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望着她气海中徐徐逸散的灵气,青梧伸手揽紧了灼凰,侧头,唇吻上她的鬓发。
青梧心间一时悲喜交加,喜的是她即便身在无情道,还是会因他而破道心,悲的是他却无法答应她的要求,今夜就得抹去她的记忆。
直到这一刻,青梧方才意识到,当初选修无情道是个何等错误的决定。
他身在无情道时,灼凰便陪着他身在无情道三百二十四年,整整三百二十四年未动道心。
可当他不在无情道,只是短短数日,她便破了道心,她爱他,远超他的想象。
青梧修长的手轻抚她脑后的鬓发,吻落在灼凰的脖颈和侧脸上。他此刻的吻温柔且细密,不见半分情欲,只有至喜至爱的珍惜。
青梧心间无比庆幸,庆幸转修合欢道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灼凰。若是他还在无情道,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由灼凰来承受,而他却连心疼都不会有,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灼凰没等到青梧回话,抬起头,趴在他胸口看着他,眼里满是委屈,编排道“你说话呀,教我合欢道心法,可好”
灼凰伸手扯住青梧的衣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你是我师父你会的都该教我”
灼凰道心破后的神色,着实灵动,同从前人间时那个小姑娘别无二致。青梧不由失笑,伸手扣住她的双腕,随即翻身而起,反将灼凰压在了榻上,岔开话题道“谁想做你师父”
说罢,青梧气息微促,吻重落在灼凰唇上,怎知灼凰却一侧头躲开,伸手捂住他的唇,不给他亲。
灼凰脸颊泛红,气息亦乱,眼里神色却很是倔强,她望着青梧道“既然你说了,那这桩事你就得跟我说明白你说你不是三玄,那么从此刻起,你是我的师父,还是我的夫君”
“夫君”青梧望着她的眼睛,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说着,青梧膝盖下落,随即灼凰的裙摆便铺开至榻两侧,青梧眸色间似有火在燃,一字一句地对她道“若非丰州那夜之后,我肺寒入体,身体羸弱,你以为你能跑得掉早就是魏夫人了”
他那时的身体状况,确实是活不长了,不能平白耽误她。
灼凰眸中倔强之色软和下来,笑意羞怯,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不少,神色间还有些得意“师尊那时候便想做我的夫君了”
这般温柔小意,恍如闺房榻帏之乐的场景,青梧着实是无力抵抗,他“嗯”了一声,气息再复粗重,抽开灼凰腰封上的束绳,吻如雨般落下,随即便带着灼凰以神境去了栖梧峰灵池之下的水晶殿。
一个时辰之后,日已高升,阳光如碎金般洒在灵池表面,灵池里亦投下舒适且不刺眼的光线。
灼凰气海内的灵气,一直未停止逸散,此刻师徒二人坐在水晶台上,灼凰背靠在青梧怀里,她眼皮已有些沉重,捏捏同青梧十指相握的那只手,对青梧道“你快教我,再拖我修为怕是要散尽
了。”
上次在灵池一夜,他修为涨了不少,今日又涨不少,再拖她可就跟不上他了。
青梧喉结微动,望着她的眼睛,不欲骗她,对她道“无情道是仙界唯一正统的法门,转修合欢,你没有未来。”
灼凰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按住盖在胸口的法衣,从青梧怀里起来,转头看向他,探问道“你什么意思”
青梧伸手,捧住她的脸,倾身上前吻住了她的唇,跟着一股灵气钻入灼凰识海,灼凰眼眸微睁,未及反抗,便失去了意识,倒进了青梧怀里。
青梧松开她的唇,凝望她片刻,抬手,一丝灵气从他指尖钻入灼凰的识海。
青梧的灵气在灼凰识海中搜寻,灼凰说要帮他解术的那日,妖界比武场石刻中的那日,灵池下的两日,灼凰被杜心蝶附身的经历凡所有可能叫她动心的记忆,尽皆被青梧抹去。
随着这些记忆被青梧一点点清除,灼凰四散的灵气,再次往她气海中涌去。
青梧看着灵池水被疯狂回流的灵气卷起的漩涡,神色平静,可他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难舍。
终有一日,他会在这般抹去她的记忆后,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青梧垂眸,随即抬手,将灼凰的法衣重新给她穿回,这次他没再落下衣服,毕竟亲手脱了这么几回,他也熟悉了。
师徒二人法衣再复规整,有了上次的经验,青梧知道她醒后会气海灵气紊乱。
趁她未醒,青梧让她盘腿坐好,跟着在她面前盘腿坐下,只是她腰身无力,头枕在他肩上,青梧两手平摊,托起灼凰的双手,随即运转周身灵气,进入灼凰气海,带着她气海内紊乱的灵气,在她周身运转梳理。
两炷香后,灼凰的灵气差不多梳理好之时,青梧想了想,随即唤醒了灼凰。
灼凰眉微蹙,随即睁眼。
睁眼后,灼凰愣了一瞬,这才发觉,自己居然靠在师尊怀里。
她面色一惊,忙抬起头来,对上师尊平静如水的双眸。灼凰有些心慌,怕师尊动怒,她怎么能靠在师尊怀里她的师尊,可是这世上无情道第一人啊
她忙上下打量二人一番,见师尊正在帮自己梳理灵气,诧异问道“师尊,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她迷茫不解的神色,青梧心间骤然一疼,他开口道“杜心蝶附身后,你受怨气侵扰,气海有些紊乱。”
