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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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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也是歪打正着,邝野买了一桶咸味的爆米花,司赫吃的坐在椅子上直晃脚。

    没一会儿她觉得有些渴,咬着可乐吸管嘬了两口,借着荧幕亮光隐约看到李妍婉和陈墨,可乐刚咽下去劲儿也返上来了,咳嗽加饱嗝一起,响彻一整排,惊得邝野迟缓转头。

    “你是见着什么了?”

    我见着可能会让你变色的事。

    司赫下意识捂住了邝野眼睛,看向左右两边正在观影的人,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讲啊,一会千万别激动,有什么事咱出去解决。”

    邝野满头问号,轻拍了几下司赫的手。司赫这边刚放下手,那边就有人来到前一排,“邝野。”

    司赫左看右看,就差钻在凳子底下了,李妍婉和陈墨眼睛来回在邝野身上打量,坐在旁边的司赫觉得邝野肯定会反悔今天带她出来看电影。

    陈墨的肩上背着的好像还是,李妍婉的包。

    完了,邝野,你头上顶的已经是青青草原了。

    陈墨扭头看向司赫,冲她笑了笑,“又见面了。”

    这位同学,我们好像从来没见过。

    陈墨看她爆米花咬了一半没往下咽,继而笑着解释,“之前陪李妍婉去参加比赛的时候看见过你,然后就是在四班,你和邝野同桌。”

    瞧瞧,瞧瞧这说话语气,某人应该多学学。

    司赫赶忙咽下爆米花,忙点头说:“你好,我叫司赫。”

    “陈墨。”

    李妍婉和陈墨不当不正的坐在司赫和邝野前面。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司赫往邝野边上挪挪,抬眼见少爷懒散靠在椅背上,完全没有想要开口说话打招呼的意思。

    怎么着也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冷淡好吗?

    司赫偏头,“剧情进展到哪了?”

    “应该是传送门崩塌了,基地再有两秒钟就成平地了。”陈墨仰头,用手挡住小声回答。

    等等,我说话声音这么大吗?你怎么对剧情这么熟悉?

    话音刚落陈墨补充道:“我之前看过枪版。”

    “哦哦。”

    说完,司赫余光注意到邝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目光倒是一直盯着电影荧幕。

    笑屁,你心真大,都被绿了你还笑得出来。

    没个两秒钟,陈墨又转过头来,“过几天好像有《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你来看吗?”

    司赫指着自己,“我——”

    “她来不了。”邝野打断了她。

    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不了,但是他说我来不了,那我就来不了吧。

    司赫嗯啊点头,带有歉意的说:“抱歉,来不了。”

    陈墨笑着说:“没关系,我到时候找到网站,下载给你看。”

    邝野,你要有他这么平易近人,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好在这场尬聊在影片高潮时刻结束了。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彩蛋播放完荧幕一片漆黑,打扫卫生的阿姨已经拿走了几杯可乐。邝野像提小鸡崽子一样把司赫拎起来,陈墨起身转过来对已经下了一个台阶的邝野说:“有空一起打台球。”

    邝野嗯了一声,提着司赫就往电影厅出口走。

    “兄弟,兄弟我喘不过来气了。”司赫拍开他的手,咳嗽了好几声,小脸憋的通红,“我这好歹是条人命,你再给我勒死了,我就半夜趴你窗台吓死你。”

    小姑娘一口气跑老远,然后回身留给他一个鬼脸,他突然停下脚步,眼尾弯了一个弧度,然后轻哧一声:“白痴。”

    电梯间里只有她和邝野两个人。

    “司赫,你的愿望是什么?”

    面对邝野的突然提问,司赫选择胡咧咧,“世界和平。”

    两人站在超市门口,外面,乌压压的天空下只剩下车辆的喧嚣,车窗上停了又走的水滴,市井的霓虹灯倒映在水中,风总是想带走什么。

    邝野从包里拿出雨伞,一大半都撑在司赫头上,他另一只手插进兜里,莫名的吹响口哨,末了突然说一句,“你听说过吗?”

