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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黯然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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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一声黯然道尽凄惨,待到红了樱桃,念到绿了芭蕉,总敌不过人海茫茫,瘦尽人肠。

    此刻苏聿便是这般,心中蓦然生了一丝念想,却又望不见、抓不住。

    雷泽三缄其口之下,苏聿似乎忍耐到了极致,突然勒住他的领口,只为逼其就范,不为能道出玄妙,哪怕反过来将自己打个半死也算。

    可惜雷泽始终不发一语,只是塔拉着脑袋,一个劲儿的灌着闷酒。

    就在这时,华胥插嘴道“对了,大哥哥,经雷泽大神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一件事,现在觉得奇妙的紧。”

    苏聿紧紧握着拳头,似乎很怕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便会遗失好不容易得到的讯息,语调颤动地问道“什么事?”他这一刻有了一种预感,却不希望成真,因为那会比绝望而更加的绝望。

    华胥见大哥哥面色不善,遂又加了几分心细,学着那时的语调,将巫童和婆婆的对话学了一个七八成,接着又道“就是这般,看婆婆当时的情态语络与那巫童很是相熟,而且她的声音……”

    苏聿急不可耐,一把抓住华胥的粉臂玉藕,急切道“声音怎么了?”

    华胥面羞飞采,眼波涟涟,眼窝深处绞着丝丝缠绵,怯怯答道“她声音也没有丝毫苍老之态,比我都要好听许多呢。”

    苏聿霎时如遭雷击,脑中回想着相见之初,瑜夙婆婆反常的一切,当时虽觉得不甚和谐,但从未想到这个地步。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瑜夙婆婆……瑜夙……反过来分明就是苏聿的谐音,原来如此。”想通后径直飞身而去。

    华胥苦追了几步后只能怔怔的望着杳杳虚空,清泪决堤涓涓而泣。

    雷泽突兀的连着打了嘴巴,甚是懊恼道“鸡崽子的,老子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这下可不得了,是真的不得了喽。”

    华胥站定的身子像是被施了魔咒,更像是无垠的荒漠中遗失的一颗胡杨,翘首以胖,渺渺何方?

    少时,这才咬着牙根问道“雷泽前辈,大哥哥是去追婆婆么?”

    雷泽愤然道“管他鸡崽子的作甚,老子终于想明白女娲娘娘为何不让留客,本想借你这小丫头的光,日后好向娘娘多讨要几杯水酒,奶奶的不曾想惹出了麻烦。”

    华胥闻声未动,丝毫没有听见雷泽的抱怨,就算听到了也未必会在意,她在意的只是一抹消逝的背影,一个去寻别人的人。

    她深深地咽下一口眼泪,言辞凿凿道“雷泽大神,晚辈这就走了,麻烦您将我送出雷神宫。”

    夕阳晚照,残景依旧,偌大的沼泽之外盈盈无际,除了地上一个数丈的脚印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思念的气息,仿佛那个人就是一个梦境,一滴晨露,就在太阳升起的时刻,梦幻终醒,露水蒸腾。

    华胥拖着步子,缓缓踏在那个巨大的脚印上,就在生死一刻之际,大哥哥才变得最真实。

    她缓缓抚摸着印记,突然间,一丝丝异动从脚掌涌进了身体,似如蝌蚪一般的乳白色水滴顺着经络一直游弋到小腹,那种暖洋洋的舒畅像是大哥哥的手掌,令其忍不住唱出了呻吟。

    话说苏聿飞出雷神宫后,一路向着瑜夙婆婆居住的山谷飞去,他施展腾云驾雾之术后,只是片刻便已回到了那个地方,于他而言却如过了百年一般的长久。

    黄色的木屋依旧独立在群芳之中,显得那般的孤傲高格与众不同,迎风起舞的仙草药株摇曳着身姿,像是欢迎着谁,又像是欢送着谁。

    木门虚掩,只是轻轻用力便开了,苏聿再次踏入却拘束了起来,望着满地的丹药散落四处,一切都与当时一样,然而,人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日他进来之后,瑜夙婆婆失手摔碎的药瓶,还有刺破手掌的鲜血还是那般的明显,鲜艳的发亮,但现在却像一把把利刃刺入胸膛。

    苏聿缓缓跪在地上,一粒一粒地数着丹药,每每数完后都会小心的收集起来,这哪里还是平凡至极的丹药,分明就是从锦素的心肺肠子里抛出来的血肉。

    就这样,他一粒一粒的数,一粒一粒的捡,一天一天的等,一天一天的空。

    终于等过了第四天,当他捡起最后一粒地时候,乍听外面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每距离房门一寸,他的心脏都会狠狠阵痛一分,像是一只重重的铁锤击打。

