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身不由己
“回来陪父王聊聊天,不可以吗?”秦王嬴政话说得严肃,但笑容还在。
“儿臣愿意时刻侍奉父王左右。”扶苏拱手鞠躬。
但其实他心里慌得很。
要是这个时候秦王嬴政回答一句:好啊!
那扶苏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是将才,侍奉我,委屈你了。”秦王嬴政眼中有赞许,摇了摇头。
这下扶苏算是彻底傻眼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也不是为了问我罪,也不是为了撤我职,那到底叫我回来干什么?
“父王?”扶苏索性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秦王嬴政。
“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秦王嬴政起身,走到书卷前。
扶苏一脸茫然,接过秦王嬴政递来的书卷,看来一眼就差点低血糖昏死过去。
那居然是一纸婚约,而且就是他扶苏的婚约。
“这”扶苏懵了,也不在乎什么礼数了。
“怎么?不相信父王的眼光?”秦王嬴政也不再之乎者也,学着扶苏的语气说起话来。
“儿臣不敢”扶苏极力控制自己,没敢表露出抗拒。
此时的扶苏想起了子龙的话,可是不管想了多少可能,偏偏没想到结婚这件事上。
花雷怎么办?花雷的玉佩还在扶苏怀里,扶苏甚至突然感觉到了玉佩的温度。
“有意中人了?”秦王嬴政毕竟是爹,马上看出了扶苏的窘迫。
“儿臣尚未年满。”扶苏还想搪塞。
这话已经算是拒绝了,秦王嬴政不可能听不懂。
“你是为父长子,婚配之事,容不得半点瑕疵。”秦王嬴政一句话,就打消了扶苏心底所有念头。
“况且今日过后,你已年满十五”
“早是早了点,但对方和你也算登对”秦王嬴政根本不顾扶苏的反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扶苏始终忘了,这是古代,这是秦国,别说一纸婚约,指腹为婚都是常事,自由恋爱?除非等你扶苏当了皇帝。
“儿臣斗胆,对方是何许人?”扶苏气,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劝说自己,只要是不翻脸,怎样都行。
可偏偏都行的结婚这一行,不在扶苏的推测当中,因为历史对于扶苏的妻子,只有推测,没有记载。
还是怪项羽那一把大火。
扶苏现在也想通了,也不就是结婚么,大不了结了之后我不理她,冷落她,但他又忘了古代女子的贞洁。
“李斯长女,比你年长一岁。”秦王嬴政缓缓说道。
但是秦王嬴政这话一出口,扶苏是真的眼前一黑。
谁家姑娘不好?偏偏是老子死敌的女儿?
“为父知道你和李斯素有不和,但秦国正是用人之际”秦王嬴政好像什么都知道,马上就截断了扶苏的后路。
“你是本王长子,你不是时常念叨,要为父分忧?”没等扶苏开口,秦王嬴政又来了一手。
扶苏现在骑虎难下,不同意?你就是欺君之罪。
同意?花雷怎么办?而且对方是他死敌的女儿。
只听过嫁公主联姻换平安,没听过卖皇子换发展的。
但这种话,扶苏不敢,更不能说。
因为这次谈话让扶苏清醒的认识到,秦王嬴政不是傻子,他什么都知道。
仅仅秦王嬴政那一句秦国正是用人之际,就表明了态度,虽然李斯是本王手中的一枚棋子,但现在这枚棋子还不能丢弃。
而且目前看来,解决李斯和扶苏之间的矛盾,联姻,是最好,也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儿臣听从父王安排”扶苏还能说什么?
“很好,今日父王为你摆宴庆生,明日大婚,为我大秦冲冲喜。”秦王嬴政还真是实干派,多一天都不耽搁。
本来王长子大婚,这可是大事,这是要选个良辰吉日,再昭告天下的。
可秦王嬴政都说了冲喜,这就等于是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在秦王嬴政看来,扶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父王”扶苏心里再苦,现在也只能拱手鞠躬,谢礼。
即便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变成了冲喜,这当然是为了秦军能大破赵韩。
可是接下来秦王嬴政的一句话,倒是让扶苏对这个父王又有了新的认识。
“为父知道你心里苦”
“也许你真的已经有了心上人”
“可你的身份,决定了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秦王嬴政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宇间满是感伤,仿佛在说他自己。
传说秦王嬴政在赵国当质子的时候,常常被人欺负,可能在那个时候,秦王嬴政就在心底埋下了灭六国的种子。
也可能在那个时候,秦王嬴政学会了隐忍,所以他教给扶苏的第一件事,就是隐忍。
老和别人打来打去总是要受伤的,在秦王嬴政最孤独,最无助,最可怜的时候,认识了赵国的采药女阿房(阿房[ē páng])。
美丽善良的阿房心疼遍体鳞伤的秦王嬴政,常常冒险进山采药,那时候山里可是有野兽的。
阿房时常为秦王嬴政熬药疗伤,时间长了,两人之间自然生出了情愫。
而这个阿房,也就是秦王嬴政的初恋。
在秦王嬴政一统六国之后,想要立阿房为后,此女深知自己赵女的身份会让秦王嬴政面对天下人的指责,于是为了不让秦王嬴政为难而殉情自杀。
秦王嬴政悲痛万分,后来为了纪念阿房,才大兴土木修建了天下第一宫“阿房宫”。
也有传说阿房在秦王嬴政一统六国前就已经死了。
这个女人在哪,扶苏没见过,他也不敢直接问秦王嬴政。
但此时的扶苏,好像有些理解了。
就如扶苏母亲和他说过:“这天下,不是你父王一个人的天下。”
就算你有一天真的成为天子,可你的言行举止依旧牵涉太多人,你很难只为自己而活。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儿臣明白”扶苏说这话的时候,收起了脸上的苦涩。
“下去吧,宴会在你母后寝宫举行”秦王嬴政背对着扶苏,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儿臣告退。”扶苏很识趣的退出门外。
“公子别怪老奴老奴实在为难”扶苏刚出门没走几步,魏忠德就迎了上来。
扶苏被定了婚约这种事,魏忠德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他肯定不敢和扶苏说的。
因为这件事虽然和李斯有关,但严格来说不算是对扶苏有害。
若是有人要害扶苏,就像李斯之前的谨言,魏忠德不管不顾也要告诉扶苏。
可这次不一样,要是魏忠德提前给扶苏说了,扶苏拒不进宫,那秦王嬴政查起来,魏忠德可是第一个死的。
其实这个事情连昌平君都不知道,可见秦王嬴政的保密工作做得多好。
这样一来,魏忠德就更不敢提前告诉扶苏了。
“公公言重了,扶苏知道公公苦衷。”扶苏虽然现在心里不痛快,但他还是赶忙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魏忠德解释起来。
“公子大义”魏忠德依旧一脸愧疚,朝着扶苏深深鞠躬。
“公公快请起,这要是被父王看到”扶苏赶紧托住魏忠德的手肘将他扶起。
“老奴失态,还请公子见谅”魏忠德直起身,脸上的笑容还是很尴尬。
“公公真的不必介怀,扶苏真的明白。”扶苏看魏忠德这样,心里也有些过不去了,毕竟人家是拿命在帮你。
“扶苏要去母后寝宫,公公可否同行?我们边走边说?”扶苏实在不想在秦王嬴政的书房门口待着。
也不知道那个五十人战力的高手在哪躲着,万一又被听了去。
“老奴荣幸之至”魏忠德就怕扶苏不叫他。
本来扶苏生日宴这件事,秦王嬴政就是交给魏忠德负责的。
要是扶苏真的生魏忠德的气,那这个事情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