长长的青丝散在枕头上，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严俞没有焦点的视线缓缓收束，他看向自己拿着烟灰缸的手，再看着赤着肩膀坐在那的柯远安，胸前的被子微微鼓起，显示他现在的女性状态。
严俞愣愣的，“我……在干什么？”
“你……我……不是你失去神智要掐死我，我想把你打晕……”严俞不确定地说，毕竟他自己也能感受到，他刚刚那个力度，可不像是打晕人的，反而想要打死人的。
柯远安遇到的和严俞不同，他看到的严俞突然从床上翻身坐起，然后拿着烟灰缸冲自己扑了过来，从目前的状态来看，他似乎并没有遭遇幻觉。
另一边。
睿锦被孔弘化带回了家，睡在客卧，孔弘化担心睿锦夜里害怕，还专门把女儿买的梦幻旋转木马夜灯放在了他床头。
半夜，他感觉到孔弘化正在用绳子试图绑住自己，就像当年那些人打算把他吊在井里时一样。
他差点鬼化。
但他还记得现在的处境，他已经被人从井里救出来了，眼前这个叔叔白天里背过他，给他买了甜甜的棒棒糖。
幸好睿锦夜能视物，冷静下来的他仔细一看，就发现孔弘化的眼里没有焦点，一副被什么餍住了的样子。
睿锦任那绳子绑上自己的脖颈越勒越紧，用粉嫩的小手用了些力气拍孔弘化的手腕，喊道：“孔叔叔……孔叔叔……”
清醒过来的孔弘化人都差点吓傻了，他都在干什么？怎么能用绳子去勒那么小的小孩的脖子？
他明明是发现睿锦疯了似的到处乱撞，怕睿锦伤到自己，打算用被子把睿锦包起来送医院的，为什么会拿屋里的绳子？
酒店房间里的柯远安观察了自己，又打量起严俞。
“过来。”柯远安朝严俞招手。
严俞只穿了白天的t恤当睡衣，况且柯远安现在是个长头发的漂亮女人，想到二人目前的状态，短短两步路走得他忍不住脸热。
柯远安不喜欢穿着衣服睡觉，他一坐起来，被子自然掉了下去。
严俞盯着那两团……连忙转过头，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红成了一片。
柯远安嘴角上扬，也不去管被子，拉着严俞的手把人转了一圈，又去观察他的脖颈，手臂内侧的皮肤，甚至直接上手掀严俞的t恤。
严俞玛丽莲梦露式夹起腿，双手按住衣服下摆，慌张道：“你干什么？”
柯远安没说话，抬起了自己白皙的左手，在严俞面前，从光滑的手背上撕下一块紧紧贴在皮肤上的肉皮。
那块被撕下来的皮还在微微蠕动，看得严俞一阵恶心，他也不敢再挣扎了，干脆自己掀起t恤来让柯远安检查。
严俞知道自己的水平，他是绝对看不出来自己皮肤上有没有粘着那东西的，在柯远安撕下来之前，他就完全没看出来。
严俞双手握着t恤挽起到锁骨处，整个人袒露在柯远安面前，衣服恰好挡住了他自己的视线，只能感觉到柯远安的指尖极轻地、像羽毛似的拂过他的皮肤。
柯远安每触碰过一个地方，那里就会起一片鸡皮疙瘩。
严俞咬牙忍受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听柯远安轻笑着说“找到了”时候，严俞就像在课堂上憋尿时听到下课铃一样，从心底涌起一股解脱的感觉。
那块皮在严俞的手腕内侧，靠近动脉的地方。
既然在这里那你一直在身上检查个什么劲啊！！严俞敢怒不敢言。
“看来那些包送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就已经完成它们的作用了。”柯远安说。
严俞顿了下，惊道：“睿锦！”
打通孔弘化的电话，听到两人报平安之后，严俞才放下心来，把手机交给柯远安，让他向睿锦解释那块肉皮要怎么才能发现，最后孔弘化和睿锦一个在手臂上，一个在衣服里找到了肉皮。
“看来这个肉皮只能附着在活人身上。”柯远安挂掉电话，捏着两块挣扎地越来越快的肉皮说。
严俞不能理解，那个叫童琳的玩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想要杀掉他们夺分，却在明知道孔弘化不是玩家的情况下，还是送给了他一个有问题的包。
“见到她本人就知道了。”柯远安轻轻打了个哈欠，将手放在开关上试图关灯，“睡吧，今晚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明天再说。”
眼看他要关灯，严俞迅速钻进了柯远安的被窝，脚挨着柯远安的脚。
柯远安：“……”
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中，严俞讪笑道：“我觉得两个人一起睡安全一点。”
柯远安摁下开关，在黑暗中躺平，“害怕就说害怕。”