    “什么?”司赫抬头,看向他的侧脸,难得柔和。

    “功不唐捐,玉汝于成。”

    一字一顿,低沉声音击中司赫灵魂,邝野看向马路两侧,伸手挡在了她身前,“意思是,世界上所有的功德与努力,都是不会白白付出的,必然是有回报的。”

    司赫好像一瞬间明白林俊杰歌《江南》里的“圈圈圆圆圈圈”是什么意思了。

    同样的,那爱也会吗?

    “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此刻却变得额外沉重。

    少年眼中里有光,似乎很早就坚定了自己的目标,“想过,软件工程,你呢?”

    “没想过,真的,什么都好难,什么都学不会,昨天看着琴谱发呆了有一会,如果当时不学电钢就好了,可是回想起来好在当时没有放弃。”

    我也不知道我在遗憾什么,就好像如果我不来这所学校,我就不会遇见你,如果我放弃了舞蹈和钢琴,我就不会拿到一张有一张的荣誉证书。我的青春里有数不清的后悔和不开心,但幸运的是,在忙的日夜颠倒那段昏暗岁月里,我遇见了你,还有林霖倩琳王念,谢谢你们。

    少年定了定神,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

    无论过了多少年,司赫都会记得那是她这十六年来第一次收起她那拽脾气,心平气和的讲述过往的十来年,她受的苦遭的罪。

    倒也不是吐苦水,只是觉得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自己。

    她同样也记得,少年给她打了一路的伞,收起了平日的懈怠,轻描淡写的说——

    我们都不是太厉害的人,所以留不住的和努力过的,尽力就好。

    “什么算是尽力呢?”

    邝野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低下头,手放进卫衣外套里空打了套拳,心下了然,淡声说:“就是你在最难熬的时候也不要沮丧放弃,因为其实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有时候只要咬咬牙就都能撑过去了。你只是走得慢一点,只是有点笨找不到通往正确的方向,但只要不放弃就总能找到,不过是绕点弯路。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白走的路,所有辛苦的时光到最后都会照亮以后的人生。”

    “你……说谁笨呢?”

    司赫前几秒觉得这段话还挺煽情的,但以当时的心理来讲,这不就是变相的说她笨吗?

    “那你又有什么遗憾呢?”

    少年垂眼睨她,见她摇摇头,头稍微往后仰看见她肩膀上淋上几滴雨点,给她扣上了卫衣外套的帽子,把帽子边的两条抽绳绳稍微一拉,“走了。”

    两人沿路往回走,时不时踩中深水炸弹,怎么说也是到饭点了,闻见什么都是香的。

    司赫听邻居小孩一走一过说附近开了家日料店,好吃的不行。只可惜高中生活太累,哪抽得出时间来吃面,一天写完作业写卷子,写完卷子背题,效率再怎么快也得搞到十来点。

    邝野见她越走越慢,也跟着调整步伐,“饿了?”

    司赫也懒得跟他客气,“是饿了,你请客吗?”

    邝野拽着她外套的抽绳,把她拽到店门口可以挡雨的平台下,收伞甩了甩,“进去点菜。”

    真请啊!这么大方的吗?

    邝野找了一靠窗的桌子,扯开凳子大喇喇坐下,司赫把外套拉链拉下一半,坐在邝野对面,小声说:“我请你吧,毕竟好不容易出来吃一次饭。”

    邝野拎起茶壶,用热水给她把杯子和碗消了个毒,然后后背靠着椅背,那坐姿别提有多潇洒了,随后又走到自助机器旁接了壶柠檬水,在悠哉的倒水间隙中扫了她一眼,“你又有钱了?”

    什么叫又?我一直都很有钱。

    虽然不是很多,但让你吃饱不成问题。

    “我这不之前,舞蹈比赛赢了,一等奖呢!”

