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忘情花诅
虽是故人,但不见得会记忆犹新,起码在苏聿看来,眼前的这个怪异男子就陌生的很,尽管从锦素的口里得知,也算有过几面之缘,可惜对他而言不外乎是过眼云烟。
苏聿一击之下,将巫童逼退数丈,慌忙将锦素扶了起来,半跪于地,让其依靠在作为支点的另一条腿上,很是轻柔的探了探挺立的琼鼻,之后又细细的摸着手腕,做着号脉之态。
可是试了几次仍然不见任何进展,反而急的自己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接着又将自己的法力输入娇弱的体内,周天游走如湍流澎湃,依旧没有发现异常。
这时,突然听到巫童发出几声冷笑,正满脸哂笑的打量着他,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意味,是嗤之以鼻还是幸灾乐祸?还是笑他的自不量力。
苏聿脸色越发的沉郁,就算是盖着面具,似乎也能从旁边的缝隙中射出阵阵幽寒,阴鸷的目光像是两把利箭,直直插在巫童的心窝,这才问道“是你做的手脚?”
巫童回之以利,分毫不见惧然之色,相反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快意,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两人自相逢以来,蒙面已有数次,可每一次都会被苏聿压的死死的,就算拥有了炼妖壶,在其手中也没有讨的任何便宜。
今日终于等到了机会,将所有的恩怨一并了账,望着苏聿眼中热急火撩的不安之状,他恨不得引吭高歌一番。
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此刻还不是激怒对方的时候,迈着悠哉的步子,嘴里说道“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枉费心机,只能安安静静的看着,有了变化再算账不迟。”
苏聿一听肺子都差点气炸,犹然记得当日锦素为他求情,现在来看,不如当时就地捏死,省的出了现在的境况,此时又不宜分心,再说锦素的处境也茫然不知,只得暗暗作罢。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巫童,便收回目光,一心一意的审视着锦素,可这一瞧之下,宛如惊逢了鬼魅,只见锦素亮堂平滑的额头上竟然泛着蔚蓝的光华,如云朵一般,时而飘荡,时而舒卷,变幻着各种曼妙的形态。
原本身躯孱弱,只能依靠一旁的锦素突然直挺挺的坐在地上,双眸呈紧闭之样,奇怪的是可以透过眼皮竟清楚的看到眼球,原本黑色的瞳仁渐渐染成了红色,比身上的长裙更加浓艳,几乎将大半的眼白都吞噬了。
苏聿三魂俱裂,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会事?”像是对自己束手无策的宣泄,更像是对一边巫童的责问。
反观巫童的样子,比之前更加欣喜了,嘴里按捺不住的笑道“终于成了。”
“什么成了”苏聿看似随意的一问,其实手心早已汗液津津。
巫童一指点出,指着锦素眉心道“你再仔细的看看。”
苏聿应声望去,只见额头的云朵早已不知何时散去,映出一片如玉的晶莹,但是在眉心中央多出了一朵精致的小花,绽放着娇嫩的花蕊。
见变幻的趋势渐渐稳定,但锦素依旧是一幅安然的样子,像是初生的婴儿陷入了熟睡一般,呼吸均匀,气息绵长。
苏聿接连呼唤了几声,她仍是一片漠然,静静地坐在一旁,比出水的芙蓉更加的恬静自然,就在这时,他忍不住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肩膀,可是就在接触的刹那,锦素兀的浑身颤抖,恍然间越演越烈,连身体都崩成了一根弦。
就在触手不及之中,锦素微微一声轻哼,檀口大张之余,吐出了一口鲜血,正中苏聿的冰晶面具之上,素洁的面具宛如一枝清丽的梅花,上面点缀着丝丝红纹。
心血本就是最为炙热之物,但此刻苏聿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烫,像是置身于烈火之中焚烧一样,随着这种知觉的加重,他脸上反而愈加轻松,只不过轻松之中还有剧烈的灼痛。
忽而视野豁然开朗,只听的叮咚几声,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竟然被吐出的血液瞬间融化成水滴,脱落在地上,眨眼渗入了泥土之中。
玄妙的是在融化之前,血液透过面具依附到脸上,顺着毛孔钻了进去,苏聿感觉自己的脸皮像是被寒风刮掉一层,涩涩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让大脑都清明了几分。
接着脑海深处咔嚓一声巨响,如是佩玉相击,轻灵至深,更像是一堵围困记忆的城墙,在狂风暴雨的冲击下轰然坍塌。
苏聿修长的身躯屹立当场,汹涌澎湃的记忆长流倏地涌进了心田,彻底的摧垮了羲和当初加载在身上的封印,宛如装上了一双遒劲的翅膀,飞向自有的蓝天。
他脸色欣喜,嘴里自顾自地说道“我想起来了,终于记起来了,原来如此。”
岂料巫童倚在一旁,风言风语道“在这个时候,我还是觉得你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好,因为想起的不一定是唯美的场景,或许接下来你面对的会更加残忍。”
苏聿眸子流光闪烁,看起来振奋了数倍,自上往下扫了一眼,傲然道“原来是你,巫童!这么久了还是一样的卑劣,除了用这种手段对付本公子,你还有什么招数?”
