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49
懂了,醋意大发,估计在巷口都能闻得见。
司赫见状开始收拾东西,时而偷偷瞟眼邝野,很是急促的把他手里的卷子和笔抽回来,“我先走了,今晚就要收拾行李箱,明天回家过年,谢谢你跟阿姨这一个学期的照顾啊。”
邝野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她。
收拾完东西,司赫把耳机线拽下来缠在手机上,踹了一脚他的凳子,“你倒是搬一下凳子啊。”
邝野没动,窝在椅子上,眼神讥诮地看着她。
司赫最受不了他这种明明什么都了然于胸,可表面上却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好像全世界的人就他最聪明,都拿别人当蠢货,越瞧着这张脸越来气,脚下力道也越发用力。
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放着那么大的森林不逛,偏偏挂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
“就这么喜欢跳舞啊?”
邝野忽然站起来,立马给她造成身高压迫,司赫下意识后退一步,觉得自个儿连喘气都矮人一截。
“喜欢啊。”
“那北京去不去?”
“去啊,当——”
话落一半,后脑勺忽然被人扣住,微微往上一提,高大的身影弯下来,温温软软的嘴唇被人覆住,司赫就这么傻愣愣地,眼睁睁看他亲下来。
司赫能清晰地听见少年的轻喘,像只温柔的猎豹,以及她自己呼之欲出的咚咚心跳。
时间似乎静止了。
司赫闲得开始在脑海中回忆那首曲子的拍子。
这里似乎可以改正一下,如果配上吉他效果会不会更好……
好难,电子琴就大几千,吉他要不算了吧。
这时候想这些,会不会有点对不起邝野。
男孩子的唇形很薄,比她想象中要软,要舒服。
就是一个姿势太久了,脖子有点酸。
怪不得电视里那些情侣亲着亲着都要转一转。
她提议:“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个姿势?比如,转一转?”
少年耳根红透:“不知道。”
暖黄色的灯光,窗外树枝被风吹的打晃,起初我只是想逗逗他,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说出那句话的一刻我其实是有点后悔的,窗影里的他低垂着眼,眉目光里充满着温柔,直到看到他皱眉,我才知道在他心里的分量。
胸中的感情在那一结点仿佛要破土而出,他猛的凑过来。
原来那天丢掉初吻,不止我一个。
屋里气氛微微紧张,男孩儿尴尬地用手揉了揉脖子,司赫趁他这股劲还没过,踹开椅子,猫着腰从他身边迅速溜走,再见。
邝野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起了疑虑。
应该,是了吧。
司赫在镇上待了一整个寒假,过年的时候到处都是小孩放鞭炮,随便走两步就听身后砰砰砰直响,特别是司赫不常回来,几个相熟的小孩儿把仙女棒往她手里塞。
被点燃的一瞬间,好像真的回到了很久以前。
再回头时发现于漾也参与了进来,冲他笑了笑之后才发觉,她真的好久没有见到邝野了。
好不容易挨到开学。
苏玲燕跟司赫一起回了城,头天便去了邝家感谢邝夫人这段时间对司赫的照顾。
刚坐下,司赫便开始东张西望,也没瞧见那人的身影,才从邝夫人口中得知邝野去参加大学课程去了,中午还跟一教授吃饭。
无论怎么看,他的前途都是光明的。
转眼,开学,百日誓师。
杨远作为年级组教室代表,在国旗下慷慨激昂地宣读誓词,司赫和邝野则作为学生代表,分别上台演讲,领台下学生一起宣誓。
邝野一上台,底下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他穿着很随意,一身休闲,连帽卫衣加休闲裤,站在国旗下,清冽而又磁性的嗓音传遍学校各个角落。其实他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一向对这种活动敬而远之。
这回也算是帮了高君一忙。
高三的日子很短,也很快。
墙上的倒计时日子在不断缩小,直至翻到个位数那页,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来不及。
来不及再看一眼坐在旁边的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桌,来不及把卷子的知识点加深记忆……
杨远最常说的一句便是:“只要能超一分,就能超过一操场的人,一操场的人是什么概念?”
“这么简单的题,我最后再讲一次,都给我往脑子里记。”
“前天晚上干嘛去了?一个个在课上睡!都给我醒!要不就去后面站着听!”
邝野却反其道行之,“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几篇英语卷子就把你牵住了?再睡会,还有两分钟才上课。”
“高考出题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以你那聪明劲,还能考个鸭蛋回来?”
就这样,在这种紧锣密鼓的声势浩荡中,高考开始了。
考前一晚,邝野跟着教授去了趟上海,为期一周。
临行前一晚,把司赫叫出来,两人站在小巷口的香樟树下。
夜沉,蝉鸣,晚风凉爽。
邝野拍拍她的脑袋,“别紧张。”
司赫摇摇头,“并不,你这是还没走?”
