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枉死之城
苏聿微微挫动了一下手掌,似有敬佩的说道“阁下不愧是阎罗王之名,果然是实力雄厚,至于我们不过是匆匆过客,实在没有必要这般的大动干戈,此次途径贵地还请行个方便,如何?”
他说这话倒不是怕了眼前之人,比起与鬼帝之战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实在是心系锦素之事,更加令他不安的是夸父到了现在仍旧没有丝毫的音讯,这两件事就像是两座大山一般,其万顷的力量俱是压在了心头,提不起半分争斗之心。
阎罗王既然能掌控一殿之力,必然不是什么鲁莽腐朽之辈,何况他也看出了苏聿没有争斗之心,更没有恶意,不禁然微微舒出一口长气,继而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们不是与那个家伙一路的,本王也不会纠缠,还请坐下来饮一杯水酒,算是本王为自己的鲁莽赔罪。”说话之间,人已然走到了跟前。
九幽之地原本就是阴气咧咧,阎罗王初初出现已然将这种阴气浸透到了骨子里,可是到了眼前,却又是另一幅景象,那张平静如月的脸盘之上洋溢的竟然是丝丝的煦暖之风,倒是让的苏聿等人微微感觉到了点点的不适。
几人席地而坐,中间摆放的是一袭方方的石桌,上面放着各色的瓜果细点,还有一坛破封的烈酒,正往外飘散着汨汨的诱人之香,正是阎罗王勒令属下众鬼以最高的规格重新置办的,以便招待贵客之用。
玄重几人实数粗枝大叶之人,见识了美酒佳肴早已将适才的不快抛诸脑后,早已等之不及,频频的倒着琼浆,将手中的杯盏摇的是翻天覆地,似如是一个垂死之人迫不及待的吮吸着最后的一丝生气。
阎罗王本就是好爽之辈,见此场景,心中也为之一块,举杯相邀道“今日能重逢各位豪杰实属不打不相识啊,本王这里也无甚珍馐,只有这些歪瓜裂枣和这稀薄之酒,望各位海涵,且盛饮此杯。”
酒水甘冽,顺着喉管浸润而下,自心田却升起了微微的暖气,苏聿一盏下肚,便将那只精制的黑玉杯放在桌上,稍稍沉吟便说道“既然阎罗王如此诚然,小弟几位也不再隐瞒来历了,众兄弟本是来自幽冥之外,冒昧到访还请见谅一二,片刻我等就会离开,绝不会让阎罗殿有所介怀。”
阎罗王乍听此言,微微一怔之下却浑不在意道“无甚惊扰不惊扰的,我这里很少有外来之客,就算有也是其他两处敌对之人,既然你们不是就不必在意,只是你们几人为何贸然的来到了阎罗殿?可是有难为之事?”
苏聿慧眼迷离,瞧的眼前这个异地的陌生人,倒是没有丝丝讨厌,反而那种豪迈之气更加令其感佩,这才将他与锦素之事和盘托出,其中也牵扯了与巫童的纠缠不断,里面的一切恩怨情仇就算是巫族的几人也是第一次听闻,不禁对苏聿这个来自于天庭的公子哥高看了几分。
阎罗王初听之时脸色显现忽明忽暗,越是到了后来越是露出莫测之色,眼眸深处擦出的异样之光无疑是对苏聿的感佩至深,只是听到巫童之名后才有些不爽。
苏聿观察入微,心思忽而一转道“阎罗王可有什么难言之隐?”随着他的发问,玄重以及后羿几人这才怔怔的看着这位身居高位的阎罗殿之主身上。
阎罗王掀了掀眉毛,似有狐疑的说道“你说的这个巫童本王觉得甚是耳熟,前些日子阎罗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每过一处必会酿出血光之灾,他的功法神异莫名,连本王都丝毫看不出来历,倒是与你说的甚是相仿。”
苏聿几人骤然对视一眼,心底蓦然想起那山谷之中的森森惨案,几乎已经确定了,此人正是巫童无疑,只是不曾想他也来到了这里?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
几人再也不能安坐一侧了,苏聿蹭的一声立身而起,旋即询问道“此人现在身在何处?还请阎罗王告知,就当是小弟欠你你一人情,如何?”
