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天刑台上
再说锦素自回魂崖回返部落之后,便一直将自己锁在了屋内,开始还会进食一些水果饭蔬,可是突然有一天送饭的下属敲了半天门仍不见动静,这可是夸父大巫亲自交代的,岂敢有半刻的疏忽,遂将这非同寻常的境况报了上去。
未过片刻,风风火火的夸父果然来了,径直到了屋外,一双大手嘭嘭嘭的敲个不停,嘴里急切道“锦素妹子,是老哥哥啊,有那个小混蛋的消息与你商榷。”可是接连喊了数声依然没有丝毫的回应。
这时,夸父的脑海中刹那间又想起了跳崖的一幕,不禁汗毛顿竖,心中郁结,下意识的踢出了一脚,木门应声而开,只见屋内素雅清洁,收拾的井井有条,除了淡淡的阳光洒在地上,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夸父怒然火起,从身后一把揪出送饭的下属,照着头顶便是几个暴击,铜铃怒睁,发须飞扬,恶狠狠道“奶奶的 ,人到哪里去了?”
那下属满面惊慌,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几乎扫遍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就差掘地三尺了,仍旧找不出半分痕迹,惊魂未定道“属下每次都只是将饭菜送到门口,之后锦素小姐才拿进去的,又不曾见到真人,哪里知晓去了何方?”
夸父闻声愈加盛怒,将下属丢在地上,气极道“小崽子的,把人看丢了还有理了不成,老子直接揍死你算了。”说完又重重的加了几脚。
偶有几个头脑活络的,在屋内挨个的搜寻了一遍,只见桌子上平静的躺着一方手帕,白皙的绢丝上映着殷红的血迹。甚是耀眼。
夸父焦息的接了过来,只见上面涂着几行工整的字迹:夸父大哥明鉴,几日来的悉心照料小妹铭感五内,无以为报,锦素之心兄已尽知,此去天庭只为求一个结果,生死无憾矣,望兄长以大局为重,莫要找寻,以免再起风波,锦素之罪也。
虽是短短几字,但夸父却看得异常小心,将手帕攥在手心叹息道“这丫头糊涂啊,怎能这般冲动,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的夸父心急如焚却又不敢擅自行动,巫妖大战停歇不久,双方还没有从仇恨中缓过来,若再次纠集大队人马闯上天庭,到那时可就难以善了了。可锦素也是他的妹子,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就在踌躇之时,一属下哼哼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几个人去接便是了,不要携带武器,谅他天庭也不敢挑起战端。”
夸父暗喜道“就这么办,不周山顶生有建木,从那里上去便可直达天庭,或许锦素妹子也会从这里经过也未可知。”
几人商议片刻后,稍加做了准备便奔着不周山而去。
天际悠悠,碧空沉沉,漫天的星斗波光粼粼,像是被造物之手镶嵌在一张无边无际的幕布之上,点缀着天地。而在紫薇之星与北斗之星遥遥対映之处,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门,号曰‘南天’。
俗语有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说的就是南天门的盛况,远远望去,碧门琉璃,宝玉状成,其中竖立着九根顶梁靠柱,上浮曜日金龙,明霞盈天,横遮斗口。
每一根柱子之下,都站着一位金甲灿灿的横勇武士,遒劲有力,目射前方,手中执着明晃晃的长枪利刃,闪着摄魄的光芒。
就在这时,远天浮云深处忽而闪过一阵黄色的虚影,速度极快在云层中疾驰而来。
几位侍卫定睛瞧了片刻,才缓然看清,原来是一把明黄色的旗帜,上面立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黑发如瀑迎风飞采,俏颜似玉银盘照水,只是瞬息之间,便已站到了南天门外。
侍卫叱咤一声“哪里来的无知小辈,竟敢擅闯南天门,还不速速退去?”
那女子步履轻柔,盈盈带水,顺手收了旗帜后,微微抱起粉拳道“巫族微末之女锦素,前来拜会苏聿,还望各位大人通传一声。”
侍卫互看一眼,眉头大皱,冷哼道“巫族?哼,本官不识什么苏聿之名,若再敢搅扰必不留情,滚。”
锦素娇面一暗,咬着粉红的唇痕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得罪各位仙官了。”
只见她素手轻扬,顿时从中飞出一只晶莹剔透的鸣蝉,雪白的羽翅嗡嗡作响,正是她的护身之宝‘巫蛊玉冰蝉’,薄翼拍动之间,赫然卷起了溯雪白霜,夹杂着猎猎寒风裹挟而去。
侍卫见之轰然大怒,许是从未想过有人敢在南天门动手,无疑是在抽打天庭的脸面,更何况还是恨大仇深的巫族。
九人霎时运转法力,聚全力于长枪之上,枪尖烁光靡靡,风雷阵阵,如是一张张的巨口,很快将漫天风雪吞噬了一个干净。
锦素一击之后再不出手,望着直指咽喉的冷厉枪尖,嘴角挂着莫名的笑意。
激烈的碰撞之声像是长了翅膀,很快就传到了里面,恰时,从南天门内走来一人,青衫长袖,眉目清丽,赫然是一位妖艳女子,人未至,声先起“何人敢在南天门喧哗?”
