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与高草慎一的会面
25、
“姐姐，用点子智慧呐！”幸村狡黠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智慧！”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一件事上拘泥久了，难免会失去全局观。不跳脱出来，先从整体上掌握事态，就容易反被事态牵着鼻子走，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无法应付。
为什么我之前没想到？
高草若是想完美避免与乙花碰面，那他只能在朝九到晚九进出校门。这也意味着，在朝九到晚九这之间的大部分时间段，他必定在星南馆校内。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进了星南馆两次。虽是去便利店找乙花，但也从未被拦下。去便利店也是进校门，去教学楼也是进校门。既是如此，与其在门口蹲12个小时，不如直接杀进去。
……
“精市，谢谢你！”我激动得整个人快蹦起来，大声感激他道：“还是精市体贴我！”
“我可是姐姐的伙伴啊。”幸村微微有些脸红，很是开心的笑了。见他情绪这样好，我的心情更轻松了。浑身干劲满满，只想现在就冲去星南馆。稍微道了个别，我撒丫子就跑出了病房。幸村一脸好笑的看着我飞奔的背影，远远地喊着：
“姐姐！下次也要带好吃的过来呐~”
初夏，已有蝉在树枝上发出吱吱的鸣叫。我坐在地铁上，想着幸村的提示，打开浏览器，输入高草慎一的姓名。
——在全国第一的棒球部当投手，长得又帅，实力又强，这可不仅是校园女生的天菜。
进度条加载完成，果如幸村所说：他的战绩、照片，一应俱全。
出乎我意料的是，高草并非一眼看过去就帅气逼人的类型。他很高挑，轮廓鲜明，表情温温柔柔的，与我认为投手该有的狂傲感相去甚远。身为球队的中心人物，大多数的合照他都站在最边，不争不抢。特有的温润气质，与队友张扬的少年感巧妙的融合着。
很奇怪，明明是从来没见过的人，我却觉得他十分眼熟。多看两眼，竟还觉得在哪儿见过。
他是乙花的恋人。
我想到那颗大大咧咧的金色脑袋。乙花早良比许多男孩子还要‘粗’一点。不止在那身健美的肌肉线条，她性格豪爽又不拘小节，张嘴就是‘屎尿屁’。但若说她像男孩子，很多时候又很敏感，莫名其妙被戳到玻璃心，就会泪眼汪汪，自己蹲个角落默默的哭鼻子。
我实在难想象温文尔雅的高草和这样的乙花站在一起的场景。
‘高草慎一说不定是内心狂野的类型……？’
这实在是个危险的想法。我甩了甩头，强行把它抛到脑后。
星南馆门口，一如既往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街道。这学校的选址极好，闹中取静。虽在市中心，却是很适合学习的地方。这次来的目的与以往不同，教学楼相当于敌军本阵，我单兵作战，心里难免发慌。甚至怀疑自己前两次怎么有胆量挺胸抬头跑进别人的学校？但要与12个小时的盯梢相比，我还是宁愿搏一把。最多被赶出大门，丢点脸而已，又没什么其他损失。
想到这里，我硬是咽了下口水，大踏步走进星南馆。因为太过紧张，身体梆硬，倒是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了。许是那世界继承来的衰运使然，我找到最后一栋楼才找到高一。说来，这栋楼不就在操场的另一边？两次来找乙花的时候都看到过，只是没有留意。便利店那里能远远看到这栋楼的入口，为了不被乙花抓包，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冲刺进去。
进了楼里，就进入班主任模式。我从a班开始，从后窗偷偷的看进去。到底是星南馆，这种周末不强制的自习，竟也能全员满勤。学生一个个埋头苦读，完全不在意外面的动静。好处是他们不会发现我，坏处是……我只能看到后脑勺啊喂！知道长相有什么用，后脑勺不都是一个样？尤其高草那种棕发，实在是太大众了。
我从a班仔仔细细搜寻到l班，用尽全力仔细分辨，仍是以失败告终。不自觉有些垂头丧气，正给自己加油鼓劲准备从a班重新找一遍时，时钟指向了整点。报时的声音响起，学生们抬头看了看时间，伸懒腰的、趴桌的、起身准备往教室外走的各有之，应是到了休息时间。我哪儿有星南馆的制服？怕被当成不明人物抓起来，我连忙躲进厕所的隔间。直到走廊重归寂静，我才从里面出来。
于是重新走回a班。
我仔仔细细的扫过每颗后脑勺，实在感觉不出哪个是他。正趴在b班后窗全神贯注的时候，背后被人猛猛地拍了一把。登时我只觉脑内一片空白，汗毛刷的一下炸起，连防御动作都没有，只条件反射地往前扎了好几步。
“谁！？”我厉声道。
一回头，正是那见过不止一次的茶色头发男生。手里一如既往，是两瓶costa。
“这次没有红豆面包了？”我以为他又要开始不正经，与他拉开距离问道。
“你好胆啊！”一反常态，反倒是他不想靠近我，满脸提防的打量起我来：“告诉你高草的出入时间，可不是为了让你莽进别人学校的教学楼。被抓了别说和我有关。”
“才不想和你扯上关系。”我哼道。
