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宫变

    沈昭和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本以为自己不死，琬儿也有一个好归宿就行了，没成想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神仙的一场情劫，不论最后是什么，李慊终究不属于自己的，他终究会离开，犹记得几年前二人情窦初开，曾戏言不光是这辈子要在一起，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现在看看李慊哪里有什么下辈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回归天宫，做那高高在上的月神

    徐青辉见沈昭和失魂落魄，仿佛脱线的木偶，心情更加愉悦，又在旁边低语:“这等神仙太为可恶，为了自己的私欲毫不在意世间人，把凡夫俗子当成他们的踏脚石，想历劫就入世让大家一起演，不想历劫拍拍屁股就走人，可怜你身心错付啊”。耳边的声音好似妖狐蛊惑过路书生一般令人神志不清，沈昭和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陛下怎么会是神仙呢，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最熟悉不过了，他不可能是神仙的”。徐青辉凉凉的笑了:“是不是你心里再仔细思量，左不过是我无聊又心善，见不得世人被瞒在鼓里罢了”。说完几个跃身跳出窗外，眨眼间消失不见。

    原本瞌睡的宫人打了个机灵醒来后一脸茫然，看见沈昭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坏了，忙扶着沈昭和做到床榻边，起身想去找御医，沈昭和疲倦的摆摆手，示意休息一会就好了。宫人便放下床幔，让沈昭和好好歇息。沈昭和看着床幔上那织金满绣的花样出神，既然如此，那珍惜好现在的每一天吧

    等到傍晚和李慊一起用晚膳时，沈昭和总是有意无意的瞥着李慊，李慊夹了一块炖的烂烂的火腿放在沈昭和碗中:“今儿是怎么了，可是有事情对朕说”，沈昭和摇头，投桃报李，起身盛了一碗清粥递给李慊:“臣妾无事，只是想多看看陛下，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李慊猝不及防，清俊的脸上染了些红晕:“昭儿，不知怎得朕听了这话很是欢喜，朕也想日日看着昭儿”。轻轻拉起沈昭和的手，帝后二人相视而笑，仿佛世间就永远在这一刻定格。

    但是意外总是来的这么突然，万寿节那天，用来举办宴会的明月宫守备森严，来给帝王贺寿庆生的官员们均穿着喜庆，李慊又特意吩咐不必拘束，故整个宫殿一派祥和放松，尚宫局的宫人摆满了美酒瓜果，殿内燃起了乌沉香，香烟袅袅，殿内金碧辉煌，沈昭和一面应付着来往的官眷一面寻找吴染雪，从宫宴开始就没见吴染雪的影子，派去寻找的宫人也一直没回来，这其中定古怪之处，随又派了几个会些功夫的宫人再去寻找吴染雪，顺便看看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琬儿今日也随着沈家来赴宴，看见沈昭和神色忧虑便走过来拉着沈昭和的手，眼里很是自责:“琬儿知道的不多，唯一知道的也说不出口，想写下来给姐姐看也不行，真是愧对姐姐”，

    沈昭和叹气:“他们的事，咱们凡夫俗子是拗不过的，琬儿妹妹不必难过”，不过这帮神仙到底想干什么呢，琬儿和李慊都对彼此无意，这情劫要怎么应呢？这时就见殿外有人高呼:“不好了，奉天殿起了好大的火啊，快去救火啊”，又有人刻意惊慌的喊:“奉天殿可是供奉着满天神佛，这莫名起了那样大的火，可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当今的世道降的怒火吧”，

    李慊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吩咐宫人快去救火，下面有臣子小声议论纷纷，尚书令朝李慊一拱手恭敬说道:“陛下万寿节普天同庆，如今奉天殿大火绝非偶然，定是有不怀好意之人故意作乱，臣恳求陛下命人捉了那奉天殿掌祀，彻查到底！”，李慊颔首:“爱卿言之有理，御林军何在？速去派一支队伍去奉天殿扣押掌祀”，御林军统领提剑而起欲要领命，但猛然一站竟瘫软倒地惊恐道:“陛下，臣恐怕遭了暗算，现在竟手脚发软”，

    接下来不光侍卫面露难色，大臣们也惊觉手脚发软，一点都提不起劲，李慊冷眼环顾，最后把视线停到了熏香上，拿起酒杯将熏香扑灭，宫人忙手忙脚乱的扑灭熏香开窗通风，这时殿外传来阵阵喊杀声，一宫人慌乱的跑进来:“不好了，吴家勾结南番反了”。

    殿内顿时乱做一团，李慊命人先关好明月殿的大门，由在殿外守卫未遭暗算的侍卫清点人数，一支留在明月殿外守卫，另一支轻功了得的侍卫扮做宫人从后殿出去召集人手，然后与大臣们商议对策。沈昭和抚着肚子很是惊慌，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宫变。

    太后年纪已经大了，看着熏香喃喃自语:“怎么会，吴家，吴染雪竟如此辜负哀家的爱护”说罢一口气没上来气晕过去，沈昭和连忙让人把太后先扶到明月殿的侧殿休息，然后抚着肚子坐回明月殿正殿安抚受惊的女眷，一位上了年纪的命妇愤愤不平:“这吴家好大胆，竟然勾结南番作乱，真真是辜负圣恩，罪该万死！”，年轻些的女眷都不由得啜泣成声，沈昭和担心大殿吵闹扰到了李慊，让宫人带着女眷们去后殿歇着，明月殿作为举办宫宴的宫殿，后殿也专门设置十几个了贡人休息更衣的小厢房，将女眷们安顿好，由冬梨看顾着，琬儿扶着沈昭和又回到大殿等候。

    琬儿担忧沈昭和的身体:“姐姐，你如今身子不便，不如也去厢房歇一歇，我在这侯着，有事就去叫姐姐可好？”，沈昭和见琬儿一脸要从容就义的样子，笑着摸摸琬儿的头:“放心吧，没事的”。

    如此等待了一会，前来救驾的援兵却迟迟未到，恐怕已经遭遇不策，而明月殿的大门于此时被攻破了，几个侍卫还在顽强抵抗，浴血奋战，殿外叛军杀了进来，领头的竟是男装打扮的吴染雪！吴染雪眼神凶狠，身上沾染了很多血迹，整个人宛若修罗恶鬼，吴染雪提剑指向李慊:“孤乃先王与安昭仪幼子，当今太后嫉恨安昭仪，担心安昭仪的孩子会影响你的太子之位，为了你她伪造证据诬陷安昭仪，生生逼死了她，今日孤要为母报仇雪恨！也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下场”，说罢竟将剑直直朝沈昭和的扔过去，李慊飞身扑去，

    “陛下！”，沈昭和抱住李慊，那剑刺中了李慊腹部，剑上淬了剧毒，血流如注，李慊面色苍白，看着沈昭和最后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沈昭和怔怔的看着李慊，眼眶干涩，绝望的哀嚎，伤心到极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那样爱护偏袒她了

    大臣们跪倒一片，痛呼陛下，有血性的臣子上去就欲与吴染雪拼命，被叛军一刀砍下去结果了，接连杀了几个大臣，吓得余下的臣子惶惶不安，不敢乱动。

    这时李慊的尸体泛起了莹白色的光慢慢浮起，时间静止，只有沈昭和与吴染雪看见这等异象，沈昭和紧紧盯着李慊的尸体，看着他慢慢被白色的光圈包围，等光圈散去，李慊，不，应该说是月神立于半空中，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沈昭和从来未见过李慊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冰凉的目光，没有一丝爱与恨，仿佛她是地上的石子，眼底只有冷寂，如同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