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老赌鬼不愧是常年在赌局混迹的老狐狸, 被抓包后丝毫不慌张，腆着脸笑道：“安平公主大驾光临, 有什么事吗？”
“拿来吧你！”
陈茶没空和他打太极，目光直锁老赌鬼的右手，虽然藏得很好，但指缝间露出的白色字条却很难忽视。
老赌鬼挠了挠头，伸出握紧的手，摊开掌心，一把皱巴巴的欠条。
“爹，你又去赌了？！”
店主不由想起往事，恨铁不成钢地啐道：“你不是说戒了吗？你……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娘吗？”
她咬着唇, 眼眶一红, 落下泪来。
陈茶递给女店主一张绣帕，视线一转，落在老赌鬼身上, 琥珀色的眼眸通透, 目光凌厉。
老赌鬼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浑身寒毛直竖, 赶紧为自己申辩：“公主，冤枉啊！这些欠条，不是小人的！”
为了显示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他抖开一张欠条举高, 指着落款的名字, 叫喊道：“公主你看，小人不叫张三啊！”
嗯？
哪个张三？
记起被这个名字支配的恐惧，陈茶脸色忽然变得奇怪，她翻看老赌鬼手中欠条, 落款不一，却有一个共性。
“债主怎么都写了本宫的名字？”
她盯着老赌鬼的眼睛，狐疑问道。
老赌鬼谄笑，不安地搓了搓手：“安平公主，这次赌局很火，许多人一头热栽进去，没想到会赔本……他们晚上一听到消息就跑来威胁小人，说不把钱还回来就要砸店……小人斗胆借您的名字，那些人才心甘情愿打了欠条。”
一招借势被老赌鬼用得恰到好处。
陈茶几乎被气笑了，怪不得明明银子没见着，系统先把账算在了她的任务上。
白纸黑字，按照规定，她就是债主。
“这样啊……你刚拿着这些东西想做什么？”
见少女神色莫名，老赌鬼更忐忑了，他伸手指着旁边一棵老槐树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小人这不是怕欠条丢了吗？准备埋在树下。”
几人目光落在树旁，确实被挖出一个拳头大的小坑，看起来有几分可信。
“你带了装它的盒子吗？”
陈茶稍微琢磨了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小人……额……”
老赌鬼神色变得不自然，抹了把额头冒出的虚汗。
“连盛放的容具都没有，你敢说自己不是想偷偷扔掉？”少女勾起唇角，神情似笑非笑。
“爹……你为什么？”
女店主一来二去被绕昏了，好不容易理清关系后只剩下震惊：“你怎么敢利用和欺骗公主！！你不要命了！”
老赌鬼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欠条确实是借着公主名义拿到的，但有些人都是一时糊涂才入了赌局，以他们的条件，打一辈子工也还不完。
小人想到当时自己欠下巨债，若不是公主您，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苟延残喘，才冒险自作主张一回，想把这些欠条偷偷处理掉。公主您放心，这些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您！”
老赌鬼埋下脑袋，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几乎听不到。
他知道自己在赌，只要眼前少女一句简单的话，就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他头一次将生命作为赌注，比任何一场赌局都来得心惊胆战，一片寂静中，甚至呼吸都慢了半拍，只剩如鼓心跳声。
咚——咚——咚——
“你胆子不小。”
半晌，少女清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公主！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他人无关，您要责罚就罚我！”
老赌鬼心头飘过一片黑沉的阴霾，看来是赌输了，但即使少女迁怒，他也不能拉人下水，这与赌场的规矩相悖。
“谁说要罚你？”陈茶简单吓唬了一下老赌鬼，很快收起顽劣的恶趣味，正色道，“本宫不会追究今天的事情。”
老赌鬼愣住了。
他茫然地低头，掐一把自己大腿，疼得嘴角直抽：“安平公主……您说真的？”
见少女点头，老赌鬼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激动地口齿不清：“小人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行了，起来吧。”
陈茶倒是宁愿这些欠条一并都埋了，但系统规定中有一条，不得无理由败家，所以还得换个方式解决。
不然，她干脆一把火把欠条烧了去，哪来这么多麻烦。
“你的事情本宫可以不追究，不过，这些人即使是一时糊涂，也总得有个教训。”陈茶话锋一转，“就罚他们用这些钱做生意，在这个月底，本宫要看到成果。”
“这……这些人不全是商贩，许多人没学过经商知识，恐怕会折本呐。”
老赌鬼小心翼翼提醒道。
陈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为了糊弄系统，临场发挥一段：“只有让他们知道赚钱不易，下次才不会冲动行事，即使是一时糊涂，也要承担代价。”
