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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笑拥江山美男梦(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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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叶清江和叶世钊都不在府中, 只有卢氏在家。

    贵客驾临,她召来叶书林、叶玉堂招待耶律隆进和充当陪客的赵珏。

    “叶二娘怎么不来?”耶律隆进问道。

    卢氏面露难色,书林才道:“舍妹是女子, 男客来访由男主人接待,这是应有之礼。”

    耶律隆进道:“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现在装什么大家闺秀?反正我见不到她,我也不走了。”

    书林其实颇为恼恨,面上却不显露怒色,只淡淡道:“小王爷, 当日该说的话也说明白了, 你又何苦纠缠?”

    耶律隆进虽然不快,却忍了下去:“我不是纠缠,我就找她说说话, 她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为什么躲着我?”

    赵珏才道:“叶公子, 如果小王爷绝不冒犯,你在一旁守着,就让叶姑娘见一见。小王爷若没有见到叶姑娘, 恐怕也不会走。”

    书林暗自郁闷, 心想:这时冒出一个什么小王爷,完全没脸没皮要见妹妹。这世道对女子严苛许多,尚有安阳郡主那样对爹, 将来怕真有没脸没皮的女子想要缠着他, 若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丑女, 叶家对抗不过, 我要走爹的老路可真糟糕!杀了安阳郡主后,马上去找师父好好习武,决不偷懒!

    卢氏听赵珏这么说了, 无奈只派嬷嬷去召来书颖,书颖又带了叶玉敏来见客。叶玉堂、叶玉敏和赵珏是三代的表亲,叫声表哥也无妨。

    书颖依长幼在叶玉敏下首入座,耶律隆进见满堂的人,最想说的话又说不出来。

    耶律隆进蹙了蹙眉,才道:“我快要回北朝了,只如今和南朝的岁贡之事还未谈成。”

    书颖漠不关心哦了一声,耶律隆进忽说:“如果我在岁贡上让步,让南朝将你送给我,你说南朝会不会同意?”

    书林目光一寒,书颖却只一哂:“小王爷是想自绝于北朝皇亲国戚与文武大臣之中?”

    书颖那股骄傲的神态却让耶律隆进更加痴迷,他问道:“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书颖眼睫轻抬:“岁贡的事关系到北朝的国家利益,关系到皇亲国戚能分到的利益。你真打出拿国家利益和权贵的利益换我来满足你自己,他们能不恨你吗?这不但让你自绝于北朝,还可能毁掉你父王的前程。

    我若是南朝丞相,一定促成此事并大肆宣扬,离间北朝内部,让北朝自毁长城。听说北朝众皇子王爷,属你父王最能干,让更无能的皇子将来继承北朝皇位符合南朝的利益。”

    耶律隆进不禁垂下眼帘细思,赵珏看向书颖,目光更加复杂。

    耶律隆进笑道:“你果然是智勇双全的女子,也不愧我惦记一场。你们南朝朝中那些大臣还不如你!”

    书颖听了这话,笑道:“我都快被你架火上烤焦了,你是非得把我烤成炭不罢手吗?”

    耶律隆进笑道:“你把我的心烤焦,我把你的皮烤焦,如你们汉人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书颖呵呵一笑:“我要是真有将你的心烤焦的能力,咱们就看谁先烤死谁。”

    耶律隆进眼波流转:“我走后,你该有不小的麻烦吧?南朝恐无你容身之地,你不如去北朝寻我,我定好好待你。”

    书颖笑道:“皇上是仁君,不至于马上就要杀我。京中要脸的人家虽然会背后说我坏话,但管不着我们家的家事。”

    耶律隆进道:“可是没有人敢娶你。”

    “天下那么大,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子多的是。你就放心吧,要不你走之前提前给我备点大婚贺礼?”

    耶律隆进冷哼一声:“你的脸皮可真厚!”

    书颖慵懒地倚着,支着下巴:“我从小在某一位前辈那里学到,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往日我还满腹愁怨,我孜孜不倦练了‘不要脸皮’的绝学,可英雌无用武之地。没有想到还能遇上你,让我一展平生所学。”

    耶律隆进不禁哈哈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你从哪一位前辈那学的?”