灼凰闻言,忙回忆在鹿鸣岭的事,她记得,她去找杜心蝶,然后就被杜心蝶附了身。
附身之后她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灼凰看向青梧,不解问道“师尊,许见州不是说,我们是仙体,不会受影响吗而且我们被鬼道众生附身后,神思不该清醒着吗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青梧道“杜心蝶怨气非比寻常,你受了她的影响。被她附身后,你的神思和气海,都受了怨气侵扰。”
“原是如此”灼凰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附身之后
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灼凰再次看向青梧,问道“师尊,你帮我清除了怨气”
青梧点头,对她道“气海也帮你梳理了。”
灼凰运转气海,发觉自己气海确实已安然无恙,她竟是连自己怎么失去意识的都不知道。
见自己已安然无恙,灼凰忙收回了自己的手,随即翩然落地,向青梧行礼道“多谢师尊。”
青梧眼底一阵刺痛,只道“我是你师尊,应该的。”
灼凰直起身子,冲他笑笑,立时便说起正事,道“师尊,我们是等掌门从妖界回来,再去禀报陈国之事,还是现在去妖界找他”
青梧心口实在闷得难受,对灼凰道“你去休息便是,我会去找掌门。”
灼凰点头,再复向青梧行礼,转身便欲离去。
怎知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心却莫名一空,下意识转头看向青梧。
为何她方才要走时,感觉像是有什么紧要的东西落在了师尊那儿看到他心便满,不看他心便空落,为何
青梧觉察到灼凰止步看他,不解问道“怎么了”
灼凰这才回神,收回目光,忙道“没事,我走了。”
说罢,灼凰以神境离去。
回到自己房里,灼凰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看向窗外,神色间若有所思。
怎么这次从陈国回来后,她感觉好像丢了什么紧要的东西。
但让她去细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丢,最重要的悲天好好地在她的袖里乾坤里,悲天之外,她也没什么紧要的东西,毕竟身在无情道,对常用的器物也生不出什么恋旧之心来。
可她就是感觉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尤其是灼凰伸手抚上自己的唇,纤细的指尖从唇上划过,跟着拂过脖颈周身上下,似是残留着某种叫人难忘的感觉,这些感觉,从何而来
灼凰细细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可回忆着,灼凰却觉出不对来。
玉衡宗,师尊拼了命地救她,甚至说修不了无情道,就该以命护她周全。师尊救她出来后,失去了意识,她想法子唤醒师尊,然后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
再有记忆,便是背着师尊出来后,见到梅挽庭,她和梅挽庭说了些话。可有些话,她怎么现在想不起来为什么要说
然后他们便启程前往妖界,去参加丰亨盟会,丰亨盟会上,师尊去战九头鸟,她跟了进去灼凰不禁蹙眉,跟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也不记得了
只是记得师尊修为大涨,打败了九头鸟。
当天晚上,她的寝殿被梅挽庭占了,她就去找师尊。
可她的寝殿被梅挽庭占了,她将他赶出去便是,为什么要去找师尊去找师尊后又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全部记得了
再有记忆,便是前往陈国,她和师尊在江陵换了男装思及至此,灼凰羞愤蹙眉,她当时怎么会叫师尊看她束胸束好了没有她当时怎么想的
然后便是司徒明一事,她去找杜心蝶,之后便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灼凰眉宇间疑惑之色愈发的重,她怎么会记不清这么多事情她忙抬手结印,合目去观照自己的识海。
仔细观照之下,灼凰却发现,她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的那些时间段,确实是什么也没有,记忆衔接得很完整。
灼凰再次睁开眼睛,若只是单纯地记不起来,那只能说明是她记忆力不大好了。但若是识海中也没有,那就证明,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灼凰还是觉得奇怪,那些什么也没发生的时间段,她到底在做什么若是调息的话,她应当记得调息时的画面,可连这都没有。就好似那些时间段,莫名其妙从她生命中被抽掉了一般。
灼凰感觉她的脑子有些不对劲,她得去问问师尊。念及此,灼凰起身,以神境出现在青梧房门前,运起一道灵气,打上他布下的金刚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