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坦白
盛煜双手捧着秦桑的脸，此刻就像是捧着一件极度易碎的珍品，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看着她委屈的满脸泪痕，心疼的快要死掉了，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温柔：
“你哪里不舒服？你到底都遇到了什么？全部说出来。”
秦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控制不住的不停啜泣，她看着他染着血迹的胸口，知道她不说完，他是不会去处理伤口的，急急忙忙的就对他说：
“我因为爸爸的事被绑架的时候撞到了脑袋，没有及时看医生，眼睛看不清东西，我本来以为只是有点弱视也无所谓。
可是前两天医生说问题很严重，手术风险很高，甚至还在恶化。
那天，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在想要怎么告诉你，可最后想的还是离你远点吧，
我不想让你看着我一天天衰弱而死，我不要你看着我死。
所以那天晚上你让我下楼，我故意没有穿外套，
就是在想要你一件外套留在身边做个念想吧，甚至想了很多绝情的话。
可是下了楼，见到你，我又舍不得再跟你分开，一句绝情的话也说不出口。
然后你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让我好安心，就想一直那样被你抱着。
接着我又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说服自己要好好养病，跟自己说会没事的。
我终于说服了自己积极去面对一切，甚至想着等你忙完回到南城就告诉你，
可是一觉醒来，我收到了一通粉碎了我所有刚建立好的信念的来电。”
盛煜一字一字认真的听着她说，心疼的给她擦掉眼泪，克制着内心不断翻腾叫嚣的杀伐气，耐心的问：
“谁的来电？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秦桑一点控制不住的越哭越凶：“他们用一段视频威胁我，一段、一段……”
她说着眼神里逐渐泛起恐惧：“一段性a视频……”
转而又惊慌着即刻解释：“不过盛煜，那不是我，是ai过的，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一点点听完的盛煜，第一次发现向来冷静机警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感知，像一具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震惊到不愿相信她的每一个字，然后是彻头彻尾的心疼和懊恼到骨髓里的自责，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男人，眼尾泛起红晕：
“这些年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他心疼到颤抖的把人抱进怀里：“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要我怎么说啊盛煜？”秦桑轻轻靠在他怀里，泪水瞬间就浸湿了他的衬衫：“难道要我说，
盛煜，抛弃你五年的人回来了，可是现在的我满身浊气，破碎不堪，眼睛看不见，还有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随时会曝光，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盛煜的声音低低沉沉：“我要啊，什么样的你我都要。”
“盛煜。”秦桑低低的喊他想到什么说什么：
“其实我也想过这样问你，可总是没有勇气，
以前你总爱说我胆子小，可离开你之后我有很勇敢的生活。
只是好多事都事与愿违，好像就变得更胆小了。
有时候平白无故的待着，某个瞬间都会没来由的心慌感觉恐惧，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我上次主动来港城找你，其实没想跟你复合，因为你那么光鲜亮丽，高高在上，是很多仰慕的人不该让这样一个我待在你身边。
可是一见到你，被你抱被你亲，就什么都打乱了。
甚至我决定跟裴知余领证的时候，其实也可以不给你发消息不告诉你，直接去领证的。