巫童咬着牙齿咯咯直蹦,应道“休要管什么招数,只要能让你投鼠忌器才是上策,苏聿,我知道你的厉害,可是这一局已经注定了完败。”
苏聿讶然道“你就这般的有自信?”虽是淡然一语,但却似平地风波。
巫童得意异常,开怀大笑道“不是我自信,而是我相信,相信忘情花的诅咒势必会落到你二人身上,这才是我所期待的。”
苏聿剑眉微卷,很快便隐然而去,直勾勾的盯着他问道“忘情花的诅咒?这种华而不实的伎俩你也信?”
巫童敲了一个响指,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知晓你在相激于我,不过没关系,既然忘情花以忘情冠名,自是名副其实,相传有一对兄妹相恋,为天道所不容,降下诅咒,将他们化作一株美艳的花朵,虽然相爱相知却生生世世不得相见,花开叶落,叶出花残。”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忘情花生长于九幽冥界的彼岸河畔,一旦服下就会断情绝爱,此等诅咒加身永世不得破,哦,其实还是有法可医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苏聿见锦素依旧沉醉不醒,没有点滴的复苏迹象,心弦繁杂乱音潺潺,嘴里声线都寒了半截,哼道“洪荒之大还没有本公子不敢去的地方,你直言说来便是。”
巫童重重的拍着手掌,似在赞赏道“好,只要你能前往九幽,到达彼岸之畔,摘下一片忘情花的花叶,然后种在锦素体内,诅咒自然可破,呵呵,不过能否活着回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苏聿闻之长长松了口气,将锦素横抱在怀里,森然看着巫童道“我答应过锦素,饶你一命,今日就应了誓言,若是再次相遇定不留情,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后纵身飞出洞口。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巫童颜色恍然一变,哼然自语道“你还是自己祈祷能有下次吧,若不是想让你尝尝痛苦到极致的味道,启会让你们轻易的离去,嘿嘿……不过到了九幽冥界自然有人收拾你。”
就在这时,手上的炼妖壶滴溜溜的旋转了一圈,漂浮在胸前的尺寸之间,绿荫蒙蒙乍泄而出,壶口处吞吐着淡淡的气息,从中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说道“以本仙考量,此人绝非一般,恐怕那九幽之地也难以困住他。”
巫童眼皮一翻,不屑道“你是不是过于抬举他了,九幽冥界神秘莫测,就连你壶中仙都不敢擅自进去,凭他一个小小的妖孽能有这么大的神通?就算他安然回来又有何惧?到时你我合力一处,杀他易如反掌。”
壶中仙叹然道“这小子没那么简单,其身上蕴含着莫大的意志威能,与那个丫头有着宿命的情缘,这段情缘更关乎着巫妖两族的命运,此次九幽之行必是凶多吉少,但也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你天资根果与他相差太远,眼下还不得大意,须更加苦修才行。”
巫童从未痛恨过一个人能像苏聿这般,这种恨早已嵌入了灵魂,刻在了骨上,但最恨得还是有人将他们相提并论,锦天夫妇如此,锦素也是这般,现在连壶中仙都这么赞不绝口,这简直就是往他伤口上撒盐。
他一把握住炼妖壶,歇斯底里的吼道“谁说我不如他?告诉你,终有一日我灭掉他就像是捏死一只蝼蚁一样。”
炼妖壶通体震动,将巫童足足震退了三步,这才阴笑道“你这样疯狂只能是自曝其短,盲目的自信也是因为过分的自卑,可惜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两个身上都有盘古大神的气息,若不是时运不济,命中遭劫,做个天地之主也不是难事。”
巫童猛然变色,狂暴的扯住炼妖壶嘶吼道“你壶中仙不也是盘古遗物,想要除掉他们有那么难吗?为什么刚刚不动手?还要放虎归山?”
壶中仙冷哼道“无知的家伙,本仙做事岂用你教?现在本仙堪堪恢复了两层功力,上次与他战成平手已是勉强,就算除掉他们又如何?巫妖两族势力尚存,仅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