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讲述真相
“怎么说呢？”王成好像在组织语言，又好像在故意吊着魏彬的胃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学理科的表达能力都这么差，还是他故弄玄虚，魏彬都有点想翻脸了，好在他清了清嗓子就继续说了下去：“那天，我正好在值班，急救中心打了个电话，说有个出车祸的女人需要外科医生急救，本来是件很正常的手术，这样急救手术我们每天基本都会遇到，所以我就跟平常一样跟我的助手一起在手术室准备手术，可是当病人来了我给她简单做了检查之后我就发现她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这不是我一个人能进行的手术，所以我就先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急救措施之后，示意我的助手出去给内科的医生打电话。紧接着，你猜怎么着？”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是张新阳，魏彬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直接说行不行？曲里拐弯的，我哪有那么多脑子去想为什么？！还怎么着？好好说话！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张新阳，所以魏彬一肚子的牢骚也只能憋回去，按捺着自己的性子认真地听下去。
王成看魏彬并没有兴趣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生气，继续往下讲：“我们两位医生给她做完全身检查后，发现她身上的伤多达几十处，可能还不止几十处，或许更多。”
“啊？撞的那么严重？！”魏彬惊叫了起来。
“不是。”王成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接着说道：“她本身就有伤，而且这伤还不是最近的，怎么着也有两年多了。”
“怎么会这样？”魏彬惊讶地说。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王成有点得意的说：“我当时也是非常好奇，我学医这么久，没见过这种情况，所以我跟内科医生商量了一下又叫来了我们医院的元老级专家刘一虎，你猜他来了怎么说？”
“不知道。”这次魏彬也懒得装了，直接回了一句。
“你肯定不知道，刘一虎来了一会儿就让我们都出去了，你猜他把谁叫来了？”王成说话好像总喜欢卖关子，对于这一点魏彬已经有点无语了。
“不知道。”魏彬耐着性子说。
“你当然不知道，是我们这里妇产科的主任张燕。”王成说。
“妇产科？！叫妇产科的人来干什么？！”魏彬叫道，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他喊完直接用手捂住了嘴巴。
“因为她是个孕妇！”王成小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她还是个孕妇？！受了那么多伤的孕妇？！”
“对。而且还有一件事很蹊跷，就是刘一虎来了之后就把我和内科医生赶了出去，全程只有刘一虎和张燕两个人做了手术。”王成神秘兮兮的说。
“这说明什么？”魏彬问道：“难道说明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并不是。”王成说：“手术很困难，遇到了很多技术上的问题，所以刘老才决定让张燕主任跟他自己亲自主刀，都没瞧得上我。”
“技术上的问题？”魏彬问。
“嗯。”王成点了点头，“手术这种事情你不懂，我就不跟你说专业术语了，我跟你用大白话说。”
“你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吗？”魏彬的口气开始轻松起来，似乎被王成这么一咋呼一咋呼的，紧张气氛都离家出走了。
“我们医生在为病人做手术的时候都不是随随便便的，而是要先检查病人的情况，再开会做一系列的病情分析，之后才会敲定一套方案实施手术，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王成问道。
“明白。”魏彬说。
“但是呢，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就没有条件和能力，或者说给我们那么充足的时间去开会研讨方案，这个时候就会找到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主刀，再由他来分配其他的医护人员。一般这种急救情况下，主刀医生的每一个决策都是至关重要的。”王成好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魏彬对于王成把他当成啥也不知道的小白这件事心里有点不爽，说话也变得不是那么客气了。
“哥，真不好意思，我说话就这毛病，也可能就是因为这点，刘一虎把我赶出了手术室。”王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是因为这被赶出去的？在手术室不都不能说话吗？怎么还能因为这把你赶出去？”魏彬问。
“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吧！我给你说重点。”王成喝了口咖啡继续说：“这个手术可不是个普通的手术，就算刘一虎和张燕强强联手也做了整整六个小时，这在我们医院是史无前例的。我以前听说，刘一虎出面的手术，最多也就三个小时，他保准出手术室，可是这次他全程待在手术室里，一直到最后把那个姑娘推出来的时候他才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为什么铁青着脸？手术不成功吗？”魏彬问。
“我也好奇，所以刘一虎一出来我就赶紧追上去问。”王成说：“这刘一虎大夫哪都好，就是嘴严，别想从他嘴里套出病人的情况，除非他自己想说，结果那天出乎我的意料了。”
“怎么？他跟你说了什么？”魏彬已经被这件事情深深吸引了，忙问道。
“他说，你去找张燕吧！就说我让你找的，我太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下。”王成说：“真的，我第一次看见刘一虎这样，那感觉真是要虚脱了。”
“六个小时，要是你我看早虚脱了。”魏彬也不知道怎么就随意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来的时候的那种紧张。
“对对对，六个小时，想想就能虚脱。”王成接着说道：“后来我就去找张燕了，张燕跟我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呢？”魏彬问。
“比如她说那个女人是个怀孕34周的孕妇，因为你的撞击而导致胎儿流产，产妇大出血，情况危急，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在手术过程中切除了整个子宫……”王成平静地说。
“你说什么？！”魏彬的分贝不自觉地又大了起来。
“你别激动，声音小点。”王成用手指比了个“嘘”的动作，“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魏彬的声音有点颤抖。
“嗯。”王成点了点头，“可不是，要不是重大情况，我约你出来一下午，你以为我真的闲的没事做了吗？”王成的态度突然认真起来，“还有就是刘一虎在给她做手术的时候，曾经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什么也没做，只在那里思考。”
“什么？思考？”魏彬有点懵了。
“嗯，这是张燕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当时刘一虎让张燕先做切除子宫的手术，他在旁边看着，张燕做完手术之后按理说女人就应该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各项指标持续不正常，一直处于高危状态，有一段时间连刘一虎都找不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但是后来就在女人的心跳即将停止的时候，刘一虎突然站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做完了这一台大手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整个人出来才是虚脱的，不过这个女人真是命大，幸亏她遇上的是刘一虎，才能保住她的小命。”王成说的时候指手画脚的，魏彬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医生。
“什么叫三下五除二？有这么形容给人做手术的吗？”魏彬说。
“真的，手术只做了不到半个小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想办法找出路。”王成说，“而且手术做完了非常成功，女人的体征非常平稳，张燕还跟我说，刘一虎说，等这个女的康复了，他要带她去报警。”
“什么？报警？要举报我吗？”魏彬突然觉得一阵冷汗。
“应该不是，因为张燕说，刘一虎发现了这个女人身体骨骼以及各软组织包括脏器的损伤，都是旧伤，应该与你无关，应该是一个长期遭受家庭暴力的女人吧。”
魏彬吓了一跳，小声说：“那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一切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刘医生接手了，等这个女人康复之后他就会带她去报警，你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使她重生了，远离了痛苦。”王成有点高兴地说。
“真的是这样吗？她的医疗费不用我再支付了？”魏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听了这么多最后最关心的还是钱的问题，他突然有点为自己的自私感受到了深深的惭愧。
“医疗费你可能还要付一部分……”王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我担心的是，虽然女人长期承受家暴，但是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是那么简单说没就没的，并且她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关于这件事，你要如何跟她那个家暴的老公交代……所以我才跟你说你惹上了大麻烦，还是尽早不要管了比较好，不要让这个女人看到你的脸，我也绝对不会让她知道有你的存在的，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以后也不要再来看她了，因为她应该是快要恢复意识了。”王成终于把所有的担心都说了出来，说完他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魏彬，等待他的表态。
沉默了约有三分钟，魏彬抬起头看着王成，“王医生，我不同意你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