可我还是给你发了，或许是心底终究控制不住对你的期待。
我其实不怕眼睛看不见，也不怕视频有一天被你发现。
因为知道你会相信我。
可眼睛的噩耗和视频同时出现，刚建立好的信念被反复瓦解，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任凭我怎么努力都再也找不到一点信念，找不到一条我该走的路。
连死都不可以。
我甚至不知道该跟谁去商量，不想看到姑姑和姜玥为我干着急而束手无策的样子。
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上一秒鼓足了勇气，下一秒又被自己否定掉。
就好像内心深处有个钟摆，不停的摆动不停的摆动，永远停不下来……
盛煜，我好像生病的不止眼睛，心里也生病了……
对不起，我又伤害到你了，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直到失重的陡然倒进男人的怀里，再没了声音。
“桑桑！”
盛煜瞬间慌到浑身颤抖，心如刀绞的低头急声喊着怀里忽然就一动不动的人：
“桑桑！桑桑……”
世界在那一刻瞬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炼狱中。
盛煜感觉自己在一点点被挫骨扬灰。
医生匆匆赶来。
盛煜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自己身上的伤只随意让医生助理处理一下。
他让医生给秦桑做了全身的详细检查。
检查的时间过得好慢好慢，盛煜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尖不断发紧，眉眼冷漠深沉，周身不断溢着令人心惊胆寒的杀伐气。
因有事要商讨而来的叶淮，察觉到盛煜的存在严重影响了医生的诊治，便将他劝出了房间。
房门外的走廊上，盛煜低着头松松散散的倚靠在栏杆上，低着头一副没了精气神的模样。
叶淮看了眼挫败颓然的盛煜，也跟着靠在栏杆上，目光落到他心脏处包扎的伤，意有所指的抬了抬下巴问：“严重吗？”
盛煜神情淡漠：“皮外伤，死不了。”
叶淮打量了几眼，确定没事才微微叹气道：“你可别颓啊，你家宝贝还指着你治病呢。”
盛煜双手插在裤兜里没出声，只眉峰更加皱起。
叶淮掏出一支烟要抽，不料，刚拿出来就被盛煜随手抢了去。
“你不是不抽烟吗？”叶淮郁闷又无语。
盛煜冷沉不耐：“那我抽你？”
叶淮一点没脾气，还得乖乖上前给他点烟。
烟火明明暗暗，盛煜咬着烟，一连猛吸了几口，听到同样抽着烟的叶淮开口说：
“南城那家医院收购的事，法务部这边所有细节上都处理妥当了。”
叶淮指尖夹着烟偏头看盛煜问：“那姓张的和他们组织头目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是直接胁迫他们去自首还是你想怎么处理？”
盛煜把烟夹到指尖，模样冷漠无情的吐出一口烟雾，嗓音里满是极力压抑的杀机：
“他们可没交代完，等医生给桑桑检查好，我亲自过去审问。”
话音刚落，盛煜的手机响起接通后就听到对面的人严肃恭敬的汇报声：
“盛爷，秦小姐的手机里收到过经过特殊处理的通话和视频，视频正在想办法还原，那通电话已初步锁定是在南城打出去的。”
听着汇报的盛煜，想着秦桑的话，直接下令说：“视频不用还原，把打电话的人查出来即可。”
察觉到她的反常，盛煜就开始让人调查她的手机，想能查出些什么。
“好的盛爷。有进展再及时跟您汇报。”
一旁的叶淮见盛煜结束了通话，才惋惜的道了句：“你们俩啊，可真是够命不好的。”
“我命不好就行了。”盛煜冷淡着摁灭烟头，嗓音里无限黯淡：“她不该受难。”
房门终于被打开，医生走出来就立即说明：
“盛爷，秦小姐突然晕倒是因为情绪悲痛、身心疲惫导致。静养着好好休息就会醒来的。
她最大的问题是脑子里有一块淤血，影响了视力，甚至……还在恶化，但是立马安排手术的话风险很高。
不过中医上对于驱淤赶寒有很高的造诣，可以试试针灸搭配中药先调理一段时间看看。”
盛煜听完结果，眼底阴沉嗜血，只回了医生一句：“不管需要什么药材，我都可以取来，你务必要治好她。”
转而就招呼了个佣人过来冷声下令：
“给柳医生安排住处。”
话落，便满身杀气的疾步离开。
叶淮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追上去：“盛煜你去哪？”
盛煜没应，疾步去往后院的暗室。
青天白日下，阳光洒在盛煜的身上，却一点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阴冷暴戾。