    书颖呵呵:“佛曰:‘不可说。’”

    耶律隆进也瞬间明白了:“安阳郡主?”

    叶玉堂和叶玉敏脸色一变,叶玉堂不得不说:“小王爷,家母可没有得罪你。”

    耶律隆进道:“寿昌公主再有权势也管不着我。还有,让安阳郡主不要欺负叶二娘,我可以烤她,我可以跟她斗,但是别人真杀了她,我有生之年都会给她报仇。”

    卢氏这才插话道:“小王爷,没有这事儿,二娘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了。”

    耶律隆进又说:“我得回北朝去了,我以后寻了机会再来看你。”

    书颖默然,耶律隆进问:“你是不是感觉松了一口气。”

    书颖偏偏笑道:“我是感叹,终究无福,你不肯入赘,我痛失佳人。”

    耶律隆进眼睛一亮,抚着颊问:“那我走婚?先入赘了你家,过了洞房花烛再回去?”

    这么不要脸的话让卢氏、书林、赵珏都不禁蹙眉。

    书颖知道不能输阵,一脸惊奇:“走婚不是蜀中、大理一带的部族婚俗吗?你们契丹也有走婚的吗?”

    耶律隆进道:“你知道的事倒多。我们不崇尚走婚,不过你想的话,我不介意走婚。”

    耶律隆进想了很多种办法,都无法娶她,他又不可能入赘后就留在南朝,只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从前看过一册杂书,蜀中一带有些异族婚俗,兴男子走婚,平日夫妻异地而居、各自独立。

    书颖翻翻白眼,正想怼他一句,但想日后不管以什么方式当上女皇,有个走婚的“妃子”或能谋到什么利益也未可知。此时又何必做出一副卫道士的样子来呢?

    书颖早就决定一辈子过得与女德堂、大妇教的拥护者们不同了。况且,此时跟耶律隆进留下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在他走后或许朝中还真不敢扒着她不放。

    书颖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下:“要不等我长大后你再来走婚?我也觉得蜀中、大理那些走婚方法是不错哈!不过你要是已经成亲了,走婚也只能给我当侧室。”

    卢氏朝书颖怒目而视,喝道:“二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书颖一脸无辜:“祖母,这也是没有办法呢,我真是盛情难却。娶他当侧室也是无可奈何,这事关两国地位,我朝和北朝是兄弟之帮,要是他在北朝已娶大妇,来南朝走婚时却要我娶他做正夫,南朝不是矮了北朝一截吗?”

    耶律隆进道:“我是男子,你是女子,这怎么能一样?”

    书颖摇头道:“非也!非也!走婚之俗出自于西南一些部族,那些部族恰好是母系社会,族长、家主皆是女子。既然用母系婚俗,男子本来就低于女子。不如就男不欺女、女不压男,对等比照,南朝北朝哪国都不会矮化。”

    耶律隆进深呼吸一口气,说:“叶二娘,反正你在我手底就是一点亏也不吃吧?”

    书颖笑道:“小王爷,你怎么就抱着占我便宜的不诚之心来呢?”

    耶律隆进暂时没有办法:“好,咱们就走着瞧。”

    书颖惫懒地嗯哼一声,耶律隆进霍然起身,朝书颖走近。

    书林连忙站起,挡在妹妹跟前:“小王爷请自重。”

    耶律隆进道:“我又没怎么她,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哥哥,小王爷应该不想伤我,否则也不必这样上门来了。”书颖也大大方方站了起来,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巧笑嫣然,“这样坐着也怪无聊的,小王爷有没有兴致到寒舍小花园走走?”

    “那就劳驾叶姑娘带路了。”

    书颖一展折扇,一派风流倜傥模样,又朝他扇了两下风:“天气怪热的,小王爷,你额间都是汗呢。”

    “那你将扇子送了我。”耶律隆进因为见了她心中抑不住欢喜。

    书颖挑了挑眉,粲然一笑:“有何不可?”