    前一周的舞蹈比赛,邝野听她提过几嘴,每每和王念高子云打完篮球回来都能看见小姑娘撒腿坐地上,衣领都被汗洇湿了。苏玲燕也是比较民主的人,奖金都让俩孩子自己保管规划,这么多年的比赛下来,司赫没个一两万,但四五千的小金库还是有的,司少嘉也是如此。

    邝野端着柠檬水,看向窗外,“拉倒,我说请你就是请你。”

    “我八卦一下,”司赫战略性的把脖子往后缩,“你和女生出来吃过饭吗?”

    邝野噗嗤笑出了声,柠檬水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赶忙抽两张纸捂上,咳嗽了几声说:“你认为这可能成立吗?”

    好像也是。

    让你请女生吃饭,难度堪比我英语考第一。

    司赫舔了舔嘴唇,眼珠子转的可快,“那什么,哈尔滨有什么好玩的吗?不要旅游打卡胜地。”

    此时服务员拿着菜单走来,很是客气的说:“两位需要点什么?”

    邝野翻了下菜单,“你介意芥末吗?海鲜也都吃吗?”

    “可以接受,能吃。”

    “好,那就一份芥末超大虾球,火烧芝士鸡蛋卷,鳗鱼卷卷,两份原味豚骨拉面和风汤羹,谢谢。”

    服务员笑着收走菜单,掀起门帘走进厨房。

    邝野又喝了口柠檬水,“哈尔滨,松花江铁路大桥,你去吗?”

    “……换一个换一个。”司赫摆手。

    “棒槌山观景台。”

    司赫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白了邝野一眼,说:“我感觉问问题的我,才是个棒槌。”

    邝野吐出颗柠檬籽,抿了抿嘴唇,“怎么?要不我再给你换俩地?”

    “别了。”

    邝野见她闷头喝水的模样,忽然笑了,“你尽管说,我努力找一个你喜欢的。”

    “钱。”

    邝野笑的更欢了,从筷子盒里拿出已经消毒好的筷子,又拿出卫生纸擦了个来回,这才放到司赫面前,“那你还是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不过说真的,你怎么会突然提议带我又是玩又是吃饭的,”司赫抬眼打量他,“这不像是你风格。”

    “想带就带喽。”

    这个回答简直就是标准答案。

    见司赫一脸诧异,邝野轻咳了一声,视线飘到窗外的路灯,“就是小时候,你把我脸划伤了,我在你家住了一宿,和你说以后来市里,带你去玩。”

    这句话好像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说真的,这么多年她脑子里记得最多的,就是五线谱和舞蹈动作,况且是近十年前说的话,鬼会记得。要不是苏玲燕最开始在饭桌上提了一嘴,司赫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印象中是拿着小木棍把一漂亮小男孩差点给毁容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生怕被小男孩记仇给掐死,然而小男孩当晚差点给她一泡尿冲隔壁邻居家。

    虽然邝野尖酸刻薄,有时候又爱逗她,但仔细想想,好像还帮了她不少。

    帮她逃课圆谎,帮她换座位,给她讲英语语法,替她补记笔记,现在王念和高子云也不怎么欺负她。

    相对于那一句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承诺,邝野做的已经够多了。

    司赫点了点头,原来所有的好,都基于儿时拉不下脸的一句玩笑话。

    “不用,我这几天还要帮我弟补课,没时间,”司赫视线飘忽,最后紧盯厨房的小门帘,“我可忙了,抽不出身来。”

    谢天谢地,服务员你终于端着菜和饭来了。

    话题这才结束。

    邝野坐直身子,左手手臂搭在桌沿,右手帮服务员一起摆菜,等服务员走后他手指弯曲敲了两下饭桌,“吃饭。”

    司赫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半晌点头如捣蒜,魂不守舍的,“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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