邝野闲散地靠着树笑,“教授为了省钱,凌晨十二点的飞机,想着你还没睡,就来看看你。”
“想我了?”
邝野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考好了有赏。”
司赫背过手,一脸乖巧,“你现在就说了,我考试就有底了。”
这的确个人精,邝野噗嗤一笑,“等考完试,考完试第一时间告诉你。”
小姑娘乐了,“得嘞。”
墙头上的小花猫,应景一般的喵了声,墙角下的山茶花,开得轰烈。
墙根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笑着别开。
两颗炽热的心,在这闷热烦躁的季节里,跳的厉害。
为期两天的高考结束。
走出考场的时候司赫觉得自己人都在打飘,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走廊里轰隆隆跟打雷似的,随后刮过一阵邪风。
一瞬间,满教室纸屑飞扬,全是刺啦的撕书声,连走道里都是满地的作业本和卷子。
“爷终于毕业了!!”
“自由啦!”
“去你妈的高考!!”
整个教学楼里都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发泄声,所有人似乎都在铃声打响的一瞬间,活了过来。
他们激动呐喊,他们热泪盈眶,他们终于离开了困住他们的乌托邦。
四班的班会特意调整到一周后举行,那天邝野跟教授刚从上海回来,一下飞机就往酒店赶。
一进门,王念就带着一帮人起哄:“来来来,咱们准大学生回来了——”
邝野一掌打开他,“赤赤呢?”
王念一边给他递酒,一边扬手朝某个角落指,“睡着呢。”
咋?先嗨完一场了?
邝野按着指的方向看,果然小丫头盖着个薄外套呼呼睡得正香。
不出两分钟就被陆倩琳给晃醒了,迷迷瞪瞪的。
邝野问:“这是喝了多些?”
“面前摆的那一些都是,”王念点了点,啧了声,“八听,这些人听说她市里比赛成绩第一,一个一个跟司赫敬,这丫头也是,咕咚咕咚就是喝,喝多了倒头就睡,一看就是不爽。”
邝野深吸一口气,说:“是,任谁都不会很高兴。”
见人齐了,杨远端着酒杯上了台,颧骨红红的,看样子喝了不少,酒劲上来,夺过一学生手里的话筒,一拍桌子:“来!咱们把过去三年的恩怨在这会算清楚。”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杨远,这个平日里也严肃在此刻却因为喝醉了而显得有点莫名可爱的老师。
“老杨,我自首,那次我喝了你的茶觉得不好喝又给你吐回去了。”有人起头。
杨远恍然:“好小子,难怪我那天喝水感觉怪怪的。”
男生又笑:“其实没有,那天停电,你喝水怪是因为那水烧到一半,没烧开!”
杨远笑了笑,忽然,正了色,“今晚上,出了这个门槛儿,人就再也聚不齐了,过去那三年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也懒得跟你们算。真当我傻呢,像刚才的那些我都懒得跟你们计较,你看看你们,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儿,可我又好舍不得你们。”
约莫是没别班的学生,杨远情绪稍有些失控,哽咽,“看到你们,总看到当年的自己,你们身上那股劲儿,真不是往届学生能比的。我还听说一班有个男生去当兵了是吧?就邝野你那同学,叫高子云那个,小伙子厉害啊!还有王念,你要考上飞行员了给我稍个信,我也好跟其他老师吹吹我好歹有一学生是开飞机的!邝野,到了重点大学,拍张大门口的照片邮回来!最后重点点名司赫,市里的比赛啊,一个个奖项拿到手软,学校艺术节表演,我听着台下掌声一片我真的是热泪盈眶,逮到一老师就说是我们班的,常年挂在学校走廊红榜榜首,其他老师说的时候,我都觉得脸上倍有面!你们一个个都是,以后该娶媳妇娶媳妇,该嫁人嫁人,最好从同学谁里找,还能给我省份子钱。”
到这儿,杨远扫了眼陆倩琳和王念:“是吧?啊?你俩?尤其是你俩!都当老师傻呢!”
班会进行的最后,一个个都红了眼眶,杨远最后是被邝野几个抬上出租车的。
人给塞进去了,手还不忘伸出来,跟他们招呼,“行了,都别送了,赶紧回去吧——”
就这样,还操心他们呢。
十八年寒窗苦读,终于在这条挤破头的道路上落下帷幕。
少年少女的未来征途,永远光明绚烂。
所以,不管在何方,请怀着一腔热血,一直走下去吧,永远都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