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姚家
最终，还是姚如言打破了沉默，只是依旧冷着一张脸：“说罢，怎么回事？”
陆乘锦笑了笑，仰着头看向姚如言，明知故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身上的蛊是怎么回事？”
姚如言知道，若是继续打哑迷，陆乘锦一定跟她瞎扯，只有把事情挑明，她才能说实话。
陆乘锦依旧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姚如言，“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陆乘锦不信姚如言仅凭伤口不能愈合就断定她体内有蛊虫，继续装疯卖傻。
姚如言压抑着怒火，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样，耐着性子问：“别装了，伤口不能愈合、身上若有若无的水仙草味……”
陆乘锦打断姚如言的猜测，解释道：“伤口不是不能愈合，只是愈合的慢，是我本身的原因。
至于你说的水仙草味，我常年吃药难免沾染药草味儿。”陆乘锦停顿了两秒后继续说：“所有，请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乘锦自认自己的解释天衣无缝，看姚如言还能说什么。
姚如言鼓了鼓掌，被陆乘锦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好好好好，那你怎么解释手腕上的红线？
结合刚才我所说的症状，你分明就是中了蛊——如果我看过的话，你中的还是蛊中之王。”
闻言陆乘锦一愣，随即便调整好表情，神色自若，将胳膊抬起，姚如言所言不假，陆乘锦胳膊上的确有一条红线，那条红线从手腕关节处起始，一路蔓延到小臂一半的长度。
最开始发现的时候，还只是一粒小小的红点，没想到不过几日，长的这么快，她猜测这多半与她过多动用灵力有关。
在白皙的皮肤上，鲜红的线条如此明晃，陆乘锦移开了目光，看向姚如言轻笑到：“不过纹身而已，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陆乘锦话锋一转，“不过，在下倒是很想知道我从未与人提起的纹身，姚道友是怎么知道的？”
姚如言没想到到了如此境地，陆乘锦竟然还能信口胡邹，她也佩服她的淡定和强大心脏了。
“你还真是厉害。”
姚如言一语双关。
陆乘锦也毫不客气，还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突然，陆乘锦感觉体内的蛊虫在躁动，啃食着她的血肉，想动用灵力去压制，动弹不得。
又来了。
上一次还是在与上官无月打斗都时候有这种感觉，可这次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却连灵力都调动不了？
喉中传来一股腥甜，陆乘锦强行压下，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姚如言：“是你？”
姚如言摊摊手，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
这回装傻的人轮到姚如言了。
胸口处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陆乘锦不由的蜷缩起身子，艰难的抵抗着。
姚如言睨了陆乘锦一眼，“别装了。”
姚如言自己的手段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定然是不能让陆乘锦这般。
四周开始变得模糊，陆乘锦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用力抱住自己，企图缓解疼痛。
洁白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打湿了鬓发，眼角也染上了一抹鲜红，看起来狼狈而脆弱。
姚如言也发觉陆乘锦不是装的，慌忙用灵力去探陆乘锦的情况，然而陆乘锦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直接将她弹了出来，姚如言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
姚如言焦急的询问：“你到底怎么了？”
陆乘锦不知道姚如言在说什么，只觉得她说了什么，浑身疼得不行，胡乱回道：“装病呢。”
“你还真是小心眼儿。”
都这样了还能想着气她，姚如言也是无语。
只是再这样下去估计不行，姚如言深吸一口气，慢慢将灵力一点点输送进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虽然也有阻拦，但还是成功输进去了。
姚如言加大灵力，带领陆乘锦暴走的灵力，一点点平静下来最终回归正轨。
运转几个小周天后，陆乘锦身上剧烈的疼痛终于有所缓解，姚如言也累的满头大汗。
“想不到，你竟然已经达到元婴初期修为。”她刚才不仅仅帮助安抚陆乘锦的灵力，也试探了她的修为，年纪轻轻就已经到达元婴，还是让她小小震惊一番。
陆乘锦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嘴上依旧不饶人：“一般一般，不过元婴而已。”
元婴而已，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见她缓过来，姚如言继续刚才的话题，“这还不是中了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陆乘锦抬起头，看向姚如言，“只是，我很好奇，你不仅能看出来，并且懂得控制蛊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懂的一知半解的。”
姚如言一个剑修，加之爽朗的性格，一看就不像是会躲在小房间里悄咪咪玩蛊虫的人，能一眼看出她身上有蛊虫这件事，还是十分令她好奇的。
姚如言嘴角抽了抽：“后面那句，大不可不必。
东南姚家擅蛊，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在姚如言眼中，江湖上有关姚家的传闻，几乎都与蛊虫有关，陆乘锦竟不知道，这令她有些惊讶。
“我知道，但是……”陆乘锦上下打量姚如言，视线最终落在了姚如言的手上，一个人的手是不会骗人的，养蛊对养蛊人的手有着极高的要求，姚如言手上那层淡淡的薄茧，分明就是个剑修，懂蛊虫才奇了怪。
陆乘锦继续说道：“只是你不像懂蛊的样子。”
姚如言双臂抱胸，“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姚家世代养蛊，即使我是个剑修，耳濡目染，定然了解一二的。”
“你这一二有些多呀。”陆乘锦眼底闪烁着狐疑，虽说姚如言长在蛊虫世家，可以简单的操控蛊虫，这一点她没有怀疑，毕竟她若是懂得更多，就不会让蛊虫失控了。只是能够确信她身上有蛊虫这件事，就超出一个略知一二的范畴了。
