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言
陆乘锦将许霖霜揽在怀里，灵力不断注入许霖霜体内，带动许霖霜体内混乱的灵力按照既定道路运转。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终于，许霖霜体内暴乱的灵力各归其位，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陆乘锦动作温柔的将许霖霜头枕在她的腿上，低头静静凝视着昏迷不醒的许霖霜。
昏迷着的许霖霜原本带着冷意的眉眼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可察的脆弱。
指尖一一划过细腻的眉眼，最终落在那双因着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迟疑了片刻，陆乘锦最终还是俯下身，轻轻落下一吻。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停留不过瞬间，就离开了。
陆乘锦近乎虔诚的呢喃：“快些醒来吧，我的睡美人。”
有了叶惜丹药的加持，许霖霜伤口上附着的魔气已然消散，伤口也被陆乘锦不要命般输入的灵力治愈。
只不过长刀伤及要害，许霖霜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要醒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一夜恍然无眠，陆乘锦开始回忆起白天的事来。
这一回想，就更让她确定那个慕容重渊就是魔族，无论是使用的功法，还是身形外貌，都一一符合古书上所描写的魔族特征。
只是，自从那场仙魔大战，以人族的胜利为结局后，魔族就销声匿迹了，好像从未出现在云荒大陆一般。
如今魔族再度现身，兹事体大，必须马上向叶惜汇报。
“啊……没有了。”
陆乘锦翻遍了空间戒指，也没找到一张传讯符，只有一沓干净的黄纸。
好在，简单的传讯符，陆乘锦还是会画的。
沾了朱砂的笔尖在泛黄的符纸上笔走游龙，不一会儿，一张传讯符就画好了。
陆乘锦提着笔，思考应该怎么给叶惜讲述，要不要把许霖霜受伤的事，还要她把丹药喂给许霖霜的事告诉叶惜。
若是以后许霖霜知道了，会不会恨她？陆乘锦不敢深思，最后只在传讯符上写下几个字：有魔族。
一切还是等会到流云宗亲自与叶惜说吧，叶惜对于她而言比起师傅更像是朋友，会听她絮絮叨叨，扯东扯西的废话。
每次有心结，都是叶惜来开解她，也许这次也一样。
忽然，原本安静的林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陆乘锦顿时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听。
声音清晰有节奏，应该是一个人。
这深更半夜的出现脚步声，即使你没听过鬼故事，也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陆乘锦已经熄灭篝火，一手揽着许霖霜，一手握着不悟，做好了随时防御的准备。
然而，她完全是多虑了。很快，那人就来了——带着癫癫的步伐而来的黄岑。
黄岑也注意到前方有人，吓得后退一步，不过在气势上可能不能输：“呆！什么人！看道爷我灭了你！”
“………”
见过中二病吗？没见过这里就有现成的。
陆乘锦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黄岑看，忽然一阵风吹过，带的树叶沙沙作响。
黄岑顿感后颈一凉，双腿不自觉的有些哆嗦，还是故作镇定的大喊：“什么人！别东躲西藏的！”
我的母语是无语。
陆乘锦发现是黄岑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下，反而是黄岑不住的后退，导致了距离越来越远。
陆乘锦感觉自己再不说点什么，黄岑可能要被吓昏迷了，“别走。”
月亮十分应景的躲进云朵里，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伴随着陆乘锦那有些空灵的声音，黄岑腿抖的更厉害，“你别过来！”
“？”
陆乘锦不明所以：“黄岑，你走什么？”
天，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是何方神圣，先跑为敬。
跑路时，黄岑还不忘算一下刚才那位的身份，不算不要紧，一算吓一跳：陆乘锦和许霖霜就在附近。
黄岑放慢了脚步，做着心里建设，到底要不要回去。最后一狠心，一咬牙，还是觉得回去找她们。
黄岑再次回去的时候，陆乘锦已经点好了篝火，明亮的火光让黄岑清晰的看见陆乘锦那张来脸。