许是在一片寂静的教学楼，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那男生并不想继续和我说话的样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我紧忙跟在他后面。一连上了三层楼。刚想着再往上就不是高一的班级了，他又下了楼梯。
他转弯，我就转弯，他跑起来，我就跟着跑起来，他进了男厕所，我就在厕所门口等他。那男生花了十分钟仍没甩脱我，稍有些不耐烦了：“跟着我干嘛？对我有意思啊？”
“你、你明明、知道、吧？”我累得要死，趁他问话的空，赶忙扶着膝盖大喘气了几口：“高草和你是同班，没错吧？不然你急着甩脱我干嘛？”
“你怎么这么执念啊！？”他很是不满地嚷起来：“我不是说了吗？给乙花说情也没用，高草是不会见她的。围着高草的小姐们都是什么条件？他脑子瓦特了才会和乡下妹在一起。”
“乡下妹怎么了？看不起乡下妹啊！？”这话一出，我被激的有些火，情不自禁辩驳道：“我们早良也是要考星南馆的！”
“早良是谁？……乙花？星南馆？你别逗乐了。”那男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还有，小声点！你是不是想被赶出去？”
我想他说的有道理，立刻灰溜溜的闭上嘴。怕他转身溜了，又跑到他身后。
“……真拿你没办法。一会儿怎样我可不管。”
他再也不管我，自己闷头往楼上走着。直到g班门口，男生转头对我道：“在这儿等着。”他拉开门，对里面叫到：“慎一，又有女人找你，见吗？”
‘什……！等等，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而且，什么叫又！’
教室里忽然热闹起来，有女孩子叽叽喳喳听不清内容的交谈声，男生的起哄声，还响起了一声口哨。
“现在是自习时间。阿森，帮我拒绝吧。”教室里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淡漠地回答道。
“就是这样。”那男生从教室里伸出头：“妹妹，再见。”
“等等！！”
胜利就在眼前，怎可能让他逃跑？我可是已经冲进了本阵，长刀已抵在主将脖子上了啊！
那男生已经缩回了教室，即将转过身时，我猛地伸手一捞，精准地抄起了他的领子。也不知哪儿发的一股神力，我硬是单手把他拽出门来。
“高草，这次这个很凶啊！”“惹到难搞的女人了呐！”教室里响起对我的评判之声。
“再、再帮我问问！”我不自觉的脸红起来，手上用的劲儿带的我的声音都凶狠了些：“上完自习之后呢？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只要能见他，都无所谓！”
“不依不饶可是会讨人厌的。”隔着一堵墙，我听到教室里一个很是不屑的女声：“你该不会以为里面听不到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教室里又爆出一阵笑声。
“听到没？——就！是！这！样！！”男生硬从我的手里拽回了自己的领子：“再不走，怕是所有人都忍不住要出来围观你了。……还有，你这算不算性骚扰？”
“哈？？”我气极。刚想再伸手把他抄出来，一双大手把那男生揽进了门内。
“阿森，今天的自习，我先上到这儿了。”
来人从教室款款而出，轻轻把门带上。‘咔嗒’一声，刚才那个还闹哄哄的房间霎时安静，又与这教学楼完美的融为一体，仿佛这小小一扇门真的能隔开两个世界一样。
那是个与幸村差不多高的男生。浅棕的短发，纤长的凤眼。骨节分明的双手把书包挂在肩上，纤尘不染的制服隐约能窥探到他一丝不苟的性格。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与我搜出的照片有些质感上的不同。他变得清瘦，与其说气质温润，倒不如说是与同龄人完全不符的沉静。眼神还是柔和的，可柔和与柔和之间也有不同。照片上的他像早春淡雅的梨花，现在却更像是个在冬天生活惯了的，裹紧了大衣的人。
来人正是高草慎一。
“慧慧，好久不见。”他轻轻抬手，与我打招呼道。
“额……我、我是藤野慧。”我也生硬的抬了抬手，对他打了个招呼。
‘什么鬼，人家不是叫你名字了？你自我介绍个der啊！’
说实话，我完全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若是平时，此时我已经在责怪自己像个2b，但这次，我决定放自己一马。这几天，我已经在脑补了无数种与高草慎一会面时的场景：他逃避、他恐慌、他悲伤……，但凡他做出这些反应，甚至他只要去产生某种情绪上的动向，我都可以顺利的接下话去。
可他就是没有情绪，也没有反应，像一汪背风处的死水，激不起丝毫涟漪。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你应该会这么说。”高草说。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诶？！”我大惊：“你这个说话的方式——！！”
“‘你这个说话的方式，和我认识的一人很像。’——你应该会这么说。”
“——和我认识的一个男孩子很像……诶！？？”近乎与他异口同声，我们同时说完了这句话。
“难得看到你这种反应，果然是失忆了。”他勾勾嘴角，浅浅的笑了下：“慧慧。这段时间，早良和莲二，都有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