    说着将扇子递给了他,他目光如狼一样看着她,接过折扇打量了一下:“这扇子倒是特别。”

    正史上折扇应该起源于宋太宗时日本僧嘉因带了22把日本桧扇,其时并不风靡。还得在明代时折扇才风靡于文人间。

    书颖笑道:“比团扇方便携带,我自己做的,你瞧瞧我的画好不好?”

    耶律隆进得她柔媚说话,不禁酥了身子,耳朵可疑发红,只端详折扇上的画。

    画虽然聊聊几笔却勾勒出了一位少年,眉如墨染,目似点漆,说不出的风流风雅,正是书林。书颖是女子,扇子上当然画美少年欣赏,这就像男子喜欢仕女图一样。纵观当朝美少年,最有魔力的还是书林,她单纯欣赏造化天工,倒不是有骨科的毛病。

    耶律隆进道:“你送一把有你自己的画像的给我,好不好?”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平常是何模样,我画不像。”

    书林夺了回来:“小王爷拿着我画像的扇子不像话,我那有画竹子的,送给小王爷吧。”

    赵珏看着他们完全忽略了自己,面上虽然不显,心头却十分不爽。总之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出现在她面前,她都难以看得到他。

    人家是北朝小王爷、北朝皇帝的孙子,北朝兵马大元帅的儿子。而他只是皇帝的堂侄,父亲是郡王,身份上差了一截。

    叶玉堂倒走了过来:“世子爷,招呼不周,还请恕罪。”

    赵珏面无过多表情,淡声道:“我本是奉了皇命招呼小王爷,来了贵府也是充当陪客。”

    几个少年少女到了叶家花园,书林又命贴身小厮去取他的两把折扇,送给了一把给耶律隆进,另一把则给了赵珏。

    叶家在花园设了小宴,按照身份年序各自入座。

    谈及两国历史和风俗,书颖就想起契丹男子那丑到她怀疑人生的发型,跟耶律隆进说:“我绝无意冒犯,只是单纯好奇。你们契丹人为什么爱剃光头,然后留额前额侧几缕头发?你们不会真觉得那种发型好看吧?”

    耶律隆进抿了抿嘴,不回答她,然后举杯饮尽一口酒,才道:“大漠很多地方缺水,还有北漠冬天极长,不方便洗头。如果不剃头发,没有条件常洗头就容易长虱子。况且北朝人都过狩猎生活,在丛林中与野兽博斗,头发又多又长是累赘。”

    书颖恍然大悟:“原来真是这样!”

    耶律隆进道:“我知道你们汉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肯轻易毁伤,所以汉人是不剃发的。但是在我们契丹人眼里,生存和方便才是最重要的。”

    书颖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某种程度是对的。汉人不剪发从医学上说对身体是有害的。人的一生吃喝拉撒是一个吐故纳新的过程,剪发才促进代谢。剪发跟修剪花草是一样的,超出一定的时间不剪会越长越丑。”

    耶律隆进笑道:“你和别的汉人不一样,你要是到了我们北朝一定能适应北朝的生活。”

    书颖摇头:“那不一定。但是你们剃发能不能剃好看一点?你们现在那种剃法真的挺丑的!要不这样,你要回去了,我给你准备个礼物,给你设计几个造型,做成画册。”

    耶律隆进听说还送他礼物,不禁来了兴致:“造型……画册?是送我画吗?”

    “对呀。你回去得闲找人按照画册试新的发型和装扮,要是好看,你也可以参考着用。”

    书颖是现代人,现在一个个男人的头发比她还长,真不习惯。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人脱发,不像影视剧头套,全是头发浓密的人。要是从北朝人开始,发型走向现代化也不错。

    耶律隆进不一定真让人照着她的画册剪发,但想得她赠送画册。

    耶律隆进取下自己的蟠龙玉佩赠予她:“你送我画,我送你玉,既有走婚之约,他日我来寻你,你可别不认。”

    书林脸色大变,连玉堂的表情都相当不好看。玉堂、玉敏二人虽然是安阳郡主所出,但是他们三观是比较正的,也把自己当叶家人。有时安阳郡主对他们书林、书颖兄妹不满,他们还会说一说好话。

    本来戏言走婚是他开的口,书颖的名声已经被毁了,输人不输阵耍嘴皮子也没有什么,但是接了信物可就是当真的了。

    书林道:“就怕北朝皇帝和四王爷不会让小王爷来走婚吧?”