阎罗王轻缓的摆了摆手,略显不快的说道“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巫童之事倒是无甚艰难,可那阴山背后却是凶险万分啊,你当真要去那里?何况其中还相隔着一片血海,更加不是好去处啊?”
苏聿漆黑的眸子一定,决然道“无论如何艰难,阴山背后我是去定了,休说那一片血海之隔,就是如天地之间,也在所不惜,不过眼下若是趁机将巫童彻底的除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想法。”
后羿与玄重神情凝重,浑身上下激荡着浓浓的戾气,似如与巫童有着山高海深的刻骨冤仇,让人观之不禁心底发冷。
阎罗王见劝阻无果,也不再去劝,出言指点道“距阎罗殿千里之外,有一座枉死城,那便是巫童建立起来的,其中收罗了数以万计的枉死之气,甚是厉害,本王数次出手都被其挡了下来,正要呼唤其他兄弟一起出关绞杀此獠。”
在洪荒之时,巫童就曾经残杀人族,以此来收集冤魂死气,这一点苏聿曾亲眼目睹,只是不曾想,这家伙竟然跑到这里来变本加厉了,连着冷哼两声道“不必打扰其余王者了,今日必将手刃此人,还请阎罗大哥向导引路。”
有了阎罗王这个阎罗殿的掌权者,一行四人倒是少了诸多的麻烦,一路行来,仅仅不消半日,已然到了枉死城外,放眼望去,只见一座漆黑的城池壁立千仞,巍峨雄浑,却透着无边无际的死亡之气,散步在空气中,令之胸中沉闷,不得舒畅。
苏聿眼内精光潋滟,透着道道绚丽的七彩,骤然眼皮蓦然开阖,透过浓郁的死气,这一眼似乎透过了万年的空间,将城内的一切尽数收于当下。
惊诧的是枉死城中竟然没有一个守卫,城墙之上飘荡的黑色气息早已凝聚成一条条黑线,这些线条横七竖八的交错着,纵横相织,汇编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状,凭空的罩在城池之上,而在城内的大堂之上端坐一人,全身覆盖着黑袍,似乎比那些死气更加的冷厉,此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巫童。
就在苏聿端详的刹那,巫童嘴角轻轻地扯出一抹冷笑,随之晦涩的声音似乎地下的闷雷一般,杳杳传来“你们来的倒是够快的,看来那酆都鬼城也是浪得虚名而已,竟然不曾将你们留下,倒是高看他们了。”
行踪曝露,苏聿索性也不再隐藏,声线如箭,夹着愤愤的言语疾驰而去“你也不差,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里,只是当下之局注定你无法回去了,滚出来受死。”
一语落罢,只见几道明亮的光泽在触碰到黑色的网状之时,随着噗噗几声,赫然消失于无形,随即,在空旷的城池之上缓缓升起一方做大的壶形,正汨汨的泛着绿光,而在壶顶之上,四平八稳的站着一位年轻人,巫童终于是现身了。
居高临下,巫童先是扫了一眼阎罗王,继而才盯着苏聿说道“回不回的去岂是用嘴说说便当真的?一切还是要以实力为上,你我数次交锋都是无疾而终,今日在这枉死城中怕是要再添上一道孤魂了。”
一旁的玄重望着巫童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兀的升起了一股怒火,脚下一步踏出,嘴里碎碎道“奶奶的小兔崽子,老子还就不信了弄不死你。”说完后身影突兀的暴涨而起,仿佛是一座撑天的巨人,顶天立地,由内而外涌现的阵阵金光,更像是酷暑当午的烈阳,逼人心魄。
这正是巫族之人赖以生存的金身大法,就在这个档口被其施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