姚如言突然变了神色，脸上带着严肃：“那是因为，你身上的症状，我见过。”
陆乘锦动作一顿，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底是深深的震惊之色，“你见过？”
祁一可是亲口说她身上的蛊虫天下只有一个，就算她上穷碧落下黄泉，都翻不出第二对儿来。然而姚如言竟然说她见蛊，怎能不让她震惊。
祁一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她吧，毕竟蛊虫认主，祁一手上有母蛊，别人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怎么样。
陆乘锦愈发觉得这件事有鬼。
姚如言肯定的点点头，“对，虽然过去了十五年之久，但我依旧记得清晰。”
那件事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即使时间流逝，岁月更迭，姚如言也依旧能清晰记得当时的场景。
陆乘锦试探着问：“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什么了吗？”
姚如言正欲开口，外面便传来红豆的声音：“小姐，医师找到了！”
姚如言把上个音节咽了下去，险些呛到自己，咳了好一会儿，才说：“进来吧。”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也太不是时候了，陆乘锦目光幽怨的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看出个窟窿来。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红豆和另外两个人。
姚如言看向红豆身后的两人，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两人，问：“这两位是医师？”
就这穿着打扮，确实不大像医师。
红豆连忙解释道：“小姐，医馆的队伍从城南排到城北了，这位姑娘看我着急，主动说自己会医术，我想着陆姑娘的病应该很急，便将二位姑娘一起带来了。”
陆乘锦看着那熟悉的两张面孔，眼皮不住的跳，下意识的想往姚如言身后躲。
只是，姚如言虽高，但到底是个女子，怎么也挡不住一个活生生的人，陆乘锦就这样暴露在许霖霜面前。
许霖霜看到陆乘锦那张脸目光一沉，在她旁边的温婉都忍不住拢了拢衣袖。直到她看到陆乘锦那狰狞的伤口，眼底染上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虽然很想去问问她怎么弄的，疼不疼，可为了自己的人设，许霖霜硬是止住了步伐，冷冷的开口：“呵，还没死啊？”
“师妹……”
陆乘锦语气有些委屈，没想到再见面的第一句就带着刺。
许霖霜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只是一直不善言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找补，只好问：“怎么搞的？”
陆乘锦避开许霖霜的视线，并不言语，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姚如言终于在差点被冻成冰雕前出来打圆场，“你们的都是同门，有话好好说，不如先让这位姑娘给她看看？”
陆乘锦与许霖霜两人虽担心过于高调，并未穿着流云宗的校服，但有心人还是会注意到两人腰间佩戴的白玉玉佩——一面刻着一小朵云，背面则是弟子的姓名，那是流云宗弟子的身份象征，知道的人还是会轻易认出他们是流云宗弟子。
“对，许姐姐，陆道友的身体要紧。”虽然温婉感觉陆乘锦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可医者仁心，还是鼓起勇气想要帮陆乘锦治疗。
“不用了。”陆乘锦冷冷道。
什么姐姐妹妹的，真是比楼下的绿茶茶味还纯，生气！
“你闹什么脾气？”许霖霜也有些不耐烦了。
红豆悄悄凑到姚如言身边，小声说：“小姐，这话听起来好像渣男啊？”
“你从哪听来的？”
“最近可火的《冷面仙尊爱上我》啊。”
“扣钱。”姚如言一脸冷漠，毫不心软。
“小姐！”红豆快急哭了，你可以欺骗我的感情，但是不能扣我的钱！呜呜呜呜……
姚如言在红豆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谁让你看那些没营养的话本的。”
“呜呜呜呜……”
红豆委屈，红豆不说，呜呜呜呜呜呜呜……
当然，比她更委屈的人就在她面前——陆乘锦。
什么都没做上来就被许霖霜说她在闹，能不委屈吗。
然而，人一旦生气起来，是不会好好说话的，陆乘锦心里明明是想对许霖霜撒娇，然而说出口的话就却是：“关你什么事？我让你来的？”
“跟我回去！”
许霖霜抓住陆乘锦的手，将要将她往外边带，本来她来玄幽秘境，也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让陆乘锦醒过来的宝物。如今陆乘锦已经醒了，并且生龙活虎，她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当即想陆乘锦回流云宗。
陆乘锦挣脱来许霖霜的禁锢，嘲讽道：“你眼中没有没有长幼尊卑，就是这么对你师姐的？”
几番挣扎，陆乘锦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红艳艳的血珠顺着胳膊滴落到地上，在落针可闻都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嘀嗒”一声。
温婉再也看不下去了，走到许霖霜面前，把她推到姚如言身旁，然后又回到陆乘锦身边，板起一张小圆脸，认真的说：“陆道友，你带伤很严重，让我看看吧。”
“不……”对着温婉那双清澈的眸子，饶是陆乘锦再冷心冷肺，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随你。”
温婉的木系灵力温柔环绕在伤口之上，一点点治愈着创伤，在温婉的努力下，伤口最终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温婉从空间戒指里翻出一个瓷盒，递给陆乘锦，“陆道友，这个是净肤膏，每天睡前涂在疤痕上，过几日疤便会消除。”
陆乘锦接过瓷盒，“谢谢，不过……”陆乘锦停顿片刻，看温婉满脸紧张的看着她，白皙的小脸都染上一层红晕，才继续说下去，“你叫师妹许姐姐，叫我却是冷冰冰的陆道友，如此差别对待，人家我伤心了。”
说完，还做西子捧心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
红豆兀然开口：“他们一师门都是表演型人格吧？”
姚如言附和道：“你说说的对，不过下次背地里讨论别人，记得小点声。”
红豆当即捂脸，想挖个城堡钻下去。她说怎么大家都往这边看，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