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后宫:滑胎
第一百零三章
凤仪宫内, 皇后阖宫上下已经在殿外等候,凤仪宫的宫室比嫔妃的高大宽阔的多,比起林羽泽常呆的三清殿,这里更有冷清的感觉。
并非凄寒落魄的冷清,而是高处孑孓的孤独感, 常年住在这里的皇后或许习惯了不曾察觉, 林羽泽却能清晰的体会到。
便是看着皇后端庄的脸上, 两道细细的远山黛眉, 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让人生出几分距离感来。
皇后福身, 略带几分无奈道:
“珺儿醒来后便不愿吃药,央着要见皇上, 臣妾怎么哄都不肯听,才斗胆差人去皇上那。”
林羽泽将她扶起,自然道:
“珺儿病了, 朕也挂念着, 还是来看看才放心的下。”
莫珺是她的“长女”, 这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事。一直养在皇后自个儿身边, 她来皇后这不过一次,前次应该是去念书了,所以她连见都没见过一次。
榻上睡着一名小小的女孩, 不过五六岁的年纪, 额头上盖着一块沾湿的面巾, 小脸红扑扑得, 眉眼颇似皇后。
一名嬷嬷正细言软语的哄着她, 林羽泽进来后,嬷嬷便起身立在了一旁。莫珺看见林羽泽,小嘴一撅,眼里迅速积蓄起水汽,拉了身上的被子就爬了起来,额间的面巾也掉落在地。
嬷嬷看到忙要去制止,林羽泽却道:
“随她吧。”
看样子不过是风寒而已,一枚丹药的事。
小女孩冲着她跑来,赤着脚一跳,林羽泽下意识接住,一手托着屁股将她抱了起来。
皇后在身后轻声宠溺斥道:“怎么学的规矩?一见你父皇就一点公主的仪态都没了。”
父皇?难道不是母皇?罢了,差点忘了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父君”的形象。
抱住莫珺的一瞬间,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出现在,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气机连系着两人。
这孩子身上有与林羽泽身上出自同源的力量,虽然比起林羽泽,莫珺身上的这点力量十分微不足道。
林羽泽心中暗自好笑,这是亲生的妥妥没错了。
“父皇,你是不是不要母后,也不要珺儿了。”说话尚且有些大舌头的莫珺糯糯开口。
皇后制止道:“珺儿!”
面对灵魂拷问,林羽泽自然只能发挥出人渣十级演技,慈爱道:
“怎么会呢?父皇一直记得你和你的母后啊。”
“那父皇怎么都不来陪珺儿玩。”
“咳,朕最近有些忙。”此言不虚,光周才人和余容那两头跑就已经无暇分身了,一想到那五百多的妃子,林羽泽都情不自禁的的打了个寒颤。
莫珺小孩子心性,难得见到林羽泽来,更是拉着她一说话就说个不停,待终于说累了打起了哈欠,已快凌晨了。
好不容易从凤仪宫出来,林羽泽一看都三更天了,暗道糟糕,急急忙忙赶到永福宫内,看到还有宫人点着灯在等人的模样。
“你们小主睡了吗?”
余容贴身宫女之一的竹文道:“回皇上,小主还在殿内等您。”
林羽泽顿时愧疚,还说晚膳回来吃呢,一顿折腾都这时候了。快步走近殿内,几盏昏暗的灯烛下,余容拿着针线专注的缝着。
拉住她的手,林羽泽道:“光线这么暗,怎么还做这样的事?”
余容这才发觉林羽泽来了,等了一晚上,这人突然一出现,她反倒愣怔了。
“臣妾闲着也是闲着,这才做点绣活打发时间。”
林羽泽又觉得是自己有点失约,蹲在余容身前,愧疚道:
“都是我不好,今天有事耽搁了,以后你不要等了,早些睡吧。”
余容却摇头道:“臣妾不觉得乏。”
见她坚持,林羽泽也不知该如何劝,便拉着余容歇下了,抱着柔软的身躯陷在被窝里,林羽泽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习惯了怀中有个人,一个人真有些睡不安稳了。
第二日,林羽泽带着些微补偿的心态,问余容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一般妃嫔无怪乎提些让皇帝多来,或是给家里的人提提职位之类的要求,林羽泽想她是不是面薄,不好意思提,就主动一问。
余容抿着嘴,看上去有些犹豫。
她想提让窦佳茗和温诗兰两人搬过来,可永福宫虽然妃嫔不多,但也只是位份高的人不多,永福宫侧殿和偏殿空着不少,但厢房却是住满了。
让两人过来,以两人的位份住在偏殿里,是否合规矩她还不清楚。犹豫了几番,这样小的事情她不好意思麻烦林羽泽,打算在几日后去凤仪宫请安的日子问问皇后。
另一件许久未实现的愿望则浮出水面。
“皇上,臣妾想见见望亲人。”
原来是想家了,林羽泽想也不想就应道:
“好啊,你想回去几天就几天,不过——”林羽泽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道:
“我在宫里等着你,你可不要回了家就不回来了。”
怎得这般容易?余容有些惊喜,她只是期盼着林羽泽能允许她娘进宫来与她见一面,怎得到了林羽泽那就直接变成了回家省亲?