暗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砰！
只见满身杀伐气的盛煜直接拎起一张椅子暴戾砸向被绑了手脚躺在地上的男人。
木质的椅子瞬间四分五裂。
惨叫声夹杂着血腥味在暗室中弥漫开来。
“啊！！！”
然而盛煜却并没有停止暴戾，接着又是暴戾一脚直接把人踢飞出去，撞到墙上，摔到地上。
又是一声惨叫声回荡在暗室中。
只是这一声气息弱了很多很多，好似只剩下了一口气。
地上的男人生命垂危的看着走过来的盛煜，他阴鸷嗜血，像是从地狱一步一步踩着森森白骨而来，碾碎在人的心脏上。
“盛、盛爷……”男人忍着惨痛虚弱祈求：“能交代的我全都交代了，求盛爷给个痛快。”
“痛快？”
盛煜突然凄伤阴刻的笑了起来：“老子现在很不痛快。”
那一刻的盛煜甚至有着毁灭全世界的心态。
他残暴阴戾的一脚踩在男人的脸上，嗓音里好似淬了千年寒冰：
“你们怎么敢那么欺负她！怎么敢把她欺负成那样！”
他脚尖在男人的脸上残忍碾动，一字一句阴戾残暴：
“老老实实把你们ai过的所有视频都交出来，否则，你就别想以后有一分一秒能过的痛快。”
“什、什么视频？”男人生命垂危的解释：“我们只安排人绑架过秦桑，拍了被绑架时的照片，并没有什么视频……盛爷，我所有都招了，如果是我做的，何须在乎再多认一罪。
盛爷，我真的没有视频可以交……”
盛煜听他狡辩，险些脚下用力直接将人踩死。
是叶淮冲上来抓着他的胳膊急声阻止：“盛煜你冷静点，别搞出人命！”
叶淮试图把人拉走，劝慰着说：
“你现在赶紧回去看着秦桑，她随时可能醒，等她醒了，再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这边能交代的都交代了，那么多罪状都交代了，如果视频也是他们做的，根本没必要隐瞒。”
听到秦桑，盛煜满身的残暴狠厉才消散了些，目光阴阴沉沉的盯着脚下的人，薄凉无情的道了句：
“你们最好是什么都交代清楚了，否则，等我的人醒了，一件一件，好好跟你们算清楚。”
离开暗室前，盛煜跟守卫的交代：“别让人死了。”
夜幕初降。
处理完公司的事，匆匆赶回家的盛煜，下了车后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伤，是一路跑着回到卧室的。
今夜星光璀璨，月光很亮。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路跑着穿过各个小道去往住处。
路上的佣人们看着平日里一向沉稳矜贵，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放下一切身段，什么都不顾的只想快一点守到那个女孩子身边。
爱情里终是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持高冷，有的只是不顾一切的明目张胆。
盛煜推门进去的时候，秦桑还没有醒。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脸色不大好，担心的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一切正常。
却依然缓缓叹气，手掌轻轻滑到她的脸颊上抚了抚，想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盛煜守了一会见她没有醒来的动静，便起身去往浴室要先洗个澡。
然而刚站起身，床上的人好似陡然梦中惊醒般喊了声：
“盛煜！”
声音又惊又慌。
“我在呢。我在呢。”
盛煜急忙又坐回床上，正要伸手抱她，秦桑已经自己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嗓音惊慌不安的低低絮语，好似还在梦魇中：
“盛煜你不要做傻事，不要做傻事……
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对不起，对不起……”
盛煜抱着她，在她背上轻拍着，声音异常的温柔：
“桑桑不用道歉，我不做傻事。我没事，别怕…别怕…”
感受到他真实的体温，听着他近在耳畔的声音和那独属于他的温热呼吸。
秦桑这才好似完全清醒过来的缓缓从他怀里仰起头，猝不防就撞进他正低头满目柔怜的看着她的视线。
她趴在他怀里望着他，眼睫不安的眨了眨，好似在确认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