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洪荒乱流
妖皇宫宏伟绚烂,雕栏画壁,处处透着一股雄浑之气,但也囊括了世间最为深沉的寂寞之意,特别是东皇离去之后,羲和一人默默不语,似乎有万重的心思压在心上。
帝俊伸出大手,一把将眼前伫立的美艳人儿拉进了怀里,紧紧拥在胸膛之上,如火的热浪充斥着彼此,连声音都酥软了几分,说道“真是苦了你了,我和二弟致力于统治天地,少有闲暇,想想过往,自从你生了十个太子以后再也没有这般惬意的温存,是我这个丈夫之过啊。”
羲和闻声一震,凤目中闪着莫名的意味,连眼影都成了淡淡的红色,将头贴在帝俊臂膀上,释然道“我懂,我们兄妹三人自降生以来便在一起,遍数时光已万载有余,你们想做的事小妹从未有过迟疑,只是这桩婚事……”
帝俊扶着她曼妙的腰肢,令其坐在自己双腿上,浑厚的声线缓缓道来“这桩婚事是绝无更改的,在闭关期间我偶然勘破了运势,发现妖族气运起伏不定,似有变故,因此我们得抓紧时间,尽快的消灭巫族一统洪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东皇一路到了花神谷之后,并未发现苏聿的气息,暴怒之余将八大花娘尽数逼了出来,罚跪在地。
他端坐在一方凳子上,眼中烈光熠熠,口中气息滚滚,望着跪在脚下的八个娇艳女子,愤然道“本帝问你们,公子何在?”
八大花娘匍匐在地,连吸气都小心翼翼的,个个吓得冷汗条条,玉面森森,嘴里打着寒颤道“禀告天帝……公子的去处小仙实在不知,也不敢询问,素日里各司其职,只管春红秋谢,望天帝明鉴。”
东皇砰的一声劈在了桌子上,寒气渗渗道“既然花监司不在,你们就全权负责天地万花,定要井然有条,不可懈怠。”说完后便匆匆忙忙回了妖皇宫。
八人过了许久才缓缓起身,擦着冷汗颤抖不已,二娘花如月唏嘘道“不知公子去了哪里?竟然引得天帝如此找寻?”
三娘花如云却嘻嘻笑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找天刑台上的那个小娘子去了,如果是我有那般可心的人儿,魂早就丢了。”
花如缺微微卷起眉梢,哼道“莫要再说疯话,还不去做事,往后怕是难有安生的日子了。”
东皇身如急火似的返回妖皇宫,将正在亲热的帝俊二人弄了一个措手不及,还自顾自的说道“大哥三妹,苏聿根本不在花神谷,我用元神搜索了整个天庭也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许是独自下界去了。”
帝俊沉思少许道“不在也好,最好是下界和那丫头在一起,先不管他,当务之急是以天庭的名义下一份罪己诏,将此事的缘由归在我们头上,要将歉意表现的淋漓尽致,然后拓印十万份洒下洪荒,将大陆之水彻底搅浑,看看那十二个老不死的怎样接招。”
很快东皇便写好了诏书,将此次锦素误闯天庭,受了十刀之刑的境况写了一个详实,然后又谎称天庭之过,愿向巫族折礼赔罪,总之是将姿态降到了最低,大有无颜面对洪荒万物的愧疚,之后又差人拓印了出来,悄悄洒下洪荒大地之上。
一时间,大地之上人影煌煌,四处飘散着布帛,竹简,甚至是石碑等告罪书,天庭长久以来的霸道威势也几乎下降到了最低,巫族从下到上尽皆洋溢着欢喜,一份份书简迅速送到了大巫手上,之后连闭关的祖巫都被惊扰了出来。
就在万众喧嚣之时,夙心湖盼独立着一道身影,一袭青衫恍如山中的苍松,任凭斜阳残照,烈风吹彻,依旧坚韧不移的立在那里。
直至月轮高悬,影迹斑斑映在了湖面,平静的水面突然卷起了万丈的波涛,如是一个漩涡一样,转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深不见底,冒着阵阵寒气。
他抚了抚脸上的晶莹面具,飞身突起,如是雄鹰击浪,一头钻进了洞穴后消失不见。
水下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他顺着幽径一直向下,百丈之后才堪堪落地,一眼望去,四面辽阔不见其尽,其中曲折纵横尽是窄细的羊肠小道,斗折蛇行曲径通幽。只是一股股幽深冷冽直透身躯,仿佛置身于冰川之下。
侧耳听之,只闻得阵阵水流叮咚直响,他缓缓抬头才发现,其上月轮高挂,似乎仅仅有一臂之遥,那悦耳的水流声正是从上方传出。
顺着羊肠小道行了几步,如是一个寻找失物的落寞之客,可惜物件好寻,但记忆难觅,一连走了很久之后,辗转之间又转了回来,可越是这样,那浓浓的熟悉感就越加强盛。
他闭着眼睛沉思稍时,突然嘴里喃喃自语道“是这里,梦里一直出现的那个水月洞天原来就是这里,那个月下起舞的人影便是锦素,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来想要寻回记忆只能到巫族走一趟了。”
