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3
温暖的阳光洒进来,柔和光线一束束打在空中,照着空气中的浮尘,更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轻抚这些少年的脸。
那时,她经常会想,邝野长大后,真正成为男人,究竟是什么样。
“邝野,你多叫几遍赤赤吧。”司赫忽然开口。
身旁的少年逐渐收敛了笑意,转回头,目光重新投到卷子上,“好。”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第二天是期中考试,体育老师也不再安排别的任务,让他们自由活动,就当是放松心情了。
男生们围在操场上酣畅淋漓地打球,女生则三五成群地聚在树荫下闲聊。
陆倩琳拉着司赫在篮球场边沿看邝野和王念打球,嘴里还在说着中午的事儿,“你中午真的太勇了,吧啦吧啦说一通,说完除外我还真想不起来他身上有哪些记忆点了。”
司赫目光追随者场上某个灵动的身影。
邝野此时被人严防死守在三分线外,队友冲他拍手,旷野空投回身,过人,将球传给队友,俩人配合非常默契,动作顺畅一气呵成,投篮更是精准无误。
“牛逼!”
王念拍手叫好。
“邝野,篮板!”
少年们球场上挥汗成雨,背后是霞光万丈。
她轻巧地一笑,眼里都是星,答非所问:“倩琳,你觉得我剪刘海好看吗?”
陆倩琳猛地转过头,瞪大眼,倒抽一口冷气地看着她:“怎么突然想起剪刘海了?你不剪也好看啊!”
司赫坚定地说:“就是,为了更好看啊。”
陆倩琳好像是猜到了什么,笑着敲她的小脑袋瓜,“我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行,我到时候带你去。”
“那你觉得他会注意到吗?”
“那你认为我剪刘海是给谁看?”
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看破了对方的心事,傻笑完又各自别开。
太高兴就不会有好事,这是惯例。
“哎——那边同学——”
“卧槽!”
一颗篮球猝不及防地迎面朝着司赫这边飞过来。
在这种紧急时刻,越慌乱就越容易出错,整个人还往前走了一步。
“砰——”一声巨响,篮球不偏不倚地砸到司赫的眼睛上,随后又弹到陆倩琳的身上,两小姑娘连坐,瞬间被篮球的助力推倒在地。
就好像,保龄球。
“哎呀我——”
“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旁边聚着聊八卦的四班女生同时围了过来,关切地问,“你俩没事吧?”
司赫被砸的眼冒金星,晕晕乎乎睁开眼,头顶围着一圈脑袋,更晕。
邝野丢了手里的球跑过来,拨开人群,看到捂着眼睛坐在地上的司赫,拽着胳膊把人拉起来,“砸到眼睛了?起来我看看。”
司赫吸了口气:“邝野,我眼睛疼。”
身后是别班男生跑过来,点头哈腰地跟丁司赫道歉,“不姑意思,是我没注意,同学你还好吗?”
随后又一道男声插/进来,“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看一看?
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
司赫挑着另一只眼睛看了看,是那个染着一头金毛的陈墨,一边疼地直抽气,还一边摆手说不要紧。
“不用,我送她去就行,快下课了,你先回去集合。”
邝野直接拒绝。
陈墨愣愣点头,“真的不用我去?”
