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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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夏汐跑出酒店, 站在大门口看着眼前的瓢泼大雨，眼前再次浮现出多年的那一幕，也是这样的雨夜，电闪雷鸣。
她在房间里带着耳机背英语单词, 卧室门悄悄被人推开, 有人走了进来，那人的脚步很轻。
他缓缓地缓缓地走近, 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夏汐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背书上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直到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她, 她才惊恐地叫出声。
边叫边挣扎，“你放开我, 放开我。”
“好闺女，别怕啊。”男人用他那张带着恶臭的嘴朝夏汐的脸亲过来。
夏汐偏头打开, 慌乱中拉开书桌抽屉，摸出之前准备好的短刀，猛地朝男人刺去。
买刀子的时候她就想好了, 要是他敢侵犯她, 她会和他同归于尽，所以她过的每一天其实都在等待死亡。
她把每一天都当作人生的终止。
她力气到底弱些, 角度有些偏，原本她是想插入他腹部的, 最后只是插划上了他手臂，夏汐不甘心打算再来第二次，被男人一巴掌拍倒在地上。
刀子也掉落到地上, 男人猩红着眸子走过来, 嘴中骂骂咧咧，“小婊子, 今晚我不会放过你的。”
夏汐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她眼睛里没有害怕，只有赴死的决心，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她从床底下再次摸出一把刀，对着继父的腿插去，他惨叫出声，抬脚踢上夏汐的肚子，他跪在夏汐面前，伸出手，作势要掐死她。
夏汐拼劲全力去挣扎，快要失去意识时，她抬脚朝前踢去，正好踢中继父的要害。
刀子不知滚落到了哪里，她徒手打不过他，趁他倒在地上哀嚎时，夏汐拉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她身上的衣服眨眼湿透，她疯一样在街上跑着，不管不顾的向前冲。
没多久，后面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夏汐回头去看，后方有车子朝她驶来，她往哪里跑车子便跟着往哪里开。
后来她认出，那是继父前几天刚买的一辆二手货车，开车的人就是继父，他要撞死她。
想到这里，夏汐跑得更快了，只是人再快都比不过车子，快到下一个路口时，有人叫了她一声：“汐汐。”
雨幕里，少年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檐抬高露出他俊逸的脸，狭长的眸，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形。
他下颌微抬，唇角若有似无勾出一抹弧度。
只是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夏汐一身狼狈时倏然顿住，他愣了下，随后快速朝她跑过来。
雨下得更大了，落在地上砸出重重的响声，夏汐看到贺念的那刹也停了下来，唇角轻扯，突然觉得今晚似乎也不太难过。
至少在她死前还能看他一眼。
她动了动唇，无声说：“再见。”
贺念原本在看夏汐，只是下一秒，他眸光落在了夏汐身后，炽白的灯光里夹杂着汽车轰鸣声。
那辆车开的很快，意图很明显就是奔着夏汐去的。
他眼睛大睁，一把扔掉手里的伞，边跑边说：“夏汐躲开，快躲开。”
夏汐被灯光晃了眼，大脑一片空白，脚像是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她就那样征愣站着，想着这糟糕的人生死了也挺好。
“咚，咚。”先是撞击声，然后是重重的落地声，夏汐感觉到有人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倒在了草坪里，几步远的地方传来了落地声。
声音在她耳中放大，她看到了刚才还奔跑的少年，此时躺在了血泊中，吃力的扬起唇，唤了她声：“汐……汐。”
夏汐彻底傻了，人被定格住，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血顺着她额角流淌下来，越过她的眼睫落到了她脸上。
血腥味唤醒了她，她猛地回过神，跌跌撞撞跑了过去，抱起倒在地上的少年，声嘶力竭地呼喊：“阿念，阿念看看我，看看我。”
贺念缓缓掀开眸，眼睛里淌着笑意，他吃力的抬起头，摸上夏汐的脸，擦拭脸上的泪，“别哭，要好好的。”
这是贺念说的最后一句话，直到那刻他心里念的还是夏汐，要她好好活着。
夏汐时常想，那晚贺念不出现就好了，那样一个光鲜夺目的少年不应该就那样陨落。
再或者，他出现也没关系，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看着她被撞也好，她死，他生。
更或者，她那晚什么也不做，让那个禽兽欺负了又怎么样，至少她的阿念还在。
可再多的如果都没用，她的阿念没了，消失在十八岁的那个雨夜。
“轰——”雷鸣声再次传来。
周晓找出毛巾给夏汐擦拭，“汐汐，我知道你难过，可你再难过也不应该不管不顾跑到路中央啊。”
刚才可把周晓吓死了，一眼没瞧住，夏汐冲进了雨里，站在了路中央，幸亏下雨，车少，没发生什么。
不然……
