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我宁愿你还是那么凶
隔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光线，安晓才看清楚，白色的天花板，转转头，周围是白色的被单，杯子，枕头。
和，躺在身边，一片白色之中的慕凌琛。
她的心脏，忽然之间好像忘记了跳动，周围安静的吓人。
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房间里，那么的安静，那么的空落。
她微微颤抖嘴唇，忽然之间无法分辨，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比起刚刚的梦境，眼前的现实，似乎更加的虚无缥缈。
“慕凌琛。”
她喊出声来。
可是嗓子，好像被火烧过一样的干涩难耐。
安晓努力的支撑起身子，身上还有些发软。
边上的床头柜，有一个杯子，她伸手去够过来，可是碰到杯子的一刹那，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脱力。
杯子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声音挺大的，方文菁立刻推了门进来，脸上带着惊慌和紧张的表情。
安晓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尴尬的笑了一下：“抱歉，我没有拿稳杯子。”
方文菁板着脸，走过来，拿起杯子，放回床头柜上，然后脚步似乎略有迟疑。
最后背对着安晓站着，叹口气，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对着床上扔过去。
安晓险险的接住，费力的打开，喝了几口，清清嗓子，对着方文菁说了句：“谢谢。”
方文菁脸色不大自然的低低回道：“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要是你渴死了，有人会难过的。”
安晓苦笑了一下：“这么渴一会儿，也不会渴死的。”
方文菁深吸一口气，回头：“你打算怎么做？”
安晓顿了顿，没说话。
“医生说过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换句话也就是说，凌琛，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躺着也说不定。如果你不打算陪着他，不愿等他，我希望你今天，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呵呵，我也已经想通了。
你不愿意，是你的自由，我就是再怎么跟你说凌琛的心思，也没有意义。
当初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整整一年都没有去找过你。“
安晓的眼圈再次红了红。
“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方文菁的所料。
她只是淡淡而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方文菁出去之后，安晓一个人在床边上又坐了很久。
慕凌琛的面容，跟从前一样的完美精致。只是，脸色略显得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她缓慢的伸出手，描绘了他眉毛的形状，鼻梁的高度，嘴唇的弧线。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的撕彻开来。
里面，流出来的，是乌溜溜的，黑色的泉水。
她收回手，任由眼泪掉下来。
“你怎么这么安静呀？以前你就不喜欢说话，现在，你还是不说话。可是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慕凌琛，我讨厌你总是什么都不说。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很多很多的事情，早点说的话，或许我们今天就不用走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也不对。
就算你说了，那个时候的我，可能也根本就听不进去。
不对不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信任你。“
安晓说着说着，就觉得心口越来越难受。
她去抓慕凌琛的手。
他的手，有过温热的时候，有过清凉的时候，可是这时候，是那么的柔软无力。
他仿佛，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再没有力气收紧手指，抓住她的手了。
“我宁愿你还是那么凶。”她开始放低声音，更加低。
“要是你还对我凶的话，我保证，这一次，我肯定先认输。我不会再跟你正锋相对了，我承认我做错了。
慕凌琛，我其实一直都潜意识里的知道，你会嘴硬心软的，你会让着我的，你会，到最后，还是会选择保全我的。
所以，我才会那么的肆无忌惮。
那么，这一次，你醒过来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嘀嘀咕咕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夕阳落下去，方文菁跟苏瑾年进来，告诉她，慕凌琛要做医疗措施了。
她识趣的走出去。
慕星辰跟慕安安都不在，安晓没有很担心，她知道方文菁跟苏瑾年会安排好一切的，只是因为，他们两个是跟慕凌琛血脉相连的孩子。
休息室里，安晓打开门，有些意外的看见了温子瑜。
“你，一直在这里？“
温子瑜抬头，目光有些迷离：“嗯，一整天了。“
安晓低下头：‘对不起，我应该先告诉你一声，让你去酒店等着的。“
温子瑜眼神动了动，然后问：“慕星辰呢？“
安晓表情很失落：“他，应该不会想跟我回去吧？他应该要跟他爸爸，多呆一会儿的。”
“那你呢？”他继续问。
“我……”
安晓咬了咬嘴唇，抬头，眼底有泪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想好，我觉得，脑子里很混乱。”
“那就先不要想了，吃饭去吧。”温子瑜笑笑。
安晓微微诧异，感觉自己好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古怪的感受。
温子瑜那个人，好像是什么都可以接受的一样。可越是这样，反倒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文菁跟苏瑾年在外面吃饭。
“怎么不去包厢？”
方文菁叹口气：“觉得闷，这段时间，真的心情都不大好。靠窗户，好像还敞亮一点。”
苏瑾年笑一笑：“好啦，凌琛不是还好好的吗？”
“什么好好的？躺在那里也算是好好的吗？你都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他那副样子，有多难受。
那会儿慕氏商界聚会的时候，我看到林纾过去，还想着，与其让凌琛非要日日不高兴，还不如碎了他的心愿，跟安晓在一起好了。
现在想想，真可笑。
他这辈子，就是毁在安晓身上的，如果没有她，或许……“
苏瑾年挑眉：“如果没有她，或许你还不肯放弃凌琛呢？”
方文菁楞了一下：“你说什么呢？都是多小的时候的事情了，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