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疯了，为他受伤的勇气
钟意刻意忽视掉背后的目光，喝完一碟红糖水，感觉胀痛的肚子舒服多了。
这时，门口响起了田七的声音：“禀报王爷，陆将军来了，想求见王爷。”
“哦？都这个时辰了，他怎么来了……”赵熙站起来披上大氅，把钟意拎起来塞进自己的衣领，低声嘱咐：“安静的藏好，待会仔细留意陆一明的言行举止。”
钟意听话的点点头。
赵熙打开了房门，示意田七清理干净桌面上的东西，并道：“把陆将军请过来，再送一坛杏花白过来！”
田七领命照做。
不大一会儿，陆一明带着夜晚的凉风走进赵熙的卧房。
“王爷，属下深夜叨扰，失礼了！”他拱手行礼，面带和风细雨般的微笑，态度极为恭顺。
赵熙轻轻点头，“进来吧，可是朱刚那边有了消息？”
几日前他思虑再三，出于试探的心思，把给朱刚送礼的事情全权委托给陆一明。按道理，陆一明头一回处理这种事，很可能会出纰漏，但根据右将军顾贲回禀的消息，他不但完成的很好，还和朱刚单独见了一面，据说相谈甚欢。
陆一明答道：“正是，王爷料想的不错，朱大人对于我们送出的礼物十分满意。”
“满意？你挑选的可是勾栏院的女子，他就没说什么？”赵熙掀起大氅，坐在交椅上。
陆一明垂手站立在他面前，稍稍低头，回话的声音不高不低：“王爷有所不知，朱大人此次举办寿宴，本来是想要邀请王爷的。但他听了身边谋士的话，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害怕王爷看不惯他的行事做派，当众给他难堪，有心收敛。属下带着那两位女子一露面，他便放了心，认为王爷和他是一条心，并没有任何看轻的意思。属下与他虚与委蛇，略加奉承，便顺势打探出了不少消息。朱大人对重开互市也颇有微辞，并不太赞同，是以只是接受了西戎的礼物，却没说一句准话。”
“朱刚够贪心的，吃人不吐骨头，对西戎此种态度就不怕会遭到报复？不过，他既然没有重开互市的想法，本王就不担心了。”
陆一明点头称是：“王爷尽管安心，朱大人跟属下交了个底，说他的确占过西戎和东戎的不少便宜，但都只是金银，不涉及其他物资，也不曾有书信来往。”
“呵，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还指望本王称赞不成？目光短浅的狗东西！西戎和东戎为什么总想着袭扰晟国边境，和朱刚这层层盘剥也不无关系！”
“王爷息怒，朱刚在西南边境势力庞大，盘根错节，还是太子一党，不可轻易拔除啊。”陆一明连忙劝说。
赵熙似笑非笑：“你怎知我有拔除之意？”
陆一明面色一凛，“属下见王爷对朱大人颇有不满……还以为……”
“朱刚是什么人，父皇难道不知道？他故意把朱刚留在西南，肯定是存有深意的。至于太子那边，你想多了。这次你做的很好，这壶酒是赏给你的，回去可以慢慢品尝。”
赵熙嘴角留着一抹微妙的冷笑，慢慢转动扳指。
陆一明张张嘴仿佛还有话想说，却临时改变主意，把话咽了回去。
“是，属下告退。”
他从田七手里接过酒坛，面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王爷并不是第一次赏赐他酒水，可现在不是战时，他完成的又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任务，为什么会特别赏赐杏花白给他？要知道甘城气候干燥，土地贫瘠，不适合种植杏树，更不会有杏花，这杏花白是太子派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运来的，王爷逢年过节才舍得喝上几杯，今日却如此轻易的赏了他一坛？
陆一明心里惴惴的，有些不知所措。
陆一明被田七送到王府门口，偷偷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到他手里，低声询问：“王爷近来可是心情不错，王府里发生什么好事了？”
