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可留
方妙面上闪过尴尬犹豫之色,看了一眼面前温柔点少女,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笑着将桌子上的那几枚铜板收入怀中,摇了摇头,只说自己学艺不精,却闭口不谈这卦中含义。
姜雪蕙也不为难,虽心有好奇,却知晓这应当不是个好卦,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要好。
瞧见少女并未缠着她要知晓那卦的涵义,方妙心下松了口气。
微微蜷缩指尖,看着少女转身笑着和旁边的姜雪宁说话,垂眸思索起这卦象意思。
需卦,阳数为2,阴数为7。
究竟是谁,才能在这场争夺战里,成为少女的救世主。
是谁才能成为她这卦象里,少女无路可走之时,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1
而这是福是祸,皆看少女如何选择。
……
“我听父亲说,我们的先生似乎是那翰林院的谢少师。”
“可是那性子淡然的太子少师?”
“若你说的是那个如水般干净清冷的谢少师,那便是了……”
几位女子颇为兴奋,对这谢少师颇有期待。
素来听闻这太子少师样貌如神子般惊为天人,性子亦是知进退,明得失的君子,从不在前朝参与权势之争,却在皇上心中地位不轻。
眼下终于有机会瞧上一眼,几人也都不过是小女子罢了,面上颇有些兴奋。
姜雪宁现如今听到这谢危二字还是厌烦都蹙着眉,虽不断做着心理准备,可前世对他的敬和畏,憎和厌早已如同草芥一般狠狠的扎在她心里。
纵使姜雪宁如何劝说自己放下对谢危的偏见,可前世之仇并非如此简单几句了了便足以翻篇。
这一次,她断然不会让他靠近阿姐半分。
……
谢危自进入仰止斋,便一眼就瞧见八个被众人围坐在中央的少女,她肤白,甚至比姜雪宁还要白上三分,总能轻而易举的在人群中吸引众人目光。
谢危随意一瞥,修长指尖微微捏紧试卷,下一瞬便收回目光,坐上高位,淡淡开口。
“好了,都坐回位子上吧,接下来开始考核”
自谢危踏入,几位小姐便停下了私语,瞧着这位年轻极了的先生。
像是神明不公,对他总有偏爱,连那皮囊都好似精心雕琢般,不似真人,更像从那画中走出的垂怜世人的佛子,连那细长指节都如松竹般,俊郎的不像话。
几位小姐沉默了一瞬,压下心中惊艳,这才慌忙坐回了位子上,等着试卷发下。
……
这试卷对于姜雪蕙来说实在是简单至极,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在那卷面上写满了女子秀娟的小楷。
她细细打量,再次回顾前面写作,挑出错误之处,再提笔修改。
姜雪蕙并非是第一个交上试卷之人。
少女挺直腰板,不卑不亢的从她身边走过,细白脖颈扬着,不曾露出半分柔弱之态来给旁人瞧去。
发丝披散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倒不像是在交卷,而是步步攀登高处般。
光是瞧着,便知晓这这人是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姑娘。
姜雪蕙对这人印象颇深。
少女满腹诗情经文,口吐成章,是位骄傲却不失风度的人。
若真要说起来,姜雪蕙那些诗词不过是古人所有智慧汇聚之果,并非她能撰写,而眼前这少女,才当真能称得上一句惊世才才之女。
反倒是她这个从异世而来的人占了这人才女的名声,却不伦不类,实在是不像话。
这般想着,那身穿白衣,似悬挂高空如明月般清冷般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她声音也是又冷又淡,似冰晶般。
“你还不交卷吗?”
她并非挑衅,只觉姜雪蕙天资聪慧,连她觉得实是简单的卷子,应当不能阻拦她半分才是,可直到她交完卷,少女还乖巧的坐在那位子上,细细看着桌面上写着字的试卷。
姜雪蕙闻言微微愣了愣,抬起脸瞧她,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淡又轻。
“检查一下总不会出错的”
樊宜兰没再多问,轻声嗯了一声便走回了位置上。
姜雪宁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准确来说,她前世对于任何和皇后位置无关之人都没有太深的印象。
……
姜雪蕙是跟着她们一起交上去的这试卷。
几位小姐坐在位子上,等待着上方坐着面如神子的处判,心下颇为揪心。
男子面上看不出多少神色,尽是平淡之意,让人从他眉眼里看不出半分情绪。
直所有试卷批完,男子这才抬眸,在众人的身上扫过。
不知是不是姜雪蕙的错觉,总觉得男子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颇久了些,她抬头看去,却发现男子已经移开目光。
只觉自己疑心。
……
“薛姝,上等,留”
“周宝樱,中上等,可留”
“方妙,虽回答差了些,可卷面整洁,其心端正,亦可留”
“尤月,中上,可留”
“姜雪宁,上等,留”
“姜雪蕙,上上等,留”
伴随上上等三字落下,众人目光都看去了坐在中央位上的少女,她不卑不亢,并不曾因为她们惊叹眼神而弯腰,亦没有因为虚荣而仰头。
一直都如此,温和有礼不失风趣。
樊宜兰没有看她,少女到底有多出色她早已知晓,上上等是用来形容他们的优秀,而姜雪蕙,不止如此。
若上上等之上,也有区分的话,那少女应当是那最顶端的。
“樊宜兰,上上等”
不可留。
谢危的话音落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去,樊宜兰也不自觉的蜷缩指尖。
纵使心平气和如姜雪蕙,此时也微微蹙眉,不明谢危想法,樊宜兰既身为上上等,为何不能留在这?
更莫要说心中自有一番骄傲的樊宜兰。
“先生,宜兰可问为何?”
少女蹙眉询问,眉眼瞧着那面冠如玉的佛子,心有不甘。
她来皇宫这一趟,虽并非是真心想成为那公主伴读,不过是想和那姜雪蕙较量一番,瞧瞧少女这些年到底长进多少。
她自问在场除了姜雪蕙,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比她还要优秀,可为何旁人都能留下,她却不能。
到底少年心气,遭遇这般不公,按捺不住心气,开口隐有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