    耶律隆进道:“皇爷爷和父王让不让我来以及我能不能来是我的事,但是叶姑娘敢不敢娶我是叶姑娘的事。我如今既然不能娶叶姑娘回北朝去当大妃,也不能以岁贡让利换叶姑娘,更不能抓了叶姑娘回去,唯有走婚一途。”

    赵珏劝道:“小王爷此举,往后叶姑娘背负流言,让她怎么过日子呢?”

    耶律隆进却道:“要是南朝不容她,她拿着我的玉佩去北朝找我。”

    赵珏目光一寒,转瞬即逝,却不便再多言语了。

    书颖是真的崇拜叶卡捷琳娜大帝和武则天,可是传统地过了两个世界的女子在面对这种突破时仍然不能无感。

    书颖好半晌没有接他的玉佩,可是他没有收回的意思,手就停在她跟前。

    “怎么,叶姑娘口中说着招夫,实际上却没有这个胆色吗?”

    书颖终于叹了口气:“你何必激我?我在想,等你来时,我该留什么位置给你。你若在北朝三妻四妾,我轮到做你的第八个女人,那按照两国对等原则,我得在你之前娶‘三夫四侍’,你只能排第八。可我又没有你们男人那么好色,我娶那么多就怕无福消受!”

    耶律隆进眯了眯眼睛:“你无福消受就别纳了,你娶我一个,我也能尽到丈夫之职。”

    书颖道:“我还没有成年呢。或许是该好好学本事,养好身体,长大后就消受得起了。”

    耶律隆进问道:“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动心吗?”

    书颖耸耸肩:“我要是见着一个陌生的少年郎就迈不动腿了,除了有病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行,那我们来日方长。”他将玉佩递到她跟前,目光威势更强了一些。

    书颖轻笑一声,接了过来,笑道:“你真是害我娶不到好郎君呀。像我们南朝官宦子弟要是在娶正妻之前已纳了贵妾,那么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会嫁他了。我预定下你这样一位侧室,往后就不用考虑门当户对的郎君了,他们个个对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顿。”

    耶律隆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像狼一样:“若真如此,也如我所愿。”

    书林上前拉开他:“小王爷,我们一直以礼相待,你怎么能如此?”

    “我与二娘已立下婚约,我并无不妥之处。”

    赵珏劝道:“小王爷,南北习俗不同,还请入乡随俗。”

    “也罢,今日就到此为止。小王还有正事在身,先告辞了。”耶律隆进负手,颇为冷傲,似乎那个没脸没皮的人不是他一样,或者这才是他从前正常时的模样。

    ……

    翌日上午,懿王府世子所居东大院小书房。

    砰一声响,一个花瓶落地,脆响声传出书房,屋外的小厮无不谨不慎微,就怕世子爷这股无名之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高珍珍到了书房外,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一个小厮道:“世子爷今天终于告假,一早起来做画,可是忽然就不痛快。奴才们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高珍珍略做思索:“难道是近日奉皇命办差累着了?”

    高珍珍让小厮帮忙推开了门,她迈步进了屋内,就见一地的纸屑。俊美的少年穿着一袭玄色直裾丝袍,半束长发,显得比往日更妖冶冷艳几分,更加落拓不羁。

    高珍珍走近他:“表哥……”

    赵珏抬头:“谁让你进来的?!”

    高珍珍性子温柔,担心地问:“表哥遇上什么难事了吗?我能帮上你吗?”

    赵珏反问:“你能帮我什么?”