黄岑飞速跑道陆乘锦身边，就要背起昏迷的许霖霜，对着陆乘锦说：“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因为……”陆乘锦打了个响指，篝火顿时熄灭，周围再次陷入黑暗中，抬起头看着黄岑，“因为这样？”
此时此刻，黄岑也明白了，刚刚所谓的鬼魂，就是陆乘锦！
赶紧顾左右而言他：“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愧是小爷我，算的就是准。”
陆乘锦也不想拆穿他，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黄岑回答的理所应当，“当然是来找你们的。”
顿了顿后继续说：“我掐指一算……就随便一算，不是专门算你们的，算到你们要出事，就想来看看热闹。”
看着黄岑那欲盖弥彰的嘴脸，陆乘锦想笑，心中却有一股暖流划过。
前几日她们师姐妹刚把人暴揍一顿，今天，黄岑却费尽心力来寻她们，虽然，并未起什么关键作用，但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陆乘锦语气少有的郑重，为黄岑愿意来寻她们而道谢，也为前几日她的冲动而道歉。
上了黄岑后她也有些后悔，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言语，今日算是给她机会了。
陆乘锦如此正式的语气反而让一向吊儿郎当的黄岑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氛围显然不符合他的人设，打着哈哈道：“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一个夸小爷的机会！”
陆乘锦轻笑：“我发现你的优点很多，尤其是这张面皮，竟生得如此丑陋，简直是丑出一个新高度，你为人类认识丑的极限做出了贡献。在人类历史长河中，你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啊。”
“你你你你！！”黄岑被气得说不出话，指着陆乘锦的鼻子你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说。
天！他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俊秀无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脸竟然被人说丑，简直天理难容！
猛灌一口水后，黄岑也平静下来了，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小人一般见识，早就原谅你了。”
黄岑指了指昏迷中的许霖霜，问：“她怎么样了。”
路上他算到许霖霜会出事，但现在看来似乎只是昏迷，等她醒来便好。
陆乘锦低头注视着昏迷的许霖霜，语气有些悲伤，“已经吃了师尊炼制的丹药，伤口也在愈合，只等她醒来了。”
醒来要不要告诉她？
黄岑走近，探了探许霖霜的脉搏，确实如陆乘锦所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陆乘锦淡淡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黄岑摆了摆手，“你师傅是我师傅的朋友，那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吗，我这么仗义的人，怎么可能不来救你们。”
知道黄岑受不了正经的氛围，陆乘锦岔开话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毕竟，两人的年龄差快有百十来年了，流云宗与玄清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也没什么交流，两人能够成为朋友，着实令人好奇。
黄岑凑近陆乘锦，神秘兮兮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让小爷来给你解惑！”
“别废话，快讲！”
“好好好，我讲！”
在方济之没收黄岑为徒之前，常年云游四海，除了精妙的道法，还有医术傍身，这也是他能够与叶惜成为忘年交的重要原因。
两人第一次见，是在白鹿州。
当时叶惜恰巧游历到白鹿州，没来多久便爆发瘟疫，这场瘟疫来势汹汹，许多百姓都感染上瘟疫，民不聊生。
叶惜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去死，便留在了白鹿州，潜心研制治好瘟疫的丹药。
经过不断的尝试、试错，治疗瘟疫的药终于研制成功。
可这药有一个硬伤——里面最主要的成分冬寒草十分珍贵，有价无市。