侍卫自然识得来人,乃是帝君命名的十大妖神之一,青鸟商羊,岂能怠慢,慌慌答道“启禀妖神大人,就是此巫族之女擅闯南天门。”
商羊打量了一眼锦素,顿时眉目中游过一丝青光,难以置信道“原来是你?”
锦素眼波涟涟丝毫看不出紧张,不卑不亢道“正是小女子当面,有事要见苏聿,奈何仙官不予通报,只能打草惊蛇了。”
商羊闻声一震,咯咯笑道“小妹妹倒是个实诚人,不过姐姐实在不知是该夸你胆大还是笑你愚蠢,竟然一个人就闯上天庭。”
锦素破颜一笑道“胆大也好愚蠢也罢,对我而言不过是见得匆匆一面,求得只言片语足以,若心无迷雾就算是死也会坦坦荡荡。”
商羊不禁暗中赞了一声,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错开身份不谈本神倒是很想结交你这个姐妹,可惜你是娘娘亲自点名捉拿的对象。”
锦素双眸似火一般盯着商羊道“此番踏上天庭已然没有了退路,我只是想最后见苏哥哥一面,商羊姐姐可否成全?”
望着其皎洁的目光,像是潺潺的流水,又怎能忍心将其污浊?商羊摇头婉拒道“目前只能将你押上天刑台,交给娘娘处置,至于能否见面姐姐也无能为力,跟我走吧。”
天刑台乃是天庭的刑罚之地,主要惩处那些违反天规,藐视天威的叛逆之徒,但商羊为何将锦素押在了上面?难道仅仅是因为其擅闯天庭的罪责?
台上肃穆森然,冷厉彻骨,四面站着一排黄金甲卫,手持霍霍钢刀,向上看去,在头顶的十尺开外,悬挂着一把硕大的斧头,正泛着冷冷的光。
将锦素置于刑斧之下后,商羊便派人四处寻找羲并且禀报此事,奈何几人累的精疲力尽仍不见半点踪迹。
商羊双颊薄怒,忽而美眸一闪,招来一位下属道“你速去敲响天鼓,娘娘闻得鼓声必会前来。”只是眼窝深处涌现出莫名的深意。
过得片刻,果然天雷滚滚,似乎要昭告天地,惊醒洪荒,沉闷的鼓声如是海中喷发的火山,随着鼓点的节奏肆虐的流淌。
鼓声还未停歇,空中又起了一声爆喝“谁在无缘无故的敲响天鼓,惊扰本宫?”
循声而去,只见一只绚烂的火凤之上,羲和娘娘长裙风摆,艳丽无双,只是那一张瑞丽冠绝的脸庞却冷的骇人,森森的霜气覆盖在上面,几欲成了万丈之下的寒冰。
商羊暗中瞥了一眼锦素,很快便拜倒在地上,答道“是属下命人敲响天鼓的,只因抓着一位娘娘亲点之人,正要祷告天地处以极刑。”
羲和寒气未收,光艳逼人,顺着目光扫了一眼天刑台的那道身影,不禁愕然惊错,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才确定无疑,原来正是这个低贱腌臜的小丫头。
羲和笑声朗朗甚是畅快,被打断好事的满腹怒气一扫而空,随之而起的确是无尽的妒火,难以磨灭的怨恨,大有倾尽三江五湖水,洗尽昔日满面愁的姿态。
她一步踏出,身影栩栩而降,亲自将商羊扶了起来,拍着肩膀说道“好,商羊妹妹果真是本宫的得力助手,今日立下此等功勋,好生了得。”
商羊扯了扯嘴角应声道“娘娘过奖,只是这丫头无故闯入天庭,恰好被属下撞见了,岂可厚颜贪功。”
羲和嘿嘿冷笑不语,扭着丰腴的娇体,漫步走到锦素的身侧,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阴恻恻道“端的是一个可人丫头,怪不得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可惜啊,今日是你自寻死路,坏我天规,莫要怪本宫心狠。”
商羊眼皮跳动,开口道“娘娘,属下思虑片刻,还是不宜动手,此女虽然身负罪责,但毕竟是巫族之人,眼下巫妖罢战,天地升平,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其处死,无疑是在挑衅巫族,一旦引起轩然大波后果难料。”
羲和娇躯一震,阴沉沉的看着商羊道“这就是你把这丫头押上天刑台的原因?商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算计本宫?你以为凭此就能打消本宫的念头?”
商羊恭敬的一拜,说道“属下只为天庭着想绝无二心,何来算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