    高珍珍垂下长睫:“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如果表哥办差累了,想吃什么,我可以做给表哥吃。表哥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跟我说说。”

    高珍珍是寿康郡主的女儿,懿王太妃的外孙女,因为寿康郡主去世得早,懿王太妃常接她来王府住。她与赵珏青梅竹马长大,事事以他为先,便是赵珏少时行事有所出格,高珍珍也处处为他在父母跟前掩饰。

    赵珏另外的弟妹不但年纪小他太多,又是异母所生,反而不如高珍珍亲近。

    这时得她温柔解语,他憋在心里已久,理智让他克制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这时却难以自抑。

    便将他近日奉皇命招待北朝小王爷,见北朝人强势,而本朝人满足于当年两朝和平之盟,不思进取,他十分难受,可是他对朝局无可奈何。

    赵珏自小有大志,并且天姿聪颖,又是赵氏族中难得的体格强健之人,文武双全,高珍珍了解他自小有志,也明白他对朝局的不满。

    可是赵珏说了一半居然不知不觉说到了那日耶律隆进的车队经过京郊外,因为北朝士卒调戏良家女子,叶世钊挺身而出,与他们闹了矛盾交上手的事。

    接着便说到耶律隆进和书颖不打不相识,对书颖一见倾心,之后就没脸没皮各种纠缠。叶家父女被他弄得没有办法,他们只得自污,才能不被送给他为妾。可是他们显然低估了耶律隆进的脸皮厚度。耶律隆进自知无法娶叶家女做正妻,还能想出走婚之法。

    “那走婚之俗源于西南一些母系部落,风俗与汉人大不相同,契丹也没有那风俗。说是他来南朝走婚,可是叶姑娘要是真招了他做走婚丈夫,叶姑娘一生也毁了,她还敢嫁给别人吗?”

    高珍珍温言道:“姻缘之事,不可强求。那北朝小王爷年少冲动,怕是初遇情缘之事,才不懂如何处理。”

    赵珏道:“他不懂如何处理,便要害了旁人吗?”

    高珍珍静静瞧了赵珏一会儿,赵珏虽是表哥,可是两人生在同年,时间差了约一个月。又因为女子早熟,有时高珍珍反而像姐姐。

    “我也曾听说过天下第一美男叶郡马的大名,那叶姑娘既然是他的女儿,也定然是位绝代佳人。难得的是身为女子还练了一身好功夫,面对北朝人也丝毫无惧。表哥可是钟情于她?”

    赵珏默然许久,又因为情不得遂,意中人连看都看不到她而心生萧索之感:“她应付耶律隆进的纠缠都来不及,身边还有裴三郎,哪里瞧得见我?”

    高珍珍温言道:“表哥何必妄自匪薄?我知道旁人都比不得表哥。那耶律隆进就是因为不能得尝所愿才会提出那荒唐的走婚之法,待他回了北朝有什么变数也未可知。”

    赵珏一脸落寞:“那又如何呢?我婚姻也由不得自己做主,耶律隆进不再纠缠,她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未必记得我。”

    高珍珍垂睫不语,因为她就是赵珏的未婚妻。

    如今雍国公高家的主母虽然不是她的生母了,可是高家和懿王府早两年定下婚约,择在他们十六岁的冬天完婚。

    高珍珍虽然温柔大度,她是一个标准的古代男子所需要的妻子,就像《鹿鼎记》中的双儿一样处处以韦小宝为先一样。高珍珍早做好了表哥和丈夫将来会纳妾的准备。

    一个古代名门女子大多都不会得到丈夫完整的爱,这真没有什么大不了。

    甚至丈夫纳妾符合正妻的利益,嫡庶有别,妾氏所出也只会先尊嫡母,嫡妻若无所出,就得靠妾氏生孩子才能保障自己一房利益不会被宗亲所夺。

    有了庶子奉养,嫡妻将来还能当尊贵的老夫人。反之,被宗亲占了家产,一个孤老的婆子不知会被作践成什么样子,只有晚年凄凉。

    高珍珍柔声道:“将来咱们拿诚心待她,绝不亏待了她。叶姑娘既然那般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好是歹呢?”

