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狗娃林羽泽
第一章狗娃林羽泽
眼前有些模糊,好像有个人跪在前面?
林羽泽揉揉自己的眼睛。
一名瘦弱的女子跪坐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撑在地上的双手捏成拳头,嘴角不知被什么伤到了,淤青处渗着血。
她记得自己不是在家里,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等困意么?
怎么突然站在一个破屋子里了?这是什么奇怪的梦?
林羽泽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举在空中,掌心还有点麻,抬手一看,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手!屋子里到处找,也没有找到镜子之类的东西,林羽泽发疯般跑出屋子,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最后才在一条小河旁看到了“自己”。
一张陌生的脸,稚气未脱的眉间夹杂着阴郁之气。
这是谁?!
失魂落魄的林羽泽在河边呆坐到天黑,才寻着路回到了那间茅屋。
五天后。
一名穿着书生长袍的少女坐在河边,衣着朴素却干净整洁,头发随意的扎成马尾垂在身后,坐着的石墩上还特意垫了一柄蒲扇。
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五官清秀的脸上却是与年纪极不相符的惆怅神态。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穿越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最诡异的是,她现代的记忆,也空缺了很多,她只记得部分自己在现代时生活的过往,但有些关键部分像是被生生抹去了。
一把将手中的碎石掷到河里,连打了六个水漂才沉入水中,但林羽泽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仍然十分沮丧。
不远处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传来,几名十四五岁的少女相伴而来,手里还提着时不时扭动一下的河鱼。
走在最前头的少女看到林羽泽一个人坐在河边,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大声喊道:
“狗娃!怎么不在家陪你那哑巴媳妇儿啊”
“哈哈哈哈。”
跟她一伙的几名少女跟着捧腹大笑起来。
林羽泽嘴角微抽,显然还是无法适应这种名字安在自己身上。
“你们说以后狗娃她媳妇生的娃会不会也是个哑巴?”
“哈哈,没准真生个小哑巴。”
额头青筋紧绷,林羽泽站起身恶狠狠地看着这群十几岁的少女。
她穿越这破地方难道还要让这些“远古时期”的山村娃欺负?现代人丢不起这个脸!
“哟,狗娃,最近越发能耐了啊,还敢瞪我?”带头的少女被林羽泽看的有点发憷,嘴硬的说。
林羽泽听别人喊过,这少女叫柱子。
呵呵,和“狗娃”半斤八两的破名字。
教训熊孩子,打嘴仗是没用的,林羽泽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冲着柱子的腿扔过去。
“啊!”
完全没料到往日懦弱的狗娃竟然会打人,柱子抱着脚痛呼出声,龇牙咧嘴的叫到:
“把她抓起来打!”
柱子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哪里能饶了林羽泽,三四名少女听话的向林羽泽身边围过来,早有准备的林羽泽手中抓了一把泥沙,看准时机就向几人脸上撒去,转身便跑。
“你们快去抓啊!”
“栓子姐,我眼睛睁不开了!”
直到跑出好一段路程,林羽泽才停下来杵着腿喘气。
穿来这破地方她也就忍了,这世界只有女人没有男人她也忍了,一穿过来就莫名其妙是家暴现场,媳妇是个哑巴她也忍了。
叫她狗娃,这不能忍!