周晓摇摇头，太吓人了，“你喜欢傅衍归喜欢，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啊。”
周晓和夏汐是大学同学，之前不认识，所以她并不知晓夏汐和贺念的那段过往，不知道贺念对于夏汐来说是怎样一个存在。
没了贺念，站在大家眼前的夏汐，也只是个躯壳，一个随时有可能消失的躯壳。
“不是因为傅衍。”夏汐接过周晓递上的毛巾，轻轻擦拭头发，声音淡淡说，“和傅衍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心呢，瞧瞧她刚才都不想活了。周晓没强行反驳，她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她高兴就好。
夏汐不喜欢说自己的私事，尤其是关于贺念的，那是她心里唯一的一道光，她不想让任何人窥视。
见周晓不信，她也只是很轻声的又解释了一次，“真和傅衍没关系。”
是眼前的雨让她想起了那夜的事，和傅衍苏珊没有丝毫关系，她挂牵的人一直都是那一个。
除了贺念，其他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周晓提议：“要不你今晚去我那睡？”
她那里除了地方小点，其他都挺好，夏汐要是真过去了，她们还能喝一杯。
“不了。”夏汐淡声说，“我回天涧居。”
过几天就是贺念的忌日，她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住在天涧居更方便些。
周晓把她舍不得离开的行为脑补成她太在意傅衍，心里无声叹息一声，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夏汐见周晓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误会了，但她没解释，随便周晓怎么想吧。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天涧居，夏汐拎着包下了车，看着周晓的车子走远后，她才进了大门。
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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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晓手机响起，她拿起按下蓝牙耳机接通，电话是教授打来的，问她夏汐设计稿准备的怎么样了？
可以的话记得催一催。
周晓应下，说明天就问。
教授又在那边叮咛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周晓随手把耳机放下，眸光辗转间瞥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药瓶。
趁红灯的时候，她停下车子，侧着身子拿过药瓶，本以为是自己落那的维生素，拿进定睛一看，才知道是抗抑郁的药。
这药不是她的，电光石闪间她想起，刚才夏汐下车时好像有东西从她包里滚了出来。
这药……是夏汐的。
夏汐在吃抗抑郁的药，这个认知，让周晓一惊，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良心，上学时夏汐那么帮她，知道她有困难，把省下来的生活费给她。
同吃同住，每次也都是夏汐抢着付钱。
起初她以为夏汐家里条件很好，后来才知道，不是，夏汐原生家庭很不好，爸妈离婚，她跟着她妈一起生活，后来她妈再婚，她跟着继续一起生活。
听说她那个继父对她挺不好的，具体多不好谁也不知道，反正是不好。
也不给夏汐生活费，她只能自己去打工挣生活费，周晓一直觉得，能认识夏汐是她最幸运的事。
她也一直把夏汐当成最好的朋友。
可认识这么久，她竟然才知道，夏汐患有抑郁症，周晓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就是很难过。
她把车子停在路边给夏汐打去了电话，夏汐问她：“怎么了？”
周晓吸吸鼻子，哽咽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夏汐柔声说，“我很好。”
“可我都看见了。”周晓说，“那瓶药。”
夏汐愣住，听筒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后来夏汐给周晓讲了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起初周晓边听边骂，后来她边听边哭，“汐汐，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
“是我没告诉你。”她的世界太糟糕，何必拖无辜的人下水，再说，周晓生活也不尽人意，她不想让她更糟。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就可以陪着你一起了。”周晓眼睛都哭红了，试探问，“那他的忌日是？”
“7月10号。”夏汐说。
“马上要到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周晓担心她一个人回去会孤单。
“不了，下次吧。”夏汐那天只想和贺念呆在一起，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们。
“行，那就下次。”
随后两人又聊了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周婶等夏汐讲完了电话才敲门进来的，见只有她自己回来，傅衍没回来，她问：“太太，先生呢？”
“他在忙。”夏汐淡声说。
