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危机大爆发
高原的身体十分灵动,他早在从高王庄,到虎头桥的那段路上,就已经掌握了骑车要领。
此刻,三位少年从镇上出发了。大江骑建超的车,载着建超;高原歪歪扭扭,一直跟在后面。
大江依然扯着嗓门吹天侃地,建超适时地跟他抬杠拌嘴,高原听相声般,跟在旁边傻笑。二十多里的路程,竟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高原第一次看见大海,虽说高王庄距离海边,也就三十多里的路程,但在那个交通不便的年代,像高原这样的家庭,看海,其实是件很奢侈的事。
蔚蓝的海面上,吹着凉爽的海风,三位少年撂下车子,撒欢般在沙滩上奔跑嚎叫!
他们挽起裤管冲进海里,在炎炎夏日里打水仗,玩儿累了就躺在沙滩上,看着广阔的大海发呆。
“超儿,以后打算怎么办?是去五中,还是念技校?”大江枕着胳膊,歪头看向建超问。
“五中就是人渣堆儿,以前挺想去里面混的,现在不想了。可能念技校吧,我干爹正给操办,不管了,去他爷爷的。”建超尽量以一种随意的口吻,好让人觉得他蛮不在乎。
随后他又问:“你俩呢?县一中的小花朵,现在应该满怀梦想吧?”
大江不好意思道:“有机会的话,自然想考体育大学,或者进省队,最好能进国家队,搞个奥运金牌什么的。”
“噗!”建超憋不住,直接大笑道:“就你,连高原都跑不过,还奥运金牌?”
“你使劲笑!有句话说得好:不被嘲笑的梦想,就不是伟大的梦想!”大江涨红着脸道。
高原也憋不住插话说:“还有句话:被嘲笑的梦想,也是一种嘲笑。”
“你找揍是不是?!”大江红着脸,举拳威胁道。
建超又侧身看着高原:“哎,大聪明,你肯定有伟大的梦想!说说,让我们这些土棒槌,也开开眼界。”
高原枕着胳膊,望着浩瀚的天空和蔚蓝的大海,许久才自嘲一笑说:“哪儿有什么伟大的梦想?我就想好好念书,到大城市里看看。然后多赚钱,给我爸治病,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其实一个梦想的诞生,并非年少轻狂时,豪言壮语给自己立下的誓言。那不叫梦想,那叫“妄想”。
梦想即责任,当你意识到自己,要对某个职业或领域,肩负起责任时,梦想才开始生根发芽。它需要过尽千帆、历经坎坷,使你认识到生活的真相,并依然热爱它的时候,梦想才有追求的价值。
所以我们不应嘲笑,高原这个渺小,甚至土掉渣的梦想;至少他意识到了对家庭的责任,他想让家人越来越好,这就是最实在的梦想;同时,他也在努力为之奋斗着。
片刻的沉寂后,高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冷场,便岔开话题说:“你们觉得,这大海像个什么?”
大江立刻举手,舔着嘴唇道:“我觉得大海像口锅,里面炖的全是海鲜。”说完,他肚子还咕噜噜叫了起来。
“就知道吃!”建超直接推了大江一把,随即无限向往道:“我觉得大海像仙境,或许在某个小岛上,真有修仙者的存在。”
高原则眯着眼说:“我觉得大海像个姑娘,柔情似水的姑娘。或许在大海的对岸,有这样一位浪漫的姑娘,她也在看海,或许也在看着咱们。”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缘分的奇妙,当多年后,高原遇到她时,在这年的夏天,她真的时常来海边,畅想着海的对岸有什么;是否也有一位,如她般多愁善感的人?
时间很快来到了八月中旬,眼看孩子就要上高中了,马俊兰和林清美,硬是抽出一天时间,去县城给俩孩子,买了两件合身的衣服。
回村的路上,马俊兰就问:“大姐,你打算一个月,给大江多少生活费?”
林清美脱口而出:“一月300,不够的话再说。”
这让马俊兰惊了一下:“这…这么多啊?”
林清美忙意识到不妥,又赶紧解释道:“大江能吃,又练体育特长,那饭量顶高原俩。”
马俊兰这才点头,其实一月300,她现在也供得起。只是将来高原还要念大学,那学费和生活费就更贵了。
再说加工渔网这事儿,之前在村里,总是一波三折,将来万一再出问题,没了这项活计,高原大学的学费,又到哪里凑?她必须得提前攒钱,来提高家庭的抗风险能力;毕竟儿子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马俊兰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她妯娌张春妮,之前挖下的大坑,还不等高原入学,就爆炸了!
事情的导火索,发生在黄龙湾的海产养殖基地。养殖大户黄明发、黄明富两兄弟,在升笼检查水产时,那鱼笼竟“嘶啦”一下裂开,笼里的苗种,瞬间漏到了海里。
这种情况,以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要知道鱼笼的缝线,是比渔网还要坚固的,怎么网子没破,这缝线却断了呢?
他们以为这只是意外,开始并没有在意;可越往深里查探,情况就越发严重。甚至有些鱼笼,早就已经开了线,苗种几乎都跑光了!
兄弟俩站在船上,顶着炎炎烈日,当场就傻了!
“明富,赶紧去找镇领导,
出事了,出大事了!!!”那一刻,黄明发几乎发出了绝望的惨叫!
这种事故,还不仅仅发生在黄龙湾;沿着海岸线向北,凡是采购黄龙网具厂的水产养殖区,几乎都出现了类似事故。星星之火,几乎在瞬间,蔓延成了燎原之势!
厂长孙涛海,利用高王庄的廉价劳动力,赚得盆满钵丰。揣着鼓鼓的腰包,他终于狠心扔掉以前的旧车,去省城换了辆崭新的大越野。
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厂子,已经岌岌可危了。
黄龙岛居民,是第一批前来闹事的。这回已经没有废话了,他们进厂就开始砸,并与厂里的工人,最终形成了对峙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