省亲与家里人进宫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呀。
“赵许庆!”
“诶,奴才在。”
“瑜修容今日要回家省亲,你着手去办一下。”
赵许庆这久被林羽泽各种不合常理的操作折磨的承受能力已经十分强了,慢条斯理的说道:
“皇上,妃嫔省亲代表着皇家风仪,乃大事,待奴才去祭司那求了吉日,安排好仪仗、侍卫、随行宫人,再派人提前去府上知会,待小主府上准备妥当,方才符合礼仪,一日恐不够啊。”
林羽泽默然,省亲这么麻烦吗
妃嫔省亲耗时耗财耗力,宫里光准备就要耗费半月的时间,往往非得宠之人不能回门。瑜修容要回家省亲的消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一时间后宫内,余容当真是风头无两了。
华阳宫内,香炉渺渺,琴声潺潺。
贵妃榻上,一女子闭着眼养神,宫女小心得用团扇为她扇着凉风。
“娘娘,胡才人来拜访您了。”
女子凤目微睁,斜睨了宫女一眼,不悦。
“说了多少次,我还未进妃位,唤娘娘僭越了。”
宫女替她委屈,道:“多少小主私下自个儿宫里,下人不都主子、娘娘的唤她们,也未见有人管。若不是三妃的位置满了,小主作为九嫔里的第一人,早就是娘娘了。”
女子怀着快足月生产的胎儿,没力气和宫女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让胡才人进来。”
宫女不敢再多嘴,道:“是”
胡才人面上带着笑意,她与湛昭仪当年是一起进来的秀女,湛芸昭受宠早,和同批的几个斗的你死我活。胡才人对皇帝的宠爱心思淡,反倒不知不觉中与湛昭仪关系近了。
“姐姐好雅兴,身边的宫女亦是多才多艺,这渔舟唱晚弹得颇有泛舟悠悠然的余韵在里头。”
湛昭仪轻笑一声道:“妹妹嘴还是这般甜,有心思来我这,倒不如去遇遇皇上,最近皇上不是天天往妹妹的永福宫跑吗?”
两人相熟,这玩笑开得倒也无伤大雅。
胡才人无奈道:“姐姐也知道,皇上来都是冲着瑜修容去的,哪会踏足我那小小的偏殿。”
湛昭仪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胡才人道:“瞧这瑜修容的势头,快比得上姐姐当初的盛宠了,幸而这孩子也快诞生了。”胡才人看着湛昭仪隆起的肚子。
宫里的女人对孩子的到来又爱又恨,喜得是将来无论得宠与否,总还是有个孩子傍身,忧的是除了头几月皇帝回来看看,过后很快便会被新人吸走了注意力。
不少妃嫔怀了孩子后,由于不能侍寝,慢慢得就被皇帝抛掷脑后了,然而成功把孩子生下来的,除了皇后,一个都没有。这其中,除了一些别的原因,也有这几年皇帝身子越来越差的原由在。
“最近那头可有动静?”湛昭仪突然冷然问道。
“姐姐说东苑那位?”胡才人一笑,眼里含着一丝不屑,“自姐姐怀了龙嗣,那边动静就没消停过。”
湛昭仪神情有些凝重,凤目一敛,更显得神光逼人。
“平时兵来将挡,我倒也不惧她,可生产在即,到时候她会不会狗急跳墙,也未可知。”
胡才人亦是一叹:
“索幸周才人怀孕后吸引过去不少注意力,也是一桩好事。生孩子,可不是鬼门关走一遭吗?”