说起巫族,此刻也在面临着一个滑稽的局面,上至祖巫下到小厮谁也料不到,想不通天庭到底发什么疯,无缘无故的洒下如此之多的告罪书,难不成就凭这些叽叽歪歪的胡言乱语能消弭两个种族之间的恩怨?为此,十二祖巫纷纷出关,齐聚一堂正在议论不休。
祝融脾性最是火爆,见其余兄弟缄口不言,张着大嘴呼哈道“天庭那些扁毛畜生能憋出什么好屁来,说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以我看根本不用管他什么鸟的深意,直接杀到天庭就是了。”
所谓的水火不容说的便是祝融与共工,此际听祝融胡搅蛮缠一通,共工暗道一声白痴,继而道“此事的起因还在那两个男女身上,我之前询问了一遍,方知锦素用巫刀削面之后又遭到了暗杀,本来已经死了,可如今那丫头活蹦乱跳的,连受了刑刀之苦也恢复如初,原因就在九转金丹之上。”
祝融最是看不惯共工装作一副智者的样子,哼哼道“废话,那九转金丹乃是圣人之宝岂是儿戏,可和天庭的发疯有什么关系。”
厚土恍然道“我明白共工大哥的意思了,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到了最后肯定离不开那对男女,只要将他们攥在手里,天庭自然会投鼠忌器。”
厚土是众人最为宠爱的小妹,她的话自然比祝融的好听了许多。
最后帝江才舒展了少许眉头,总结道“东皇和帝俊都不是鲁莽之人,灭我巫族之心从来都不曾减轻,但此次为了这些许小事这般服软,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阴谋,我们绝不可大意,这段时间就不要闭关了,督促各部落小心行事,做好万全的准备。”
十二祖巫此番相聚匆匆了事,并未商量出什么眉目,但心底都加了几分警惕,可惜各部落的巫族子弟却不这般想,洪荒大陆他们一家独大久矣,此刻天庭的示弱反而成了一颗火苗,迅速的燃起了骄横的火焰,甚至有的在期盼天庭会主动投降。
锦素被夸父接回之后便一直居住在部落之内,期间给家里报了几次平安,整日里研习着各种药草,治炼丹药,忙的不亦乐乎。
这日,夸父风风火火的回来,见锦素一如既往地摆弄着药草,不禁取笑道“我说锦素妹子,你这心病算是痊愈了,可身体却落下了病根,弄来弄去还是这些东西。”
锦素摇头轻笑道“苏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所以我想能炼制几味丹药,或许对他有所帮助也说不定,倒是夸父大哥最近忙里忙外的,以前可不曾见你如此勤快。”
夸父满脸苦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咧咧的咒骂道“奶奶的说起来气打一处来,这天庭越来越不正常了,自从发了一个什么狗屁告罪书后,底下的崽子们像吃了春药一样,个个性情高涨,脸红脖子粗的,时不时地给我惹麻烦,若是不多敲打几下,真还以为这洪荒大陆是我们巫族开的,搞得哥哥我手忙脚乱的。”
锦素一边忙碌,一边无心说道“或许天庭就是想让我们这样,好突然袭击杀一个措手不及呢,反正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帮不上老哥什么的。”
夸父哈哈大笑道“那他们是异想天开,只要十二祖巫大人在,天庭就无计可施,根本破不了都天神魔大阵,你这丫头也能踏踏实实的炼药。”
就在二人谈论之时,一巫族青年子弟慌忙的跑了进来,夸父看在眼里,脸上一阵怒气,嘶吼道“奶奶的又出什么事了?还让不让老子消停了。”
那青年长出一口气道“没……没有,是锦素小姐的父亲托人捎来一句口信,说是有一个自称苏聿的年轻人到了部落,让锦素小姐速速回返。”
锦素手中的药罐砰然落地,散成了碎片,喜极道“是苏哥哥来了么?”
夸父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对锦素言道“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吧,老哥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一路护送你,以防不测。”
三日之后,锦素安全的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就在踏进院落之时,只见中间站着一位青衣打扮的公子,黑发如墨,脸上照着一面冰魄面具,长袖翩翩甚是儒雅。
这一幕宛如两人初初相见,正是缘分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