“那你怎么没等等先生？”周婶端详着夏汐，实在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先生。
就拿刚才的事来说，先生走得急外套都忘了穿，她督促夏汐去送，她一直在那杵着动也不动，要不是她把夫人搬出来，夏汐怕是根本不会去送。
还有，你既然送了，就在那等会先生啊，既然知道先生忙，怎么就不知道留下来帮帮忙，别的不会端茶倒水总行吧。
周婶满眼是对傅衍的心疼和对夏汐的不满，没忍住问道：“太太，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先生？”
夏汐正在脱衣服，解扣子的手指微微顿住，转身去看周婶，反问：“你觉得呢？”
周婶就是看不出她喜欢所以才问的，抿抿唇，轻哼了一声：“先生不喜欢被骗，希望太太能真心对先生。”
今天又是插花又是赶去酒店，夏汐太累了，没心思和周婶说这些，淡淡应了声，拿着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她喜欢泡澡，两个小时后才从浴室里走出。
躺在床上先想起的不是傅衍，而是贺念，明天她要去给贺念买礼物，要送他什么好呢？
想着想着，夏汐渐渐阖上了眼睛，梦里，贺念穿着那件白色t恤出现在她面前，还给她唱了歌，她伸手去拉他时，贺念的脸变成了傅衍的脸。
男人皱着眸，冷声说：“别碰我！”
夏汐睁开眼，大口喘息，外面有鸟儿的叫声，天亮了。吃早饭的时候，周婶又开始了碎碎念，说她要多关心先生，不能只顾着自己。
夏汐顿时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放下筷子上了楼，换好衣服后走了来，这天，她吃完晚饭才回的天涧居。
傅衍没回来，夏汐抿抿唇，意料中的事，老情人见面，他当然舍不得回来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直到夏汐回梧县的前一天，也就是7月8号，傅衍才终于回来了。
傅衍是白天回来的，两人事先也没联系，所以，夏汐并不知道今天傅衍回来。
彼时她跟周晓在给贺念选礼物，自从贺念去世后，每次他忌日，夏汐都会送他礼物。
还有生日礼物，每年两件，其实她送了已经很多了。
周晓是单纯来陪着的，她对贺念不了解不知道送什么合适。
也是凑巧了，两人逛商场时，竟然遇到了宋伦，自从上次见面后，夏汐一直没通过宋伦的好友申请。
周晓也问过她，为什么不通过，夏汐回答是，没必要。
她知道他的心思，但她没办法回应，所以，还是眼下这种状况最好。
宋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们，先是愣了下，随后走了过去，笑着打招呼，“周晓，夏汐。”
夏汐点了点头，没说话。
周晓含笑问：“你怎么没上班？”
宋伦顿了下，回：“朋友过生日打算给她买件礼物。”
“买好了吗？”
“没有，不知道选哪个好。”
宋伦像是想起什么，抿抿唇，“那个……能不能麻烦你们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选个礼物，我实在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
“送女朋友啊？”周晓挤挤眼问。
“不是，送我外甥女的。”宋伦回答问题时眸光若有似无落在了夏汐脸上。
夏汐还是什么也没说，站在一旁听周晓跟他闲聊，忽地，她手机响了下，她从包里拿出，打开一看时傅衍给她发了信息。
问她，他的领带夹在哪？
他的东西她从来不碰，回：[你去问问周婶，她应该知道。]
傅衍：[你才是我妻子，我为什么要问周婶？]
才几天没见，他越发阴晴不定了，夏汐回：[好，我问周婶。]
退出微信，她给周婶打去电话，让她帮忙去找下傅衍的领带夹。
挂断电话没多久，傅衍的微信再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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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你去哪了？]
夏汐：[和周晓在一起？]
傅衍：[什么时候回来？]
夏汐：[还不确定。]
后面傅衍没有再回复，夏汐也懒得再理会他。
另一边，傅衍换好衣服后走出房间，没走多远。周婶走过来，手里拿着那枚领带夹，“先生，给。”
傅衍脸色暗沉的睨着，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沉声说；“以后别乱碰我的东西。”
说完，拿过那枚领带夹直接扔进了身侧的垃圾桶里。
周婶也不知道哪里惹傅衍不高兴了，抖着肩膀说了声：“是。”
傅衍这几天挺不爽的，看什么都不爽，不只周婶挨了训，公司里的人也挨了训斥，还有苏珊。
苏珊是真没想到她会被训斥，所以，傅衍冷声说让她“滚”时，她狠狠愣了下。
像曾经一样，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看，哭着去抱他，以前她每次哭的时候，傅衍都会心软，再大的气也会消散。
苏珊天真的想，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她只要好好哭一哭，傅衍会原谅她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次不行了，傅衍非但没原谅她，还把她赶了出去。
即便那晚，她做戏似的站在门口就是不离开，也没换来他的心软，他像是看不到她了似的，一直低头盯着手机瞧。
苏珊猜测，他应该是在等什么人的电话或者是信息。
傅衍确实是在等电话，且一等就等了四天，可那通熟悉的号码一直没出现，他这才忍不住自己回了家。
回家前他还在想，那晚的事夏汐也不是故意的，不行就原谅她，提醒她下次不要再犯，再犯了，他可真不会再心软的。