叶惜是愿意免费给百姓治病，可这冬寒草，不是路边的大白菜，想有就有。而得瘟疫的大多是平民百姓，更是负担不起高昂的药费。
据叶惜自己所说，当时整夜整夜的发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被瘟疫折磨的没了人样的百姓的脸，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也无济于事。
白鹿州虽说有了叶惜的隔离治疗政策，和清洁消毒法，瘟疫已经所有控制，可那些已经感染的人依旧得不到治疗，还健康的人，也整日提心吊胆，害怕下一个中招的就是自己。
白鹿州的医师也已经感染，能依靠的只有叶惜，无法村长再次敲开了叶惜的房门，关切的问：“仙子，可有办法了？”
叶惜无奈的摇摇头。
村长叹了口气，指着拐杖，步履蹒跚的离去。
叶惜的心绪更加纷乱，看着满座的草稿，十分迷茫。
两人日后迎来了转机——没错，就是黄岑的老道师傅，方济之！
他看了叶惜的药方，掐指一算：“不如换作秋月白试试。”
叶惜当即反对，“不行！秋月白虽药性与冬寒草相似，但却与另一味药相冲，他们只是普通人承受不住的。”
方济之摇摇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唉，你这丫头怎么如此死脑筋，这秋月白虽说与过长空相克，但如今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那些百姓可还等着呢！”
方济之顿了顿，继续说，“而且，这药性相克，也并非没有解决之法。”
叶惜迫不及待的问：“什么办法？”
方济之将手中的川芎递给叶惜，“这个，只要加入川芎，就能中和秋月白与过长空的相克之性。”
叶惜大喜过望，激动的握着川芎，“我怎么没想到呢！还可以这样！”
有了方济之改进的药方，药效依旧有用，却不再需要珍贵的冬寒草，让每个贫民百姓都能负担的起。
自那之后叶惜与方济之就结成了忘年交，两人时不时书信往来，交流医理。
“原来是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什么样？”
“当然是你师傅对着我师傅一顿坑蒙拐骗，年轻不懂事，着了你师傅的道呗。”
黄岑沉默片刻，然后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当时也怀疑过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毕竟我师傅那个尿性……”
以他对方济之的了解，陆乘锦的怀疑，十分的合情合理。
黄岑突然说：“我好像忘了我来的目的。”
“什么目的？你不是来找我们的吗，现在已经找到了，你的目的达成了。”
黄岑一拍大腿，大呼小叫的，“我是来救你们的！结果你们现在都没事，这不是没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吗！”
“呵呵。”陆乘锦干笑两声，“你要是来早点，躺地上的也有你一个。”
他不认为黄岑的修为能跟慕容重渊较量。
黄岑眼神幽怨，“有没有人跟你说，你说话很直白啊，懂不懂语言婉转的美？”
听了黄岑的话，陆乘锦顿感大彻大悟，当即发表了一番感慨：“这位很有实力的黄道友，你应该、可能、大概……嗯，会被打趴下。”
黄岑听候猛掐自己人中，防止直接气过去。
他们俩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沉默了好长时间，陆乘锦觉得这么的有些尴尬，问：“对了，你的拂尘修好了吗？”
提起这事，黄岑瞬间蔫了，幽怨的看着陆乘锦，“你还说，你自己什么实力自己不知道吗？雷击木是那么好修的东西吗？怎么可能修好。”
陆乘锦指了指不远处，对黄岑说：“不如你去看看。”
外面一大片全是雷击木。
“哔哔哔哔！”（一段优美的中式震惊）
外面传来黄岑激动的喊叫声，没多久黄岑就立刻跑了进来，大喊：“我了个乖乖，这么多的雷击木，而且灵力这么强，怎么搞的？”
陆乘锦反问“那么大一片，你来的时候没看到吗？”
怎么黄岑这眼神，还不如她啊。
黄岑立即反驳：“我光顾着算你们在哪了，哪有心思注意周围，再说了黑灯瞎火的，你不说谁会去看啊。”
下一刻黄岑又跳了起来，惊恐的看着陆乘锦：“你不会结婴了吧？”
陆乘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黄岑，“不然呢，不结婴哪来的雷劫，没有雷劫哪里那么多雷击木。”
今天，黄岑再次心碎，他费劲巴力（也没太努力）的修炼，也才金丹初期，陆乘锦什么人啊，不过十九就结婴了，这简直太逆天了吧。
黄岑收拾好震惊的心情，拎着他的储物袋就出去了，那么些雷击木，他发达了，哈哈哈哈哈！
师傅，徒儿不辱门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