湛昭仪:“到时候还劳妹妹帮我一二。”
胡才人:“姐姐客气了。”
湛昭仪露出一丝疑惑神色,道:“你如此帮我,我哄着皇上去你那几次,你也不见上心的样子。”
胡才人微微一叹:“上心?天天在皇上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缠着哄着不让人走才叫上心吗?有宠也好,无宠也罢,我是淡了。”
月末,林羽泽难得不在宫内,贴身宫女竹文道:
“小主,可要请御医来,您月信的日子快推迟了半月了,身子可有不舒服?”
竹文刚伺候她的时间不久,还以为她信期不准才半月,其实何止半月,从进宫算起,已迟了两月了。
余容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再如何迟钝,也有些猜测了。
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缓缓道: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先不要声张。”
竹文先是不解,后恍然大悟,笑盈盈得恭喜道:
“恭喜小主!”
余容杵着下巴,盼着林羽泽早些回来,却盼来了莫名邀请她游园的周才人。
虽然与周才人未曾相识,人既然邀约她了,也不好拒绝,带着竹文出了宫。
林羽泽今日是第一次出皇宫,兴奋得很,带着抄写好的百份经文,跟着超级宅的祭司们去了城里最大的炎神庙,今日要举行一场盛大的祈福典礼。
京城和前世的汴京有同有异,同样是阁楼林立,热闹非凡。可风格却有很大不同。街上楼宇多刷着黛色与赤红的油漆,火焰的图腾随处可见,就连街上行走的百姓,不少衣服上也点缀着火团的花样。
今日皇帝亲自祈福,城中早已是万人空巷,密密麻麻看不见尾巴的人群匍匐在地上,口中诵经不断,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有节奏的诵经声像是底奏,高台上的大钟一下一下的敲击震动带着节拍,所有人都沉浸在浓重的仪式氛围里,一时间,场面非常震撼。
祭司将林羽泽写好的经文放在金盆中烧成灰烬,又端起巨大的杯子盛着像墨汁一般黑的水,往里一倒。
林羽泽看见灰烬经过墨水一泡,灰色竟变作了银色。点点银光浮在漆黑的水中,随着祭司的搅动,像极了夜空中旋转的星辰。
祭司用一柄玉制的笔,蘸取一点,点在每一位叩拜完的虔诚信徒额头上,直到所有墨水用完,典礼才算结束。
林羽泽坐在宝座上,被跪拜到麻木,被人当神仙一般供着的感觉可真是古怪又稀奇。
回宫途中,林羽泽心中突然漏跳一拍,有种奇怪的感觉升起。没想到一回到宫中,赵许庆就满头大汗得跑来说:
“皇上!周才人胎保不住了!”
林羽泽跟着宫人刚到含章殿,宫人战战兢兢跪了一片,一盆盆的血水往屋里端出来,林羽泽看得脸都不由得一白。
心中刚被担忧纠紧,熟悉的清凉之感遍布全身,因为担心而慌乱的大脑恢复了清明。
林羽泽摸了摸身上的丹药,固本培元和洗筋伐髓的都有,可是能保胎吗
“人怎么样了?”
太医抖着身子道:“孩子月份才四五月,已保不住没了,周才人尚在昏迷当中,若是再止不住血”
终是来晚了,林羽泽心中说不清是懊恼还是后悔,至少要把大人保住,刚要进殿内,赵许庆就拉住她
“皇上,产房污秽,您不能进去啊!”
林羽泽掏出药来,塞到赵许庆怀里,“去,把药想办法让周才人吞下去!”
“是!”
林羽泽心中凉意整整,心中忧虑的情绪大多被这股凉意所压制,察觉到这个现象的林羽泽反而又焦躁起来。
她对周才人没什么别的感情,顶多觉得是个可爱的邻家小姑娘,可惜宫妃与皇帝的关系让她觉得尴尬,她也有些躲着周才人。
但一盆盆的血水无法不令她动容,心中升起淡淡的悲哀之感。
她烦乱的四下望去,才发现余容也跪在不远处的宫人中间,才踏步走过去。
皇后堪堪赶过来,见了林羽泽便行礼,林羽泽本要去拉余容,只得先扶皇后起来。
皇后一脸惭愧之色,“臣妾听闻周才人被人推倒滑了胎,忙去御花园彻查,这才赶来,臣妾治宫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林羽泽一听脸上有了怒意,“谁推得?”
皇后脸色凝重,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余容道:“周才人的贴身婢女道是瑜修容推得,只不过,事情原委还未查——”
林羽泽惊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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