他甚至还想，这几天没联系，大概夏汐会吃不好睡不好，她这人一向如此，上次他有几天没回来，她不也是一脸担忧的问她去哪了吗。
只是，让傅衍没想到的是，夏汐竟然不在家里，她去陪周晓逛街了。
他都几天不在家，她还有心思逛街，说实话，傅衍的心情超级不好了，冷着脸回来，冷着脸离开，不知情的还以为谁欠他几个亿没还呢。
……
这天晚上，傅衍和齐柯，林渤，高俊聚在一起，四个人喝了些酒，说的话也没有边际，不知谁先提了一句女人，然后就着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齐柯说现在的女人太势力，就拿他新交的女朋友来说，之前有个即将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认识他了后，女人立马甩了那个男人。
高俊打趣，“那不正好，你娶了得了呗。”
齐柯轻抿一口酒，“这样的女人玩玩还行，娶回家不行，太骚。”
林渤骂了声渣男，齐柯喷了他一身酒水，“你不渣。”
林渤也没好到哪去，都是富二代，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女人们上赶着贴上来，真心是什么玩意，他们根本不知道。
他们几个人里，也就傅衍算好的，不乱来，规规矩矩的。
说到女人怎么也得提一嘴苏珊，林渤问：“阿衍对苏珊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傅衍正在盯着手机看，听到林渤的话缓缓抬起头。
“苏珊和夏汐你选谁啊？”林渤说，“还是家花野花你都要。”
傅衍没回答林渤这样弱智的问题，冷白指尖戳进了微信，点开了他和夏汐的聊天界面，距离上条信息，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期间她没给他打过电话，也没给他发过微信。
傅衍的脸就这么慢慢沉了下来，深邃的眸子里像是翻滚着漩涡。
他心情不好时便是这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高俊他们没注意到，还在说着夏汐，“夏汐人挺不错的，社交圈子简单，人还单纯，看阿衍的眼神痴缠，一看就是爱惨了阿衍，要我的话，我也会选夏汐。”
“夏汐这种最适合当老婆了。”齐柯说，“苏珊那样的只能当情人。”
“那你们猜苏珊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为了追回阿衍呗。”
“她想追就追，想不要就不要，真以为地球围着她转啊。“
“……”
傅衍听着他们三个一人一语，心烦的不行，放下酒杯站起身，弯腰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你们喝吧。”
“欸，你去干嘛？”林渤问。
“回家。”傅衍头也没回地说-
夏汐是晚饭前回来的，原本宋伦要请她和周晓一起吃饭，她给婉拒了，说家里有人在等她吃饭。
宋伦见过傅衍，当即没再邀请。
周晓还真以为夏汐是陪傅衍吃饭呢，问她：“傅衍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汐说：“没回来。”
周晓明了，“行，知道了，你就是不喜欢宋伦。”
只是同学，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夏汐淡声说：“只是没必要造成误会。”
……
回了天涧居，餐厅里早已经收拾的一干二净，周婶走过来，“太太，没晚饭。”
周婶不是第一次这样，夏汐看不出生气，淡声说：“知道了。”
随后她上了楼，泡澡的时候，听到了浴室门传来响动，然后傅衍出现在眼前，明明才几天没见，夏汐总有一种好久没见的感觉。
透过氤氲的水汽她牢牢凝视着那双深邃的眸，不知不觉地，主动先展开了胳膊。
她想让他抱她。
傅衍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眼尾轻扬勾缓缓走近，地上是散落的男士衣服，西装，领带，衬衣，都是高定款，哪件都价格不菲，被水泡了后，基本没再穿的可能。
最后一件落地上时，傅衍站定在夏汐面前，伸手一捞，扣住她的腰肢让她站起来。
下一秒，冷白指尖陷进了她腰侧里，映出淡淡的红痕，他眼睑半垂，打量着她问：“想我吗？”
夏汐扬高下巴去看他，眸光一直落在他眼眸上，眼睫都不敢颤抖一下，就怕他会消失不见。
……阿念。
“嗯？想我吗？”腰间传来痛意，傅衍再次问道。
夏汐氤氲着眸子回：“想。”
之后，她再也没有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等傅衍抱着夏汐从浴室走出去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声。
傅衍把夏汐放床上，起身离开时，看到她红肿的手指，破天荒的，没有视而不见，而是转身去客厅找药箱。
翻找了许久才从柜子里找出，拎着回客卧时，碰倒了放在茶几上的包包，包包拉链没拉，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傅衍放下药箱，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最后一个是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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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紫色的，他拿起钱包作势要塞进去，不经意地看到夹层里好像有一张照片。
还是双人照。
傅衍狐疑取出来，垂眸淡淡看去，下一秒，眼睛倏然眯起。
