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黑暗
那平凡无奇的时光在某一日逆转，鸢珍娘娘的病殒似乎成了一切黑暗的开端。
飘挂的白绸一次次撞击着百里川的心房。
琉璃宫，这凌国皇宫里最美的宫宇，曾经满是幸福回忆的宫宇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凄凉。
母后很喜欢莲花，曾经在这里大小莲池无数。后来，因为他的失足落水便下令填平了。此时环看周围，已寻不到一方池水。
百里川突然动了一个念头。宣纸一张，画起了一幅结构图来。他要让这琉璃宫改建为母后最喜欢的，拥有宫里最大的莲池。
他呈于百里雍看时，为其孝感到欣慰，便允了，并为这一池一亭赐名——“琼华”、“绛露”。
后位空虚，众妃明争暗斗。后宫纷乱，让百里雍也略感疲惫。
百里川厌烦了宫中事，遣散了原来宫中的部分宫女，修葺琉璃宫也交由他人。自己便请命助阵西野军营，参军入伍，好让自己可以一时的忘记那些不悦。
行军艰苦，风餐露宿，严寒酷暑。他立下赫赫战功，一时之间，名声大噪。于此同时，这充实的九个月里，还结实了一生不忘的人——慕阳。
“喂，有没有受伤啊？”
又一场对战，百里川突然被人从后方推了一下。他一怔，回头看去，背后的人已经看似轻松的扛着长矛，叼着一根干草，洒脱地走到了他的旁边。
“没有。”百里川舒了一口气回答道。
“不赖嘛。还以为你这王爷待不了两天呢。”慕阳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
百里川的脸上身上到处是风沙，掺杂着血迹粘在皮肤上。脱去了护甲，周身传来汗渍的味道，不过能凉快凉快就挺舒服的。
军营里的日子就是这样子的。
“你也不赖，功夫很好。师承何人？”
“我那师父呢，功夫是不赖，可惜算上我只有三个徒弟。不过，除了我，其他人都是跑江湖的，从不掺和朝廷军队的事。”慕阳兀自咬着干草。
“那就是说，没有机会拜师学艺了？”百里川有些失望的问道。
慕阳顿时吃惊。“你要干嘛！想跟我师父学武功？”
“正有此意。”百里川答道。
“这个……有点难办。师父他收徒很严格，况且你还是个王爷，我看悬呦。”慕阳摇头。
百里川叹气一声。
慕阳见状，拍拍百里川的肩膀。“别放弃，怎么说咱们也是杀场上的兄弟了。兄弟一场，就让我这个爱徒去给你说说情。”
“那真的太感谢慕阳兄了。”百里川欣快的答道。
“那你请我喝酒去！”
这样的情谊持续了八个月，对于慕阳，百里川是掏心置腹的交起了朋友。
他如愿的见到了慕阳的师父，连长泽，也见到了那时的琅祺与连枝。
连长泽对朝廷的人忌讳，并未正式收其为徒，只是教了百里川些时日。百里川不勉强，不过还是会称其一声师父。
那时他也见到了琅祺，连长泽的大弟子，武功很是了得。而连枝，他也是后来不经意之间知道的，她竟然是师父的女儿，内定的慕阳的未过门的媳妇。
“喂，我不想娶连枝怎么办？”慕阳搔着头，甚是苦恼的忽然问起百里川。
“为什么？”百里川诧异地问。
“我们一起长大，我只把她当作师妹，妹妹一样看待。突然让我娶过门……”慕阳甚是苦恼。
“她不是你喜欢的人。”百里川嗤笑。
“喂，说得跟你很懂是的。堂堂七王爷，你心里有人吗？”
百里川看着辽阔无边的夜空，明亮的圆月。“当然有……”
他们一起聊过人生，聊过内心里那点微妙的感情。那是他最珍视的朋友。
可是突然有一天，慕阳的举动一时无法让人接受。
“慕阳，你怎么了？难得见到你会不开心。”百里川坐下，同慕阳一起看着西野坪红红的落日。
“得知了一件事情。有些想不开。”慕阳的情绪显然低落。
“还有你想不开的事情？放浪形骸不是你一向的作风嘛，也会在乎其他的？”
“如果我说，我是津国人，你信吗？”慕阳冷冷问道。
对于他这样的提问，百里川显然有些吃惊。
“嗯……”百里川故意拉长声音，不知如何回答。“……信。”
“你不觉得可疑吗？一个津国人却在凌国的军营里。”
“慕阳，你想说什么。你说给我听，我相信你。”他惴惴看着一反常态的慕阳。
慕阳长舒一口气。
“师父曾经说过，江湖中人不要与朝廷有什么关系，可是我并不这样觉得。一身武功用来保家卫国不是正好嘛。所以我不顾他们的反对，还是来参了军。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世，直到前几天，我查到了一些。”
“是什么？”百里川有些好奇。
“我其实是津国人，家里在津国也算是一个将门世家。在我出生那年，津国与凌国战事连连。家中多数人奔赴战场而亡。不知母亲为何要逃亡到凌国来，从此以后便生活在这。三岁那年母亲病故，我便跟了师父学武。”慕阳苦恼地抓着头，“川，我心里纠结的是……我本生为津国人却在凌国的军队里与津国为敌。那些我曾面对过的津国士兵或许其中还有同源的兄弟，死在我的手上。我……不能这样做。”
这一天，百里川难得见到这样的慕阳。
他的心里总有一些不安。
“慕阳，你想怎样？”
“我想……我该回去。”
百里川一怔，他最不希望听到的就是这种想法。
“慕阳，师父养育了你，凌国也是你的家。”
“就因为这样我才纠结。津国还是凌国，我究竟该怎样出力？看来，师父不让我涉及朝廷的事情是有道理的。”
“慕阳，你该清楚。如今你身在凌国军营，如果你想回去是不可能的。津国未必相信。而凌国更不会放过有通敌之嫌的人。你是津国人的事情，除了我，再也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知道嘛！”
百里川在旁规劝，生怕他一时的冲动干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