黑暗给了严俞不要脸的勇气，也可能他在恐惧面前一直这么能屈能伸，他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能挨着柯远安，又不会过于打扰对方的程度，从善如流：“真的很恐怖啊！”
有了安全感的严俞很快入梦，倒是柯远安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
工地上出命案的消息已经开始在网上传播了，那个恐怖异常的钢管上插了两个人的照片，也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评论区。
搜工地名字等是搜不到相关内容的，只有一些字母代替关键字才能看见，可越是这样，网友们私底下就传得越欢。
早餐店里，严俞一边刷手机一边喝豆腐脑，“越传越可怕了，还有说是献祭的，有说是冤魂报复的，还有直接开始写鬼故事的……你居然要的甜豆腐脑。”
柯远安勺子离唇边一段距离，停住，突然问：“你一直都吃咸的吗？”
“甜的一看就不好吃啊，太素。”严俞刚说完，柯远安的勺子就递到了他嘴边。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柯远安漂亮而狭长的眼睛盯着他，微微歪头的样子，像一头在撒娇的狼。
坐他们隔壁的高中生悄悄地掏出了手机。
“咔嚓。”
“忘了关快门声了！”孩子连忙收起手机，满脸通红埋首进碗里。
严俞不太习惯这么亲密的动作，偏头想躲，可小店里的桌子都挨得紧，还是钉死在地上的，他刚想开口推辞，勺子就已经贴上了他的嘴唇。
挨都挨上了，严俞也只能吃了。
咦？甜豆腐脑也挺好吃的，甜味里还有豆腐脑自带的豆香气。
严俞默默咽下，还在怔愣时，就看见那柄刚刚从自己嘴边挪开，又被柯远安含进嘴里的瓷勺正悬停在柯远安嘴边。
“味道怎么样？”柯远安问。
严俞耳尖略微泛红，装作自然地回道：“……还、还行，比我想象的好吃。”
两人吃完早餐，严俞本以为接下来该去找童琳或者去工地现场，仰头看天的柯远安突然转过头问他：“看过《走进科学》吗？”
还没有办理退房的酒店房间，不上妆也五官明艳皮肤雪白的柯远安靠墙站着，手里拿着他的新身份证。
拍好举身份证的半身照，严俞按照页面流程上传，填写资料，上传审核。
十几分钟前。
“啊？你要申请当主播？”严俞懵。
“不是我，是我们。”
严俞更懵了，“当主播干嘛？”
柯远安：“《走进科学》的核心是什么？”
“……宣传科学？”严俞试探道。
“是破除迷信。”柯远安纠正道。
严俞想了想节目里曾有过的天外蓝冰和不明飞行蛾子，好像确实科学含量太低，反而更像是用噱头的方式在告诉大家这些都是假的。
“可是……我们要破除什么迷信？”严俞还是不明白。
柯远安看向他，似乎在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严俞疑惑地说：“你是说工地？可这个事不就是玩家用非自然的力量……”
柯远安道：“非自然的力量，也许只是另一种迷信而已呢？”
迷信，指盲目沉迷地信仰和崇拜倾向于某人物或邪门说法。
“万一鬼域体验馆只是一种认知错觉呢？”
“就像还没揭开谜底的节目，再扑朔迷离，也只是吸引人的手段罢了。”
视频平台的审核时间大概在几个小时到几天左右，他们不可能就在这儿等那么久，不过素材可以先拍起来了，先用一些视频内容引引流，到时候开播效果更好。
柯远安好像忘了童琳和昨晚那个神秘男人，开始购买拍摄的工具了。
手持摄影机、云台、三脚架、甚至无人机等远镜头设备都配上了。
来和他们碰头的孔弘化帮忙把东西搬上车，奇道：“买这么多相机？准备干嘛？”
柯远安关上车门，“科学捉鬼。”
孔弘化哈哈一乐，“小柯媳妇真会开玩笑。”
现在还不到午饭的点，他们准备再去一趟工地。
出了那样的事，晚上没人敢守，但白天工地还是有人照看的，孔弘化去和照看工地人交涉了好一会儿，才抽着烟回来，“这个兄弟新来的不认识我，耽搁了会儿，进去吧。”
严俞对“新来的”三个字留了神，看向孔弘化，“孔哥还抽烟？”
孔弘化瞥了眼睿锦，退开两步，“干我们这行身上都得揣两包，我抽，但是瘾不大，别人散给我就抽一根。”
他怕熏着睿锦，打算猛抽两口就把烟灭了，却被严俞一把夺过，柯远安已经不见了。
严俞拆开烟卷，果然在纸的内页一角看到了很小的孔弘化三个字。
“……这是？”经历过昨晚的事，再看到烟卷上自己的名字，孔弘化登时就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