出来散心的林羽泽没了心情,穿过田埂和一片比人还高的包谷地,眼前木栅栏围起来的一个小院落里有座茅草屋,茅草屋旁有几个简陋的棚子,这就是她的家。
已经不是穿来的第一天了,可看见这样的房屋,林羽泽还是差点眼泪掉下来,她宁愿在现代被房贷压榨,也不想住这种房子。
林羽泽站在家门口怀疑人生,一名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端着盆从屋子里走出来,为了方便干活,裙摆被全部撩起来打了结,露出裙摆下的裤子,就算林羽泽不是当地土著都觉得,这么穿衣服,肯定不得家里外子的欢心的。
虽然穿的有点“不合规矩”,但仍能让人一眼就觉察出此人和别的村姑不同的气质来。
头发挽成简单利落的妇人髻,侧边垂下一缕头发刚好能勉强遮住她脸颊和嘴角的淤青。
女子见林羽泽回来了,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盆放在地上,指了指身后的茅草屋,比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这是告诉林羽泽饭做好了,可以去屋内吃。林羽泽不懂手语,但这样简单的动作还是看得懂的。
林羽泽看着她脸上的伤,真的不知道该说啥。简单回了句:
“知道了。”
林羽泽低头错开女子的眼神,往屋内走。
女子则拿起盆向鸡圈走去。
屋内,一块缺了一个角的木板搭成的桌子上放着饭菜。林羽泽扒着饭,虽然只有两道菜、一碗饭,但做得还算合口味,但她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把人给打了,还心安理得的吃人家做的饭,虽然人不是她打的,但林羽泽还是在这烂木凳上犹座针毡,
林羽泽穿过来后没有原主的记忆,唯一能接触到的就是她第一眼看见的女子。
一开始她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她怕露馅就什么话都不敢说,而且自己好像刚把人给打了,这样的认知让林羽泽在女子面前十分尴尬。
奇怪的是这女子事后也没有找她算账,就跟这事没发生过一样,林羽泽也不会主动去提,此后几天,女子没有和林羽泽说过任何一句话,只会在做完饭时,手比划几下让她来吃饭。
更麻烦的是,林羽泽晚上还不得不和她挤在一张床上,不,连床都不是,是挤在一张炕上。怕露馅的林羽泽只好天天缩在炕上当自闭儿童。
家里除了她就只有那名女子,每天出去做活然后回来给她洗衣做饭,她还以为这人是她的丫鬟,后来想想穷成这样怎么可能会有下人伺候。
在茅屋里闷得快发霉的林羽泽终于忍不住跑出去,绕着这小山村走了一圈。又假装偶遇和一些大妈聊了聊天,幸好无论哪个世界的大妈都是如此爱唠嗑,三观碎成渣渣的林羽泽强忍着要扭曲的表情,假装淡定的打听了一转,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第一,她确实穿越了;第二,这世界除了女人还是女人,男人这种生物在这个世界不存在!三,这里的女人分内子和外子,内子相当于原来世界的女子,可以怀孕生子,至于外子嘛,自然不言而喻。
二者外形上的区分不大,一般外子要高大些,内子则是额间有一点朱砂痣。。
三观碎了可以重建,可是当得知家里那个从来不说话的女子是自己的哑巴媳妇儿后,林羽泽无法淡定了。
林羽泽又找人旁敲侧击的聊自己的“媳妇儿”。
“狗娃,你也是个命苦的,从小没了母亲和娘,还被逼着娶了那个哑巴,唉~”林氏怜悯的望着她。
“狗娃,上回多亏你家媳妇儿了,我娃病全好了,这肉是给你的。”屠户李大娘给了她一块腌肉。
“狗娃,你家哑巴呢?”熊孩子嘲弄的说。
“狗娃,你也别怪你母亲,她也是怕走了之后你自个儿找不到媳妇打一辈子光棍。”不知名的大婶阴阳怪气的说。
“狗娃,你也别一天摆着个臭脸,要是你以后真考上了秀才,大不了休了离姐儿。”自称是她二堂姐的人勾着她的肩笑得一脸猥琐。
狗娃!狗娃!狗娃!狗娃你妹!
听见“狗”字就想打人的林羽泽黑着脸回了家。
此后的几天,林羽泽算是见识了这小村庄里村民的各色嘴脸,林子不大,但真是什么鸟都有,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诚不欺我。
原主似乎本就很少与人打交道,在村子里没什么和她特别亲近的人。
只是摸不清楚原主和她“媳妇”离姐儿关系如何,不过都家暴了,估计真不怎么样。
茅屋内,虽说没胃口,但林羽泽还是吃的干干净净,这种环境下剩饭会让她有罪恶感,而且饭菜的量也不算多。
吃好饭,把碗筷收拾干净,林羽泽出了茅屋。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但也没到睡觉的时候,林羽泽突然不知该做什么。
离姐儿收拾完棚子,就去灶台那烧水了,看别人忙出忙进,自己却无所事事,林羽泽不太习惯当米虫。
看见离姐儿艰难的提着水桶往灶台那里走,林羽泽忍不住说:
“我帮你吧。”林羽泽走过去,打算帮一把手,离姐儿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拒绝。
待水倒好,离姐儿看林羽泽还站在这看她烧水,有些疑惑的看向林羽泽,手上比划了一下。
似乎是研磨写字的动作,啥意思?联想到有人和她说过秀才啥的,难道是让她去看书的意思?
