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心血铸就
夸父见柏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疑云笼罩覆盖寒霜,担心之余不禁笑骂道“你这老东西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呢?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柏青一边全力为锦素疗伤,一边哼哼道“这丫头忒的是胡来了,这一百年几乎一刻都不曾停歇,不禁敖干了自己的心血,耗尽了自己的精力,更有甚者是将命豁出去了,若不是服用过九转金丹,护住了命脉,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后羿暴睁双眼,看着锦素缓缓恢复的身子,这才放心心来,哀然说道“这丫头虽然弱不禁风,但一身的铮铮铁骨丝毫不输于男儿之身,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一颗铜心铁脉,对苏兄弟可谓是至情至性,难得啊,端的是一对痴情儿女,令人敬佩。”
玄重之前话多失言,停歇了片刻,又忍不住调侃道“我看你这是有感而发,莫不是想念你家嫦娥妹子了?也该回去看看了,你在祖巫殿已经闭关了将近百年,难道厚土祖巫还不让你回家吗?小心嫦娥妹子长了翅膀飞了。”
就在谈话之际,柏青终于收功起身,看着逐渐好转的锦素,这才满意的点头说道“经过我重生之力的调养她暂时无碍了,可这幅身子还得花时间慢慢温养,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是再有十颗九转金丹也救不活你了。”
锦素托着一旁的石壁缓缓起身,道了一声谢后,又蹒跚的走到泥胎的前面,明亮的眸子不一会儿就掩盖了一层氤氲,泪雨蒙蒙夺眶而出,喃喃道“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可是苏哥哥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那七色堇都在泥胎里发芽了。”
当日用九天息壤重塑心脏时,锦素便将那一片七色堇的花瓣种植在泥胎之内的心脏中,本想以九天轻灵水的浇灌,又以息壤为培土,苏聿很快就能苏醒过来,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直到如今依然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夸父沿着泥胎的四周转了几转,同样是悬疑深深的说道“是啊,按道理来说,有了这两种神物辅助,苏兄弟早应该行来才对,话说女娲圣人创造幼小的人族也只是仅仅瞬间的事情,刻骨苏兄弟这般通玄的人物反而无果呢?”
后羿思索少许,提议道“不行的话就回去请教一下厚土祖巫吧,省的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毫无结果,锦素,你也不必焦急,既然女娲圣人都说了这九天息壤与九天轻灵水足以让苏兄弟重生,那么必然不会有错,许是时间不够罢了。”
柏青生怕锦素又要糟践自己的身体,也趁机劝阻道“是啊,此次你不妨随我们一道回转巫族吧,时过百年,族里也是愈加兴盛了,有我们照料,苏兄弟说不得会很快苏醒,你看如何呢?”
尽管众位大哥言辞尊尊善意劝解,但仍旧融化不了锦素此时的铁石心肠,她用干枯的手指,缓缓划过如幻如真的泥胎,张着瘪裂的嘴唇道“几位哥哥不必相劝了,锦素心意已决,就在这里陪伴着苏哥哥吧,你们都不要担心我,苏哥哥尚未苏醒,锦素岂能独自离去呢。”
众人苦劝无果之下,都知道关键还在苏聿的身上,一个个都匆忙的离去了,有的回到族里查找典籍,有的询问长辈,有的请教祖巫,都是忙得不亦乐乎。
相比于此时的锦素却是这百年来最为悠闲的时候了,过去的时候一心忙于塑造躯体,根本无暇细心的观察一下,此刻细细观摩才发现,这息壤塑造的泥胎几乎和苏聿本身一般无二,哪怕连发丝的粗细都不曾增减一分,由此可见,这一百年中的日日夜夜,锦素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日升日落,转眼又过了数月,但这几个月似乎比那过去的一百年更长,相思的苦楚就是这般的难熬,爱情的道路总是这般漫长,上天就像要重新证明这一番理论一般,苏聿的泥胎依然是安静的站在那里,虽然没有风吹雨打的侵蚀,但上面不知何时依旧集聚了道道长痕,不是岁月的足迹,而是锦素的思念之泪。
这几日,锦素似乎格外的高兴,闲来无事之余,她像是给熟睡的孩子讲着一个漫长而生动的故事,从与苏聿的相逢开始,一字字,一句句毫不停歇,有时哭的像个三岁顽童,有时笑得前仰后合,有时又变得深沉如智者,有时又欣喜的有些异常。
不知不觉间已然将一生的机遇尽数讲完,锦素沉默着,绝望着,不过她不会再哭泣,因为那双眸子的精光早已消失,变得浑浊不堪,连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当一个人将思念耗尽,血泪流干,她还能做什么呢?连哭都不会的时候才是最为可悲了。
锦素缓缓将泥胎放置在地上,而后慢慢将带来的喜服取出,将那件男士的服饰一点一点的穿在苏聿的身上,她穿的很慢,生怕有一丝用力会磕碰住这具完美又僵硬的躯壳,之后又将那件女式的穿在自己身上,就这样,两具身体仿佛是一对拜过堂的新人,安静的躺在床上,细细叙说着动人的情话。
她侧卧着身子,望着苏聿一动不动的脸庞,颓败的脸上赫然泛起了一丝丝羞喜的红光,喃喃道“苏哥哥,今天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锦素心中真的好快活,只是你可莫要嫌弃哦,没有红烛,没有喜帕,但是我们都是彼此的。”
说完后,她又轻轻抚摸着苏聿的脸庞,那种偷偷摸摸的动作宛如怕惊醒对方一般,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已经想通了,你能否醒来真的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在一起,只要你能听着锦素说话就满足了。”
寂静的炎乳洞中又断断续续的响起了呢喃之声,开始还能听得真切,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短,到了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空旷的地上只有两个鲜艳如雪的身躯相互拥抱在一起,宛如一同陷入了美妙的梦境之中。
做梦的人只在乎梦里的世界,根本没有余力探测到现实,然而,奇迹往往就在不声不响中诞生了,就在两人相拥沉睡的时候,苏聿沉寂了一百多年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变化,只见一条条七彩的根茎从躯壳之中穿插而出,一条条,一根根,宛如赶集一般,争先恐后的从中破土而出,然后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七彩的根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了最后赫然形成了一个七彩的蚕茧,圆鼓鼓的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又密又集,密不透风,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任凭尘埃落定。
突然,有一天巨大的蚕茧动了一下,接着只听砰然一声巨响,那几乎化成石头的蚕茧顷刻间四分五裂,碎片满地尘土飞扬,旋即又是一位女子戏谑道“苏哥哥你还不起来么?这么一件喜服都被你弄得皱巴巴的,我还没穿够呢。”
接着又听到一个男人哈哈大笑道“好你个素儿,连一件喜服的便宜都占,那我这具身体都被你看光了,虽然说你是为了救我,但这么大的便宜被你占去,我总是吃亏的。”
那女子似乎被说的有些羞喜,怯声声的说道“胡说,明明是你占了我的便宜,就在刚刚你还……呜呜……”话还没有说完已然被一声声呢喃代替。
过了稍时,男子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轻轻的为女子整理着衣裳,情不自禁的说道“素儿,这次真是苦了你了。”
女子嘻嘻笑道“好说好说,苏哥哥一会儿回去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夸父大哥他们吧,他们可没有锦素这么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