    赵珏抬眸看着她,他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未来的妻子为自己谋划着迎进另一个女人有什么不对。

    反而他这心事有个地方倾诉,他艰难的爱情中上有了一个说话的人。这个时代世道下,家家都是嫡妻为丈夫张罗纳妾,不管是贵妾、良妾还是贱妾,本是嫡妻安排的。

    不过赵珏倒也有分析的能力,这种男人理想很快就清醒了:“她真能摆脱耶律隆进嫁人时,就不必嫁我为妾了。她肯定选择嫁给她的义兄裴延庆为妻。她想嫁人作妾,跟耶律隆进去北朝就是了。她不愿嫁耶律隆进,至少还看到了他,可是她看都不看我,她选耶律隆进也不会选我。”

    高珍珍也没有办法,名门女子如果丢了亲事是天大的事。高珍珍不阻止赵珏钟爱旁的女子,也不妨碍别的女子来爱慕他,她唯不能自个儿跳出来抗婚或退位让贤。

    高珍珍才叹道:“古人说的好:‘各有因缘莫羡人。’表哥今日为叶姑娘失意,将来未始不能再遇佳人。”

    赵珏愣了愣,却摇了摇头:“你没有见过她才这么说,见过她你就知道不能有了。”

    高珍珍一直温和大度,这时方始心中一酸,有了普通女子的情绪:“那叶姑娘定是倾国倾城的佳人,表哥和北国小王爷都如此钟情。只可惜我才貌鄙陋,长辈定下我与表哥的婚事,委屈了表哥。”

    赵珏虽然待她没有多少男女之情,到底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也知这不是她的错。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已经比旁人好多了。”赵珏顿了顿,“我这些事儿……哎,也罢。”

    高珍珍柔声道:“我不会告诉外祖母、舅舅和舅母,也不会告诉别人。”

    赵珏喃喃:“你想告诉他们也罢了。”

    高珍珍见赵珏又心不在焉,自知这不是她能温柔解语宽慰得了的,悄然退了出去,将门掩上了,并吩咐小厮不要贸然打扰他。

    ……

    耶律隆进虽然对书颖有所偏爱,但是政治上的理智让他无法索要书颖作为不多索要岁贡的借口。如果他真的要了书颖回北朝,并且没有多要岁贡,那么只有把书颖献出来。他父亲皇位继承人的身份还不稳,在此关键时刻,他不会在政治上拖父亲的后腿。

    如果他用了所有的脸皮和威势要走书颖却被别人觊觎,那么还不如放书颖在南朝好好生活长大,将来再寻别的办法。

    原来的南朝给北朝的岁贡是每年十万两银、二十万匹绢。耶律隆进与南朝大臣谈判,最终达成了增币协议。

    耶律隆进和韩程代表北朝索要两倍,给过讨价还价各让一步,达成在原有的盟约岁贡数额基础上每年新增岁贡十万两银和十万匹绢。

    这次顺利的敲竹杠,终于让在爱情上没脸没皮还受挫的耶律隆进意气风发,这已经超越了他在他皇爷爷和父王那承诺的数额了。

    这个时代不是明朝中后期,银子价值要高得多,一般用于大宗交易。本就财政捉襟见肘的南朝因为增币更加陷入严重的财政危机之中。

    书颖承诺送耶律隆进一本画册,便花了数日时间画了十幅以他为模特的短发造型图。服装虽然还看得出是古装,但是其样式的设计感和佩饰不是这个时代普通衣饰可比。

    书颖、书林乘车抵达归云楼赴宴,到了门口下车来时正遇上了赵珏、潘二郎、曹三郎。原来耶律隆进明日要走,这日在归云楼摆下私宴,宴请叶家兄妹及对他在南朝时多有陪伴的几位官宦子弟。

    其实耶律隆进正是借此机向南朝官宦子弟宣誓主权,让越多的人知道他和书颖有婚姻之约,才能保证将来没有南朝官宦子弟聘娶她为妻(想来她也不会嫁别人为妾),至于平民百姓,他觉得就更不敢和他抢女人了。

    赵珏、潘二郎、曹三郎三人就是耶律隆进想要利用的“广播员”,想借他们之口让南朝官宦之家全都知道书颖是属于他的。

    这个契丹的狼崽子并不是女权主义者选择“走婚”,而是出于精明谋算。只有这样他才能不伤到父亲和自己的政治利益,将来还能得到他迷恋的佳人。至于名份上谁嫁谁,他觉得改变不了事实上的利益。