    他渴望世间再快一些,立刻就能见到心仪的人儿,但双脚仿佛长在了地上,根本不听使唤,忽而又希望时光再慢一点,好能细细聆听熟悉的心跳,再将其刻在灵魂深处,此生不忘。

    近了……更近了……挡在彼此面前的仅仅是一道残破的木门,没有巫妖水火不容的世仇,没有备受白眼的煎熬,没有相见却不能相识的等候。

    他颤抖的双手缓缓探出,正要打开那道虽然破旧却将两人分割成两个世界的桎梏,突然,脚步声骤然停止,惊悸心头的是一声巨响,砰的一声,宛如冬雷震震。

    木门终是开了,跌入眼眸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那一袭黑袍虽然漆黑如墨,但依旧难以掩盖上面斑斑血迹,如是盛开的血色芙蓉,异常妖艳,一朵连着一朵,像在群芳斗艳,竞相争春。

    一顶覆盖着黑纱的斗笠滚落一旁,再也难以阻挡那张久违的脸庞。

    苏聿重新拾捡起来的丹药悄然滑落,只听‘啪’的一声,那是心碎的声音。

    他静的像是一具雕像,只是缓缓将倒在地上的人儿涌进怀中,任凭泪如泉下,落在胸膛上那张千疮百孔的脸上,洗刷着嵌在伤痕深处的寂寥。

    “苏哥哥,你终是寻到我了。”

    “恩”

    “我真的试过了,躲过了天,躲过了地,躲过了自己,却终究没有躲得过你。”

    “你真傻,没有了天,没有了地,没有了自己,却最终还有你。”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月色西垂,黄昏已倦。

    在这葱葱之地,天色总是比之外面要晚的早了些,残留的点滴之光带来的不再是温暖,只会把孤寂的身影拉的更长。

    苏聿就这样将锦素拥在怀中,一动也未动,只是不停的用法力疏导着她满身的伤痕,抚慰着孤旅的征尘。

    锦素将耳朵紧紧贴在苏聿的胸膛之上,每每听着打着节律的心跳,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增长着,如是阳光苏暖,春回大地。

    若是一个人的嘴会说谎,那么心跳的声音是决计不会有欺骗的。

    当月轮高高爬在树梢之上的时候,地上的露水也渐渐染上了玉色,焕然间孕育成了一颗颗剔透的珍珠。

    锦素动了动身子,将脑袋整个都钻进苏聿的怀里,声音也显得沉闷了许多,说道“苏哥哥,我知晓自己的身体,当时为了父亲我虽应下了婚事,但用巫刀施了削面之术,这是巫族的禁术无药可医,可我不悔,今日被天庭逼迫透露你的踪迹,落得生机枯竭,我亦不会。能在最后一刻再见到你,我真的好欢喜。”

    苏聿目光幽幽,望着叶上滴落的水珠,一颗颗破碎而去,声音不由颤动道“苏哥哥也很快活,不论时间有多长,只要有你的地方便有心安。”

    锦素脸上虽然挂满了狰狞,但此刻却笑得异常甜蜜,语气也随之欢快了起来,说道“苏哥哥,莫要再浪费你的法力了,等我离去之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苏聿只是一个劲的摇头道“我说了,有你的地方才有心安,一旦心都没了,又如何能安然活下去?”

    就像是满地的珍珠一样,没有了月光的温柔,这些晶莹玉润的珠子也就再也绽放不出明艳的光芒,还是如初的冰冷模样,在经受阳光照耀后,碾作尘嚣,飘向天涯。

    锦素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淌下的泪珠藏起了一丝异色,继而道“与我生死相随么?这太过便宜于你了,这么久才寻到我,素儿好生气,好恼怒,总之须惩罚你方可。”

    她的声音越是轻灵明快,苏聿的心就越是如火焚煮一般,抖动着瑟瑟发白的嘴唇道“苏哥哥是该接受惩罚。”

    锦素故作气恼道“所以我也要你尝尝这日日相思,夜夜相盼,月月不相见的相思果,等你吃够了这些苦楚才准许来见我。”

    苏聿浑身一僵,低头深深吻在锦素的发丝上,喃喃道“可是苏哥哥是一个懦夫,根本吃不了那些苦的。”

    锦素一把抓在他的衣服上, 愤愤然“不……若是苏哥哥吃不了那些苦,就算到了那幽冥司,我也不要见你。”

    苏聿将脸埋在发丝之中,脆弱的就像一根秋后的枯藤,再也没有了半分天庭花神谷中花监司的气度。

    他无助的喊道“不……不……我吃,我只是害怕……害怕你的脚步太快,而我的时光太长,不能陪你在来世相约,共游洪荒、踏遍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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