田七慌忙推拒，“陆将军勿害奴才，这些银子您赶紧拿回去！王府里哪里来的好事，不过王爷近来心情确实不错，但为什么奴才实在不知。”
撂下这句话，他便慌忙回转，不给陆一明继续盘问的机会。
卧房内，赵熙把钟意从自己领口拎了出来，“你觉得陆一明此人如何？”
钟意拍了拍燥热的脸颊，想了想回答：“不如何，他应该是典型的官场人士，嘴上报喜不报忧，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不过——他和那个朱大人，应当不止点到即止的交情，虽说一直顺着您的意思在说话，但其实言辞里对他颇有维护。”
赵熙眉梢轻挑：“你倒是不傻。”
钟意心说自己阅人无数，辅佐过九位宿主成功登顶，当然不傻！就这个陆将军，表面上看着忠厚老实，可每一抹笑容都不达眼底，城府很深，一点也不像是个武将，言语面面俱到的，反倒更像老奸巨猾的谋臣。
“那朱刚似乎不是个良臣，对百姓不好，为官也不清廉公正？”
“的确。”
“那不如除掉？”她雀跃不已，立刻来了精神，“明杀还是暗害？！”
赵熙的脸色唰的一变，顿时阴沉下来，“你倒是很会替人操心？本王想怎么做，与你何干？”
钟意鼓起小脸，委屈的撇撇嘴：“干嘛这么凶，我就是顺便问问。”
“多嘴！”
钟意沮丧的垂着脑袋，陷入沉默。
赵熙心里暗叹，自己现在对她是越来越心软了，用手指顺了顺她杂乱的发丝，说：“更深露重，也该歇息了。你……”
钟意看了看宽敞的床铺，在他枕头边找了个位置，躺下来团起身子：“我就睡这儿吧。”
赵熙心里升腾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对和她同床而卧是有些抵触的，但四下一望，并不放心她睡在别处，只好吹灭蜡烛，脱下外衣睡了下来。
不久，他听到了钟意平缓而有节奏的呼吸声，伸手拉起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
翌日清晨，窗外响起鸟雀的啾啾声，卯时一刻，赵熙和钟意同时苏醒过来，大眼瞪着小眼，又不约而同掀开了被子。
“田七，端水过来，本王起了！”
赵熙撩开床幔，对外高声喊道。
不料半晌过去，门外无人应答。赵熙神色微变，警惕的抽出枕下的匕首，并迅速的将钟意塞进了自己中单的衣领。
钟意缩着身子，紧紧抓住他垂落到胸前的一律头发，静静的没有吭声。
“田七！七寸？”
赵熙打了个尖锐的呼哨。
七寸竟也没有及时出现，不多时，院子里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以及几句叽哩咕噜的呼喝声。
赵熙眉心一拧，“东戎人！”
这时，田七惊慌的喊了起来：“王爷不要出来，有刺客！”
钟意脸色发白，王府里竟然出现了刺客，而且听这动静，应该不止一两个人。
院内顷刻火光乍现，四周亮起了火把。很显然刺客惊动了王府内院的护卫，双方亮出兵器便战在一处，短兵相接，发出沉闷或凄厉的叫声。
赵熙把匕首换成长剑，一脚踹开了房门。
——人称鬼见愁的恕王，岂会惧怕几个刺客？
但他没有想到，甫一出门，竟有无数道带着火苗的箭矢从四面八方袭来！
七寸和田七惊得大喊，却来不及赶到近前，只能眼睁睁看着百余枚箭矢朝着赵熙射去！
赵熙目光幽深，脸上却半点惧色，挥舞起长剑，便在半空划出一道冷厉的剑气，从左至右，恰好形成了一个半圆，护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说时迟，那时快，和护卫缠斗在一起的刺客中忽然窜起一人，如灵猴般掏出一枚暗器，甩向赵熙。
钟意娇小的身躯禁不住瑟瑟发抖，却在电光火石之际往左转动，挡住了他的心脏。
噗的一声闷响，赵熙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钟意双手抱着一根缝衣针打消的飞针，面色惨白，张张嘴，脖子如断裂的木头般往右一歪，身体犹如燃烧的黑色灰烬，瞬间被风吹散。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