    今天书颖没有像往日一样男装打扮或者衣饰朴素,梳着时下未婚少女常梳双螺髻,头上饰以镶着珍珠的发带。

    穿着一件桃红色的纱罩褙子,里面是一身松花色的襦裙,又将一个在时下看来很奇怪的包包交给护花的兄长,包里装着女子外出常来的手绢、钱币、卫生纸(草纸)、还有一些药品。

    不但赵、曹、潘三人瞧着她都怔住了,门口的契丹侍卫、过往百姓不经意远远一眼都惊呆了。书林一边打开折扇挡了好些人的目光,一边朝他们问候。

    赵珏发现相遇时,她的目光仍然不会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之后就依礼进了饭馆。

    耶律隆进第一次见她自己打扮的模样,之前在宫宴上那一回是卢氏和嬷嬷给她打扮的,品味有所差别。

    书颖这小泥鳅觉得反正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丑一点要多一个走婚未婚侧夫、美一点也要多一个走婚未婚侧夫,何不美一点呢?

    何况将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听说皇帝唯有一子赵玮,年方十六,是京城“四公子”之首,想必就是下一任皇帝。等她再长几年,将来去勾引他,等他继位后接她到后宫去。

    反正本朝女子改嫁都平常,皇帝也多有娶改嫁之女,有个走婚未婚侧夫跟二嫁也没有区别。普通官宦人家是不敢聘她了,但是未来皇帝应该是例外。咳,她确实不是女德堂毕业出来的弟子。

    耶律隆进一见书颖就全身一震,一时不敢动,恐觉她非尘世中人。她叫他一声,他才敢呼吸,一时全身暖洋洋起来,像是沉溺进温泉水中,全身发热又找不到着力点,只有一颗心跳动的力量越来越强。

    在她跟前说一句话都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点穴了一样,好半晌才邀大家入座。

    耶律隆进请书颖坐他旁边席位,书林目中冒着寒芒,但是书颖倒大大方方入座了。

    “二娘,你今天真好看。”耶律隆进眼里心里都是她,可是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精妙的词句形容了。

    书颖抚了抚自己的鬓角,淡笑道:“因为今日要见你,便特意穿了新衣裳,还让大姐给我梳了头。”

    赵珏目光一寒,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他半点不敢表露不满。耶律隆进更加欢喜:“原来你也盼着见我,我可太高兴了。”

    书颖叹道:“你是我未过门的爱妾,我当然待你不同了。”

    耶律隆进:“……”

    潘二郎咳了一声,曹三郎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

    耶律隆进如果不是面对书颖时是个有心机的人,但是这点嘴上的便宜让她占一点,他不作计较:“二娘真是调皮。你喜欢这些阴阳颠倒,我陪你玩玩,也无妨。”

    书颖蹙起秀眉:“我是认真的,你只当玩玩?”

    耶律隆进才道:“好,是我的不是。我们是走婚,不是你嫁我,是我嫁你。在南朝,你是主,我是客。在场诸位朋友都可以见证,往后我就是叶二娘的未婚夫。”

    书颖补充:“未婚侧夫。”

    耶律隆进道:“你没有正夫,当侧夫的也没有什么打紧。”

    书颖笑道:“我要是娶得到正夫呢?”

    耶律隆进目光充满侵略性:“我杀了他,你还是只有我一夫。”

    书颖叹道:“你倒善妒得紧。”

    耶律隆进道:“你们汉人男女改嫁也是寻常,我们契丹人更看得开。只不过遇上了你,我便希望你只喜欢我一个。”

    书林忽道:“小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

    耶律隆进道:“我素来欺人太甚,舅兄今日才知吗?对待二娘,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若是别的女子,我可不会任她骑我头上去。”

    书颖冷笑一声:“我听我爹说小王爷狮子大开口要巨额‘增币’,欺人太甚果然是你的看家本领。”

    耶律隆进微笑道:“不多要些岁贡,怎么攒下走婚的嫁妆呢?二娘高兴娶个寒酸的丈夫吗?”

