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久伴长情
雪儿，我有再三犹豫，要不要写给你这封信。在两个月前，东南战场上，我也曾匆忙写过一样的内容。只是后来，我们即将重逢，便把信烧了。
没想到，时隔两个月，又再次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时间紧迫，我即将离开这里，此去，吉凶不详。
我没有勇气当面对你说再见。
此时，你就坐在医馆门前，而我就在街的对面，向店家要了笔墨，写下了这封信。只有这样看着你，我的内心才会平静下来。
雪儿，我是爱你的，自始自终，都是爱你的。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无法相信。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复杂。我骗过你，最初的一个谎，便需要无数个谎来圆。在你面前，我说过太多谎话，其中不乏有难以挽回的言语。
与你相识的这一年里，几经周折。有慕阳，有宁馨雪，无论是谁，都是一座难以跨越的大山。我与你一样，都在纠结的感情中摸爬滚打。这个过程，痛苦又酸楚。
我承认，我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慕阳。
听到你与他在一起的时候；看见你为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在梦中也喊着他名字的时候；
我承认，我真的吃醋了，吃慕阳的醋。
以至于，我从未那么迫切的，想要取代关于谁的记忆。想要覆盖，甚至剥夺你身边和记忆中有关慕阳的一切。
犹记，你我独行的那几日，真是美好的回忆。
吃一块番薯充饥，盖一条毯子取暖。那时唯恐饥寒交迫，心却连在一起。
没有顾虑，坦诚地面对你。那时的我，心里只有一样东西，完全不同于任何感情。那是爱，无法自拔的爱，近乎疯狂的爱。
你喜欢吃栗子糕，喜欢月白色，喜欢兰花，喜欢雪，喜欢梅，喜欢猫。睡觉不能安稳，时常梦魇。怕黑，还不识路。甚至那些奇异的想法以及私密的事情，我都清清楚楚。
这是只有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日日夜夜，真真正正生活在一起才能彼此了解的。
慕阳无法比拟，这是唯一让我雀跃的地方。
我曾经盼着这种生活永远的维持下去。
可是，皇族纷争，身不由己。
我不得不与宁馨雪交好。从而让你有了诸多误会，让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遭。我知道现在解释，都已经太晚了。
慕阳说的对，我根本不懂爱。
我此时想，倘若一开始，我们将一切都说明，一起去面对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波折，甚至唏嘘。你也不会成为那个紫苏，留下抹不掉的刺青。
可是，思虑过后，我就否决了。因为爱，让人无畏无惧，同时又是自私的。
爱你，又怎能让你也深陷其中呢。
我将你推出去，远离权谋的泥藻，又不舍，将你就在身边。这是我的自私。
那些本就因我而起的纷争，就该由我自己去结束。这也是我的自私。
我的私心全因你而起。
我一直在克制，克制自己不要冲动，将局面弄到不可收拾。虽然那些权谋纷争与你无关，但只要有可能关乎到你的性命，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雪儿，你还是那么愿意在我面前逞强。你让我如何可以放心，可以撒手不管。
得知你离开的真正缘由。那一刻起，我是那么懊悔、自责。我赫然明白，什么帝位皇权，国泰民安。什么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这一切，都不及你一丝一毫。
只要你好好的，任何舍弃都是值得的。
不过尚好，懿皇叔可以解你的毒。这是唯一让人欣慰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你的父亲，岚老师没有死。
你中毒的消息，我是从懿皇叔那里得到的，而懿皇叔便是从岚老师那里知道的。
雪儿，你一定困惑。其实我早早便知道，却无法告诉你。这样做，也是岚老师的意思。
岚老师一直在为我筹划，游说那些可能会依附于我的氏族。待逆反之时，助我一臂之力。其实，在花灯会，我曾带你见过他。
雪儿，原谅我，让你为平反之事，煎熬了那么久。
好多次，我都想干脆将一切都告诉你。可形势日益严重，战事已在所难免。我始终还未想好，如何让你脱离这是非，护你周全。
以前，我认为一切都可以把控，甚至夸下海口，替你完成所有的事。实际上却发现，我不仅如你说的那般懦弱，还自大。
眼下，我从未觉得这般无力、无助……
雪儿，你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一切才有意义。
曾经我不让你盘发，其实是想等一切了结后问你：我再娶你一次，可好？
我定十里红妆，将你岚尘雪堂堂正正地娶做我百里川的妻子。到时，亲手为你盘发，系上同心结。
天地作证，不离不弃。
此时想想，我真的还不如玥儿。
久伴长情，原来才是最好的。
写到此处，心里激荡难耐，我已然等不及想听到你的回答。
你我，聚少离多，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不过，来日方长。我将夜飒留下，不得不走了。
若我十五日不归，便前往梅林。去找懿皇叔，懿皇叔有办法为你解毒。
记住：十五日不归，前往梅林。
——川。
“你也不知道吗？”庭芳诧异地问着延言。
延言同样惊异地回答：“我真的不知道。”
苏瑄忽然想起了什么。
“昨夜，有一个人来找人。那时候芸芸焦急地来找我医治岚姑娘，我便没多管。现在想想，莫不是七王爷？”
“你怎么不早说！”芸芸气得向苏瑄打去。
“我一着急就……忘了。”
芸芸气得直跺脚。
“八成是王爷了。”延言道。
“……说实话，我是大夫，望闻问切是基础。昨夜七王爷的状态真的不好。面容憔悴，估计在来时受过重伤。”
听苏瑄这样说，延言顿时焦急起来。“王爷出征回来也是受了伤，而后前往津国行宫又受了伤，怕是旧伤未愈。在来时路上定又发生了什么事。不行，我要去找找王爷。”
庭芳拦住了延言的去路。“你想去哪里找，你知道七王爷去哪了吗？既然他留下十五日之约，我们便等十五日再做打算。尘雪，你说呢？”
此时问她，她什么也说不上来。
自己还是如先前那样后知后觉，那样迟钝。如果那时……
既然他以往都将心思藏在心里，又怎会透露他真正的用意呢。
百里川，这些时日又想做什么？
“在这里等，我要等着他回来。”
庭芳面向延言，“延大人，就这样决定吧。我想七王爷不通知你同往，也是想让你留在这里保护尘雪吧。既然他如此安排便如此做。七王爷不是盲目行事的人，他一定有考虑。”
延言思索，随后点头。“王爷并未将夜飒带走，应该去得不远。”
百里川不会盲目行事，他会考虑一切。不过这一次，他未曾考虑自己，只为了一个人。堵上自己的一切，换她一生平安。
来日方长，说来何其简单。
可谁也不知道，哪一次分别会成为最后一次。他不忍将离别表现的那么悲伤，那么痛苦，非要抹泪痛哭。他想要留下美好的回忆，尽量让一切都觉得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