照片上，女孩托腮深情凝视着对面的男人，眉眼弯弯笑容甜美。
是少女时期的夏汐。
她对面的男人，傅衍不认识，但仔细看过去，他竟然看出了几分熟悉感，那个男人长着和他一样的眼睛。
就连他们的五官也有几分相似。
这一刻，傅衍如遭雷击。
第15章
炽白灯光兜头罩下来, 落在傅衍脸上，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溢出寒光，他下颌紧绷，侧颜线条锐利, 隐约的还能听到牙齿交错发出的细碎声响。
他半蹲在地上, 直勾勾睨着，眸光再一次扫过照片。
照片里的少女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 留着及肩短发, 戴着无框眼镜, 眼睛似星辰般璀璨。
唇角轻扬，笑容甜美可人。
她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 举起递到少年面前，少年坐姿随意, 校服拉链敞开着，肩背弧线微垂，他满眼宠溺的看着对面的少女, 微微张开了唇。
不难想象, 当时他们肯定很开心。
可他们越开心，傅衍心情越糟糕,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
喉结轻滚, 用力平复呼吸，待稍好些后，他手指再次伸向了钱包夹层里面。
果不其然, 里面还有照片, 不是一张，是两张。
这两张都是正面照, 少年一手揽着少女的肩，一手比了个剪刀手的手势。光影拂到他们脸上，那双染了笑意的眸子，越发迷人。
另一张是少年背着少女漫步在小路上，少女偏头睨着他，满眼都是星光。
他们贴合得很近，不经意看过去，好像少女主动吻上了少年。
傅衍用力攥着手里的三张照片，骨骼交错发出咔咔声响，渐渐的照片在他捏成一团。
似乎还不够，他用力扔下去，站起，脚狠狠踩上。
自从苏珊走后，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动怒过了，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有火烘烤着他，心底那团火越来越旺，越来越旺，急需发泄，可又不知如何发泄。
玻璃窗上映出他模糊的身影，背脊僵着顿在那，脖颈探出，双手握紧成拳。
他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夏汐和他结婚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和照片上的人有几分相似？
还有每次两人在一起时，她总会深情凝视着他，她是在看他？还是透过他在看照片上的男人？
人的记忆有的时候总会在某个瞬间串联到一起。
例如，傅衍想起，他曾问过夏汐，她喜欢他哪里？
她氤氲着眸子回：“眼睛。”
再例如，每次两人在一起时，她都会捧起他的脸颤抖的去亲吻他的眼睛。
还有那次，她喝醉酒，抱着他的胳膊求他不要离开，还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他一直以为她唤的是，阿衍。
现在想来应该不是了。
傅衍眯着眸子抚平手里的照片，在其中一张照片背后，看到了一行字：
最喜欢的阿念。
阿念？
原来……
那晚她唤的是阿念。
原来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她在意的只是他这双像阿念一样的眼睛。
此时傅衍的眼睛通红一片，眼尾处也溢着红，冷不丁看过去，像是流着血泪。
有道声音冒出来：夏汐，你怎么敢！
声音落下后，他屈膝蹲下，僵直着背脊去捡地上散落的东西，至于那三张照片被他揉成团塞进了口袋里。
然后，站起，拎着药箱进了卧室，站定在床边，居高临下睨着睡梦中的女人，眼眸渐渐眯起，那抹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眼底荡漾开。
垂在身侧的手指展开握紧，握紧展开，数次后，他弯腰坐在了床边，绷着下颌，从药箱里拿出消毒水和棉签，又拉过夏汐的手，慢慢擦拭。
起初他擦拭的还算轻柔，直到——
夏汐呓语出声：“别离开我……别走……阿……念……”
傅衍的手停住，僵硬着脖子慢慢抬起头，眼底似有巨浪在翻腾，阿念，又是阿念。
傅衍手指无意识攥紧，指尖掐出一抹白，他盯着夏汐问：“你就那么喜欢他？”
夏汐唇角轻勾，算是给了他答应，是啊，我就是喜欢他。
傅衍脸上阴云密布，怒甩开夏汐的手，起身离开，没多久，楼上健身房里传来声音。
他对着沙袋不断捶打，一下一下，他不知自己怎么了，心绪难宁。
两个小时后，傅衍从楼上下来，路过那扇紧闭的房门时他顿住了步子，下颌微抬，神色又凝重了几分。
随后他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从浴室出来后没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去了夏汐的卧室-
“咳咳，你说什么？傅衍睡在了你的卧室？”周晓正在刷牙，听到夏汐的话后，狠狠被呛了下，她连着咳嗽几声，“真的假的？”
周晓之前听夏汐讲过，因为工作原因，他们一直分房睡，当时周晓还表示不理解呢。
后来听到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说，现在夫妻分房睡得很多，这也没什么。
“真的。”说起来夏汐也被吓了一跳。
她昨晚睡得很好，梦里阿念带着她去玩，坐过山车时，她吓死了，阿念紧紧牵着她的手，说他在，别怕。
夏汐还真就没再害怕了。
后来阿念要走，她有些舍不得，还扯着他的衣摆撒娇说不要他离开。
梦里的阿念也是那么温柔，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含笑说：“小傻瓜。”