邝野嗯一声,就把司赫从人群里拎出来,司赫回头找陆倩琳,小姑娘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冲她摆摆手:“我没事,你先去,就是屁股摔的有点疼。”
王念过去把她拉起来,“走吧,我也一起送你过去。”
陆倩琳:“屁股疼,起不来。”
王念看着她,嫌弃地吐出麻烦两个字,打横给人从地上抱起来。
模样是瞧呆了众人。
和他们一起上体育课的女生纷纷表示,四班的男生太好帅,又看了一眼自己班的男生,还是算了吧,不在一个层次上。
去医务室的路上。
王念抱着陆倩琳走在前面,陆倩琳一脸娇羞地被人抱在怀里,偶尔偷偷向她送来一个胜利的笑容。
司赫则一脸不愿意地被旷野拖在后面走。
实在不行,你放开我,我自己也能摸到医务室。
她一遍又一遍嘀咕。
冬日。
冷冽空气中飘着的都是淡淡的空气和光,包括身前这个拎着她命运脖颈的不解风情的少年,侧脸也变得莫名柔和起来。
她忽然希望时间慢点走。
这样的时光,再长一点吧,最好能延伸到岁月的尽头。
“你学习学的脑子都没了,都让你躲开了还不听,傻呵呵地还注前冲,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少年声音如一道晴空霹雳,一下把她拉回到现实世界。
算了,时间还是快点走吧,高中之后别见了。
医务室的医生开了单子,眼睛有点出血,得去医院拍片确定有没有伤及到视网膜。
等她拍完片出来,天已经黑了,旷野坐在门诊的长椅上,大概是最近真累了,他阖着眼在休息,旁边放着他俩的书包,兑叠在一起,莫名的萌生一种安全感,少年的胳膊一条笔直敞着,另一只曲着,垫在脑后。
她知道他最近在熬夜准备期中考,还有期中考试后的化学竞赛联赛。化学老师曾在班里说过,联赛只是试水,高一想拿奖的很难,尤其是分量很足的奖项,只能先过去探探风,但他对邝野充满了信心,希望他能一举拿下省一,进入省队,再通过相关考核考试进入国家队,这是他给邝野树立的目标,也是整个化学组对他的期望。
但好像,从来不是邝野自己的。
他身上所承受的,远远不是他们看见的。
王念说他最近晚上都是三点睡,早上六点起,刷卷子刷到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任何人都没资格说他不努力。
司赫走过去,尽量不碰到他,刚坐下,人就醒了,睁开眼,声音沙亚又低沉,“好了?”
“你再休息会,结果还要等半小时呢。”
她悄声细语,怕惊扰他。
邝野揉了揉脖子,人又住后靠了靠,活动完颈椎侧身看她,“我看见你体检报告了,在杨远办公室。”
司赫不由紧张起来,“然后呢?”
“首先声明,我是不小心瞟了一眼,”邝野看她冰袋捂眼睛的位置有些偏移,拍开她的手亲自操作,“那天磕到很疼吗?”
司赫双手交叉,指骨嘎达响了几声,“正常是不会的,除非太痛了。”
“手术的时候你多大?”
“十来岁?好像吧,初一的时候,那个手术太疼了,”司赫说疼的时候还在浑身打哆嗦,“你应该没见过那个引流管,那么长,插进后脊骨,嘉嘉在我旁边哭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
邝野手肘拄着椅背上方,“那你哭了吗?”
“哭了呀,6-8小时的手术哭了好久呢,手术床单都让我抓破了。”
眼瞅着少年脸色微青,司赫立马说:“都过去很长时间了,真没事,还有,我很自立自强的,你最近一段时间先把自己的竞赛搞好,我这抄不抄笔记无所谓的,竞赛多大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别分心。”
医院的走廊里,都是浓烈刺鼻的药水味,灯光晦暗,还时不时响起机器叫号声。
就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司赫用一种饱含温柔的眼神,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收回目光,语速很慢的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司赫踌躇半晌,发现邝野左手用力捏了两下右膀,企图自己按着冰袋,手指尖刚碰上旷野手背便缩了回来,“我自己来就行。”
“你手上力度没个轻重,本来眼里就充血,你一捂再直接进手术室。”邝野拿下冰袋,上半身前倾,没一会又给摁上了,“再敷会。”
司赫嗯嗯啊啊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给你抄的重点题型看了没有?”
“看了,还挺全的。”
“肯定的啊,我托了好大一圈关系帮你搞到近几年的高频考题呢,”她拍了拍邝野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竞赛加油。”
模样略显滑稽。
邝野正过身,后脑勺抵着墙面,合上眼,但也能看出来心情不错,片刻后应了一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