老赌鬼点头，又摇摇头：“但是银子……都是公主您出，那损失最大的，必然是公主您啊！”
老赌鬼本身是商人，滑头得很，陈茶用来搪塞系统的场面话自然不能让他心服口服。
“那你说该怎么办？”
陈茶想到什么，打开了败家潜力值勘测，忽然眼神一凝，又面不改色地问道。
老赌鬼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灵机一动：“公主！小人觉得可以成立一个商会，将这些人聚在一起，先学习经商之道，待掌握了基本的知识，再拿银子去开店，或者做小本生意。这样一来不会让您亏损过多；二来，能改善他们的生存环境；三来，只要人数足够多，总有人能成功，前期投资一定能在后期赚回来！”
陈茶听完后只有佩服二字。
老赌鬼不仅有一个经商的好脑子，也有不俗的组织能力和大局观，只是曾经沉迷于赌博和酗酒，硬生生糟蹋了。
所以败家潜力值其实是一个动态数据，第一次看老赌鬼还是路人水平，如今再一打开，猛得跳到鲜红的“98”，着实让人吃惊。
既然是系统认证的败家爷们，陈茶心里的大石头嘭的一声就落下了。
而老赌鬼的话无异证实系统看人的眼光。
从计划从预想结果，看起来都是一箭三雕的好主意，但只要中间稍微出点差错，例如找一些败家人才给商会的人传授烧钱经验，结果可能是培养一群败家种子。
这样别说是万两银子，就算是十万两银子，还不是洒洒水的事情。
陈茶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咳嗽一声道：“这件事交给你了，本宫到时候会派专业人士来教他们。”
一行人刚回江都的百香楼分店，就见着一个“专业人士”。
看来等了很久，正趴在客栈的桌子，半眯着眼打盹。
“钱账房，你怎么来江都了？正好有件事要……”
陈茶走了一晚上累得半死，话未说完，面前一只胖手忽然递过来一张请帖。
陈茶顿时脑子清醒了，掩盖不住八卦的心思，问道：“成了？”
钱账房搓着脸傻笑两声：“托公主的福，小的准备下个月给大娘补个婚礼，也没请什么人，这种事情本来不应该打扰公主，但大娘说一定要把请帖送给您，所以我连夜赶过来了。”
“你个胖墩忒不地道，喜酒都不请媒人，小桃，收起来。”
小桃接过，噘起小嘴：“钱账房，我的那份呢？”
“里面夹着还有一张，是给小桃姐的。”
钱账房眼睛本来就不大，笑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缝。
“对了，公主，还有一件事情，这儿不方便说……”
钱账房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
陈茶见钱账房神色，瞬间明白了什么，转头问道：“小二，现在还有空雅间吗？”
“安平公主，楼上有一间雅间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往左走第一间就是。”
小二沿袭了总店选人的特色，虽然平时看不到，但只要一招呼，总能立即出现在面前。
陈茶合理怀疑，王昊是在平安镖局随便挑了一群人充数。
“小李啊，下周有个单子你来接，百香楼这个位置让小郭顶上来。”
钱账房朝小二招招手，叮嘱道。
小李眼里露出兴奋：“钱老板您的意思是，俺通过考核了？”
在得到肯定后，小李脸上泛起一阵激动的红晕，抹布潇洒往肩上一甩，去后厨时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钱账房边走边和陈茶解释：“小人和王小兄弟谈过分店的事情，镖局许多新人需要历练，百香楼又大量缺人，想到公主您之前把死士放在百香楼历练的效果很好，所以决定延续这个传统，这样既能锻炼新人的心性，又能及时补上人手。”
“本宫可没想这么多……你有空把这个法子向商会的人介绍一下，唔……具体名字别说。”
“什么商会？”钱账房好奇道。
陈茶坐下抿了一口清茶，摇头道：“一个即将组成的烧钱后备军……等会和你细说，先谈谈你刚要说的事。”
钱账房半懂不懂地点头，他正了神色，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列表，递给少女。
“这是什么？”
陈茶只粗略扫了一眼，就发现许多熟悉的商户。
有百香楼，榭水楼，落雁居，平安镖局等等，只要在京城有些名气的，几乎都列在其中。
“公主，您上次让我查京城外来商户，小人刚开始查不出东西，后来派镖师假扮成外商才混了进去，这是从内部搞到的名单。他们口风很严，的确如之前猜想，是一群有组织的外商集体，探子目前只拿到这份列表，您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钱账房忧心忡忡，说不上来的不安。
陈茶捏紧杯子，注视着手上这一份表格，忽然留意到“落雁居”前面，被人画了一笔。
“探子继续查，还有，再插些镖师到落雁居，最近一段时间留意着，务必要保护人员安全。”
但愿，是她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叫敬业的咕咕？
是在吃瓜的间隙也不忘码字！感谢在2021-07-17 20:39:00~2021-07-19 19:2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蕾丝团惜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446873、冰河世纪 2瓶；4928667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