后来她就醒了，醒来后发现她好像枕着什么，仰头去看时，吓了一跳，她竟然躺在了傅衍的怀里。
还枕着他的胳膊。
那种惊讶的感觉怎么形容呢，是连梦都不敢做的那种，当初他们结婚时便说好了，一人睡一间，互不打扰。
所以，这三年来，即便这样那样后，他们依然还是各睡各的，从来没有例外。
可是，可是昨晚怎么回事？
傅衍怎么在她房间睡的？
夏汐缓缓抬起眸，看着男人那张清隽的脸一时有些失神，正入迷时，傅衍睁开了眼，淡淡问了句：“好看吗？”
被抓包里，夏汐有些许尴尬，愣了几秒后，回：“好看。”
傅衍侧过身子，脸怼到夏汐面前，“哪里最好看？”
夏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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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五官里眼睛最像阿念。
昨晚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中，傅衍脸色瞬间变冷，轻哼了一声，从床上起来。
夏汐有些懵，征愣看着他离开。
这就是早上发生的事。
周晓还在问：“他是不是发现你比苏珊好太多了，所有有些离不开你了？”
傅衍那人心机深沉，一般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夏汐也猜不透，“不知道，应该不是。”
“后来呢？他有没有做什么？”
“有。”
“什么？”
“很生气的离开了。”
“……”
周晓也有些搞不懂了，自己睡人家房间的，第二天很生气离开，这是搞什么。
随后，她又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汐汐，你今天几点的车？”
“九点。”
“真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吗？”周晓说，“我可以请假的。”
“不用。”夏汐想到可以去看贺念，心情也跟着变好，“你工作要紧，我自己去就行。”
“对了，傅衍知道你回梧县吗？”周晓问。
“我一会儿告诉他。”很久之前提过，估计他应该忘了，但夏汐猜他肯定会答应的，他那么忙，没心思管她的事。
“他不会不同意吧？”
“不会。”
夏汐笃定道：“他一定会同意。”
最后夏汐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不同意。
吃早饭时，夏汐说她要回梧县，傅衍放下筷子，徐徐看过来，“你说你去哪？”
“梧县。”夏汐说，“我老家。”
今天五点醒来后，傅衍给助理高赛交代了一件事，六点，高赛把调查出的所有资料发傅衍邮箱。
邮件第一页是张少年的照片，下面是他籍贯还有简历。
一个小时里，傅衍把相关资料看了不下五遍，对那个小镇也有了很深的印象。
“去哪？”他再次问道。
“梧县。”夏汐眼睫轻颤，淡声说，“我要回去看一个老朋友。”
“什么朋友？”傅衍端详着夏汐问。
“嗯？”之前傅衍不会问这么详细，他甚至从来不关心她去哪里，见过什么人，夏汐抿抿唇，“以前的朋友。”
“你们关系很好？”
“嗯，挺好的。”
“他叫什么名字？”
“叫……”
夏汐差点脱口而出，唇角轻扬，“说了你也不认识，就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必须要回去？”无人注意时，傅衍搭在餐桌上的手指倏然攥紧，舌尖用力顶了下牙槽。
“嗯，要回。”夏汐越看傅衍，越觉得他奇怪，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要是我不让你回呢？”傅衍眼睑垂下又抬起，眸光落在夏汐脸上，定定道，“要是我不允许你回去呢？”
“为什么？”夏汐睁大眸子问，“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没有为什么，”傅衍脸上含着愠怒，沉声说，“就是不同意。”
话落，他站起身。
夏汐也站起，伸手拦住他，“傅衍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只是嫁给了你，不是卖给了你，我是有人身自由的。”
傅衍单手抄兜慢慢转过身子，狭长的眸子里簇拥着寒光，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沉，俊挺的眉蹙到一起，“你不就是卖给我的吗？”
夏汐：“……”
这是他第二次提起这件事，若说上次是无心，那这次就是有意了，夏汐颤抖着唇问：“你什么意思？”
“不许回去。”傅衍说，“随便你去哪里都可以，出国都行，但就是不许你回梧县。”
夏汐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但她不想和他吵，淡声道：“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很多事她都可以妥协，但关于贺念的都不可以，一年里，她也只是回去两三天，谁都不能阻止她。
说完，夏汐越过傅衍朝前走去，走了两步手机响了，是网约车，对方告诉她，在路边等她，夏汐回：“稍等，我马上出去。”
随后她上了楼，再下来时，手里拎着行李箱。
傅衍站在楼梯旁，看着她费力的拎着箱子从上面走下来，沉声道：“我说了，不许回去。”
夏汐根本不想理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推着箱子继续朝前走。
“夏汐，今天你要是敢出了这扇门，以后你就不要回来了。”傅衍克制着压低自己的声音，语速变缓变轻，“你乖，哪里也不要去，好不好？”
他在心里期翼着，夏汐能答应，只要她能答应，之前的事他不会再追究。
“不好。”夏汐定定说，“我要回去。”