    书颖极厌恶这个架空时代还有岁贡之事,她并不知道这是小说时空中未来男主角皇帝将要解决的一件事,是他的一件功绩。

    这时听耶律隆进居然开这么前卫的玩笑,竟有一分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书颖便道:“那好。你要是穷就不受宠,你要是有钱,我多宠你几分。”

    耶律隆进冷笑一声:“我们完婚后,我自然不会穷着你。”

    书林虽然不喜他,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面对,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完婚?”

    耶律隆进笑道:“明年我就寻空来完婚,不会让二娘等我太久的。”

    什么叫猴急呀!下定决心要当上风流女皇而不是女德学院优秀毕业生的书颖都不禁呼吸一滞。

    “你是不是没有常识?女子十五岁及笄,十六岁成婚才是正常步骤。明年我才十三岁,我才不要娶你。”

    “及笄前出嫁的女子多得是,我们北朝也有女子十二岁就成婚的。”耶律隆进笑道,“二娘,咱们说好的事,你要逃避是不成的。”

    书颖翻了翻白眼:“你不是走婚吗?按照西南部落走婚习俗,男子得在女方家中做三年长工,称之为‘试婚’,得到岳父的认可,才能正式成婚。你明年就来我家做长工,做就要做全套,否则就是心不诚。对了,按照西南部族的习俗,又懒又不贤惠的男子会被女方退货的。”

    耶律呆了呆,忽然笑了起来:“二娘可真是古灵精怪,你还打这个主意。来你家做三年长工,我是不成的,唯有多带些嫁妆。你不要再跟我推三阻四的。弄到南朝的朝堂上去,那些大臣会让你跟我回北朝,你反而更不欢喜。”

    书颖忽然手掌一翻扇了他一巴掌,结结实实啪一声响。耶律隆进脸上火辣辣一痛,脑子嗡嗡的,不禁愣住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贴身侍从冲了进来,拔出刀来,书颖罗裙飞扬,身姿若柳,动如脱兔,两招之间就将两个贴身侍卫点倒。

    这一下动作极快,况且那两个侍卫不但知道书颖是主子的心上人,又见她不似尘世中人,怎么敢下重手,所以书颖片刻间得手。

    “叶二娘!你想干什么?”耶律隆进霍然起身,大声喝道。

    书颖虎虎生风走了回来,抬起一条腿踏在凳子上,目光如刀盯着他:“你跟我大呼小叫什么?!我的地盘我做主!你是走婚入赘,不是来给我当主子!走婚是什么规矩?妻为夫纲,我为尊,你为卑!你想嫁就嫁,不嫁就滚!”

    耶律隆进就要走过来动手,书林拦住了他,耶律隆进怒道:“你滚开!”

    书颖喝干了杯中的酒,将杯子掷在地上,因为她用了内力啪一声脆响,杯子在地板上碎开。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怎么跟你大舅兄说话的?!想要我行家法吗?”

    耶律隆进怒道:“叶二娘,你不要命了吗?你全族的命都不要了吗?”

    书颖哼了一声:“小娘什么时候怕过死?当初在城外敢揍你,现在照样敢揍你!今天不制服你,小娘将来妻纲不振,让你爬到我头上去,那还得了?你当小娘是什么人?说了是走婚入赘,你敢打着把我当外室的心?天下只有你耶律隆进是聪明人?

    耶律隆进叫道:“我要带你去北朝!你休怪我逼你!”

    书颖一拍桌子:“你跟我大呼小叫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耶律隆进想到带她回北朝,但又考虑到北朝堂兄弟和叔伯不少,也是好色之徒,万一一个不小心岂不让别人占了去?

    他自己又不得不听父亲安排联姻萧氏一族,也难顾及到她。目前来说,带她回北朝,于他也不利。

    耶律隆进做了一个深呼吸,声音理智下来:“不就是成婚时间上有异议吗?好好说就是,我虽然想明年过来,可是我估计明年也没有空。”

    耶律隆进在怒火中烧时居然隐忍下来而没有大闹,这转折直让被心机男耶律隆进邀来好给他当“广播员”的赵珏、潘二娘、曹三郎几个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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