半猜半蒙的林羽泽迟疑的说:“啊,我该去看书了。”说完小心的观察眼前的女子。
这还是林羽泽第一次认真的看她,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离姐儿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漂亮,长眉入鬓,纤细柔美的眉眼带着古典的意蕴,可惜常年的劳作把肌肤晒成了小麦色,让原本出挑的五官没有那么明晰了。
离姐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
看来自己蒙对了,原主在这样贫困的家庭里,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是因为要专心读书科考吗?
炕前的书桌算是屋子里最完好的家具了,上面摆放的几本书,林羽泽前几天就翻看过,是繁体字,也算看得懂。
听着屋外忙碌的声响,林羽泽在屋内看着书发愁,读书她不陌生,她读了十多年的书,考过的试也有百来回了,但是古代科举,她可一点信心都没有。
心里默默哀嚎,把书盖在脸上。
生活条件那么差,想要过好日子好像除了科考别无出路,难道要她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吗?然后和那群阴阳怪气的村民生活在一起?要不明天找条河投了吧?没准就回去了,林羽泽越想越丧。
屋外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还有狗叫声,听着像来了不少人。
这么些日子,除了李大娘来串门送肉之外,可从来没人来找过她,或许是找离姐儿的?
就在林羽泽犹豫的时候,外面的人大声喊:
“狗娃,有种的你就出来!”
是下午被她坑了的柱子!林羽泽惊的站起来,听着来了不少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转头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看了一圈,家徒四壁,没地可藏。
“汪!汪!”
居然还带了狗来!林羽泽这下有些后悔白天逞一时之快了,心里有些害怕,但一想离姐儿还在外面,怕那帮熊孩子伤到她,林羽泽硬着头皮出了屋子。
那个叫柱子的少女牵着一条大黄狗得意洋洋的站在栅栏外,身后还跟着三名跟班。
离姐儿拿着棍子戒备地看着她们。
按理林羽泽是不用怕这帮十几岁的毛孩子的,可是她现在这身体也就十五岁,而且这些小姑娘应该都是外子,从小干农活,这身体壮实的,林羽泽真要和她们赤手空拳的打,那绝对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节奏。
“汪汪!”大黄狗看见林羽泽出来,好像知道这就是主人的目标,就吠叫起来。
真不知道是狗仗人势还是人仗狗势,林羽泽咽了口口水,挡在离姐儿身前,虽然离姐儿比她大两岁,身量却只比林羽泽高一点,消瘦的背影迎着这帮盛气凌人的村霸,让林羽泽看了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好在林羽泽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柱子,你要是不怕你母亲打烂你的屁股,你就继续闹吧!”
据她所知,柱子她母亲是村里的保长,且离姐儿有恩与保长家。
只是柱子她娘十分溺爱她,把柱子养成了这般模样,但她母亲和她娘不同,行事还算正派,柱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母亲。
柱子脸上得意的神色一变,开口骂道:
“去大人那告状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咱们打一架!只要你赢了,白天的帐一笔勾销!”
“鬼才和你打!你再不带着你的狗滚蛋,明天我就去保长那!”林羽泽喊道。
“你可真是没种!”柱子说。
“狗娃,你可真孬!”跟着柱子来的跟班说。
“是啊是啊,晚上睡觉是不是还得你家哑巴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说话的跟班看了一眼离姐儿,脸上是恶劣的笑容。
林羽泽气的手抖,“狗娃”两个字扯动了她越来越脆弱的神经,况且这些话太侮辱人了,这回还是当着离姐儿的面说的。
林羽泽往前踏了一步,抄起锄头,指着这帮熊孩子说道:
“哑巴怎么了,我乐意!再不滚我跟你们拼了!”
就在林羽泽想着怎么怼人的时候,奇异的风铃声在脑内响起,紧接着机械且毫无感情的声音出现。
怀疑自己幻听的林羽泽转过头看,离姐儿站在她身后,表情有些诧异。
栅栏外,少女们七嘴八舌的骂着。
站在中间的林羽泽茫然的瞪圆了眼,她发现,事情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