乖巧的小猫像是突然觉醒了，伸出锐利的爪子，对着欺负她的人说，“傅衍，你别拦我。”你也拦不住。
任何人都拦不住她。
可怜的少年因为她长埋地下，日日夜夜只有孤寂，也就只有忌日她才能去看他，让他享受片刻的热闹。
她要去陪他，谁都不能拦。
傅衍手搭在夏汐的行李箱上，夏汐一瞬不瞬睨着他，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男人手劲大，掰开时折弯了她的指甲，但夏汐一点都不在意，比起贺念身上的疼，她这点疼又算什么。
见傅衍又要去拦，夏汐沉声道：“松手。”
对视间，傅衍的神色沉如深渊，“你真要回去？”
夏汐：“是。”
随后，傅衍松开了手。
夏汐推着行李箱出了门。
手机突兀的响起，周晓给她发来信息，问她走了没，吃没吃晕车药，提醒她在车上不要一直睡，梧县这几天天气不好，一直在下雨，别忘了带伞。
夏汐没看手机，就那样笔挺的走着，身后落下淡淡的影，她没回看，更不知道，傅衍一拳打在了身旁的花瓶上，价值百万的花瓶应声碎裂，碎片插进了他手背上，血流淌出来，顷刻间染红了地上的进口白色地毯。
那片耀眼的红，像是开出的一朵刺目娇艳花。
让人看了心颤。
周婶惊叫出声：“先生您的手。”
傅衍不想任何人碰他，冷着脸道：“闭嘴。”
随后他大步走出去，血还在滴，一滴一滴，在地上蔓延出一道红痕。
老王急忙把车开过来，打开车门，傅衍弯腰坐了进去，上车后，手机响起，是高俊打来的电话，说今晚聚聚。
傅衍说：“好。”
傅衍这伤不轻，清理伤口用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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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时，缝了几针，晚上在龙皇会所碰面后，齐柯调侃问：“怎么回事？脸这么臭，难不成被夏汐抛弃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衍的脸当即更沉了，端起酒杯仰头猛灌了一杯，喝完又去倒第二杯，齐柯懵逼了，“不是，你还真被抛弃了？”
“滚。”傅衍沉声道。
林渤调侃：“阿衍你别一直喝啊，讲讲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我们跟着乐呵乐呵。”
高俊搭言，“对啊，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出主意。”
傅衍来这里是喝酒的，不是聊天的，看都不看他们一直喝个不停。
最后，林渤他们什么也不问了，陪着一起喝-
他们肆意喝酒时，夏汐正坐在院子里数星星，以前她和贺念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数星星，一颗颗数过去，看谁数的最多。
贺念总是让着她，数到一百后便不数了，等她数完，他会给她递上礼物，说是奖励给她的。
她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她乖。”
他们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安生的树星星，因为一到晚上，她那个继父就会作妖，不许她出来。
有无数次她想逃离，最后又被抓了回去，韩慧太懦弱，每次她被打的时候，她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等那个男人打累了，不打了，韩慧开始对她上纲上线，说她不能不听继父的话，她们娘俩都要靠他养。
韩慧要她乖些，她撸起袖子露出红肿的淤痕，问她：“她还要怎么乖？任他打死吗？”
这个时候但凡韩慧抱她一下，安慰她一下，她也不至于那么崩溃，可是她没有。
她用带着泪花的眼神指责她，说她不听话，顶嘴，不孝顺。
她把帽子一顶顶给她扣上，然后看着她痛苦挣扎，她对她，从来不是母亲对孩子，而是对冤家。
她的口头禅是，要是那年没生你就好了。
夏汐何尝想出生，可她没的选择，其他人的妈妈都是天使，只有她的妈妈是披着恶魔外衣的天使。
所有人都夸韩慧温柔，他们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韩慧她不配为人母。
夏汐收回游离的思绪，从屋里拿出一台老旧的录音机，打开固定频道，放在椅子上听起来。
录音机里传来少年清朗的笑声：
“汐汐，等你大学毕业后咱们就结婚好不好？选个你喜欢的城市，我来养你。”
“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去你喜欢去的地方，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
“汐汐，我没你聪明，没你好学，但我可以吃苦，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汐汐，你身上的伤痛我去不掉，那我就用爱把伤痛填平。”
“……”
“在我面前，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夏汐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哽噎着念出那个人的名字，“阿念，阿念，阿念。”
贺念的声音就着风声在四周流淌开，“汐汐，我来给你唱歌好不好，爱你一万年。”
地球自转一次是一天
那是代表多想你一天
真善美的爱恋
没有极限 也没有缺陷
地球公转一次是一年
那是代表多爱你一年
恒久的地平线
和我的心永不改变
爱你一万年
爱你经得起考验
……
夏汐靠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那台录音机，反复去听反复去听，把贺念说的每个字记在了心里，又细细咀嚼，随后悲哀放大再放大。
她像是溺毙在水里，不能呼吸，就那样无声挣扎着。
银白的月光透过枝叶缝隙倾泻下来，映出斑驳的影，隐隐拖曳到远方。
夏汐看着那道影发起呆来，恍惚的，她听到手机响了下，没太在意，继续盯着树影瞧。
后来手机铃声响起，在小院里悠然散开。
她吸吸鼻子，拿出手机，是周晓来的电话，问她怎么样？那里下雨了没？
夏汐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哑声说：“我很好，没下雨。”
周晓听出夏汐的声音不对，问：“你哭了？”
“没有。”夏汐眼角有泪流淌而出，她勾唇笑笑，“是感冒了。”
“那你可要注意，”周晓说，“最近感冒闹得挺凶的，早点吃药。”
夏汐说：“好。”
周晓想起了教授的话，问：“对了，你设计稿画了吗？”
“嗯，快好了。”夏汐这些年虽然没工作，但手上有不少成稿，她选了其中一个最喜欢的，润润色就好。
“那就行。”周晓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睡吧啊。”
夏汐：“好，晚安。”
前脚电话刚挂断，后脚又有电话进来，是个陌生号，夏汐不接陌生电话，直接掐断了。
随后电话再次打了进来，夏汐没理会，把手机扣在椅子上，抱臂继续数星星。
她不记得刚才数到哪了，只能重新数。
数着数着，眼泪再次流淌下来，手机铃声还在响，似乎她要是不接会一直打下去。
夏汐拿过手机接通，鼻音很重的“喂”了一声，听筒那端传来韩慧急迫的声音，“你回梧县了？”
夏汐浅浅应了声：“嗯。”
“你又回来看他了？”韩慧音量抬高，“汐汐都多久了，你怎么还忘不了他。”
“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吗？”韩慧越说越急。
“我什么身份？”夏汐反问。
“你是傅衍的太太，是傅氏集团总裁夫人，”韩慧说，“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必要的人了，贺念已经死了，他死了，他不值得你对他念念不忘。”
“住口！”夏汐厉声道，“你凭什么这样讲，阿念为什么死的你不知道吗，他是被那个坏人撞死的。”
夏汐情绪有些失控，咬牙切齿道：“是他，是他害死了阿念，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汐汐，你别一口一个他的，他有身份，他是你爸。”
“他才不是我爸爸，他是魔鬼，他是杀人凶手。”夏汐心痛到无法言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随后，她挂断了电话。
夏汐手机再次响起时，是她洗完澡打算睡觉的时候，她倚着床头看贺念给她画的那些画。
手机铃声响起，有人给她打来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抿抿唇，按下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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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筒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还有说话声。
“阿衍，阿衍。”是齐柯的声音。
“好了，别喝了。”是高俊的声音。
再然后，那端没了嘈杂的音乐声，只能听到重重的喘息声，夏汐眼睫微颤了下，唤了声：“傅衍。”
生硬的声音，让人很难联想到他们是夫妻，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傅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没说话，夏汐问：“你有事？”
窸窸窣窣的声音加重，但还是没说话声。夏汐心情不好，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淡声说：“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说着，她便要去挂电话。
“等等。”听筒里传来沙哑的男音，带着嗡鸣感，“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夏汐神情里有几分不耐。
男人的清冽的声音书顺着风流淌进来，落在夏汐耳畔让人莫名晃了下神。
夏汐听到他问：
“你每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想的是谁？你透过我又在看谁？”
“你说我眼睛漂亮，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的？”
“你梦里呼唤的那个名字，又是你的谁？”
在夏汐眼里，傅衍和贺念最不同的大抵就是声音了，贺念嗓音偏清朗，傅衍声音低沉，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特质，音色颗粒感极重。
每当她迷失在傅衍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时，总能被他的声音唤醒，让她明白，他们不是一个人。
可夏汐还是会忍不住沉醉，沉醉在那双一样的眸子里。
傅衍问她，她透过他再看谁？
她在看贺念，那个埋藏在她心底深处的人。
还没等夏汐回答，傅衍的声音再度传过来，“夏汐，你一直把我当成别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