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罗问夏姐弟俩早早就回到了村里。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罗超到地里摘了几个番茄和黄瓜，背上水和花露水，又捡了根长度合适的树枝递给罗问夏：“一会跟着我，走我走过的地方。”
罗问夏点点头，挽着竹篓，杵着树枝拐杖，一手持着gopro，兴致勃勃开始解说。
“看到这座山了吗？没错，就是摘野地瓜那座山。这里就是今天的目的地了，我们今天捡菌子的目标：捡满这个背篓和我这个竹篓！”
昨天的野地瓜根本没过夜，两大篮子，没一会儿就被他们吃完了，罗问夏吃了个过瘾，暗自决定，要找时间再摘一次才行！
“现在，出发！”姐弟俩兴致勃勃。
但上了山，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了。
在罗问夏第三次开口要求休息一会的时候，罗超终于忍不住diss她了。
“不是吧，走十分钟就要休息一次，罗问夏，你这也太废了吧！照你这样，走到中午我们也上不了山！”
罗问夏坐在石头上，脸色通红，没有力气辩驳罗超的没大没小。胸口又开始发闷，罗问夏不敢逞强，这要是又来个眼前发黑，保不齐得摔成什么样。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心跳。
罗超把水递了过来：“喝不喝？”
罗问夏摆摆手：“不行，太累了，还要多久？”
罗问夏从上山开始眼睛都看花了，硬是没有见到一朵蘑菇，她有点泄气。
“再爬两个坡！”罗超估算了一下，“应该就能见到蘑菇了。”
罗问夏：“……”
姐弟俩爬的这座山名叫天顶山，唤名天顶，就是形容山的高峻。从山脚往上的地形就跟梯田一样，一层一层的，以前都是可以种的土地，早几年退耕还林早就丢荒了。
因此，前面一段路还好，被人包下种经济树木，还算在打理，能走。越往上，地势陡峻不说，早些年的小路都被野蛮生长的杂草覆盖，影影绰绰，根本踩不实，罗问夏轻一脚重一脚的，别提有多累了。
歇了一会，罗问夏控制着呼吸埋头赶路，终于算是真正进山了。
但没走几步，她就开始叫停：“等等，这里面太闷了，我有点喘不过来，让我坐一会。”
没管地上潮湿，罗问夏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段算是山腰了。树林幽深，外面阳光明媚，林子里居然还黑黢黢的，只能洒进几片斑驳的影子，可见度不高，显得格外可怖。同样麻烦的是夏季草木旺盛，罗超在前面边走边用长镰刀砍，这才踩了条路出来。
罗超拿过摄像机拍瘫坐的罗问夏：“看看，信誓旦旦说要捡菌子的人，现在山都上不去啊！”
笑话她几句，罗超觉得没意思，拿着长镰刀乱砍了两下：“叫你锻炼你不听，你说你这什么身体素质？不会是低血糖吧？不至于啊，你早饭吃那么多。”
低血糖可能有点，但更多的原因估计是低血压。
歇了好一会，罗问夏朝他伸出手：“差不多了，拉我一把。”
罗超拉她起来，把摄像机还给她：“我记得这边是有条路的啊，怎么就找不到了。”
罗问夏一楞，感觉自己找到了原因，她吸了口气：“所以你带的是什么路？你昨天走的不是这边？”
“昨天晚上又没有下雨，那边菌子都捡完了，肯定要换地方。这边之前爸给我指过一次，说上面蘑菇多。”罗超反应过来，开始甩锅，“还不是你说的要捡满两个篓子，不然我才不带你来这边！”
罗问夏翻白眼：“走吧，走吧，别让我浪费力气揍你。”
走走停停，又花了半个小时，罗问夏才终于见到第一朵菌子。
罗超动作快，几步就走过去捡到背篓里，又喊了起来：“这里还有，哇，好多！”
“哪里？哪里？”罗问夏很激动，赶紧追了几步，四处寻觅，却一朵都没见到。她望着罗超三两步捡一朵的节奏，瞪大了眼睛。
阴暗的林中堆满了落叶，枯萎的落叶层层叠叠，同样颜色的菌子巧妙的隐藏其中，不透露丝毫踪迹。罗问夏求教：“怎么找，我找不到！”
已经窜到山坡上的罗超分外不理解：“怎么找？看啊！”
“……”罗问夏扪心自问，莫非近视不到两百度的她是个瞎子？
罗超好像从她的沉默中明白什么：“哎呀，实在不行你闻嘛，菌子很香的！哈哈哈哈……”
闻？她是狗吗？罗问夏心里吐槽，身体却诚实的照做，哎，好像是有那么点味道？
她顺着味道，攀着凌乱的树木往上爬，终于看到了一朵开放的伞叶：“我找到了！这朵好大！”
罗问夏举着摄像机缓慢靠近，激动的不行，不枉费她辛苦爬山两小时，终于找到了！罗问夏忍不住伸出手。
一碰就碎了！
淦！
烂的！
罗问夏深吸了口气，全是腐烂的菌子和树叶的味道，她恼火的踢了一脚，这动作却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盒子，铺天盖地的蚊子朝她涌了过来，嗡嗡嗡嗡，恨不得钻进鼻子眼睛里。
罗问夏即使在农村生活过，也少见过这个场面呐，她慌不择路，这才想起来花露水在罗超背篓里……
罗问夏挥着手驱赶蚊子，踉踉跄跄地追着罗超而去，却一步没踩实，滑了一跤。
一跤滑下四五米。
幸好树叶厚，没受伤。
“艹！”罗问夏躺在地上，用力拍了下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废物，这和她想象的捡菌子完全不一样！她也不求像其他乡土up主那样有一片片的菌子可以捡了，像罗超那样几步一朵难道也不行？
罗问夏深深郁卒了。
她坐了起来，看了眼山上已经跑疯不见人影的罗超，拍了拍衣服，果然……还是要抱大腿吗？
抱就抱吧，自家人，不抱白不抱。
正准备呼喊的罗问夏突然动作一顿，等一下，那个是什么？
几步走过去，罗问夏将一个腐烂树桩上遮盖的叶片拍走，一朵拳头大小的紫黄色“菌子”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灵芝！
哇！老天爷果然还是爱她的，开张第一朵让她找到灵芝！她就知道她不是非酋！
罗问夏拿着摄像机给它来了个全方位特写，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掰下来。
真漂亮！
罗问夏忍不住打开手机，举着灵芝来了个花样自拍。
“姐——”突然响起的呼叫声吓了她一跳：“你在哪儿啊？”
“这里！”罗问夏喊着回应他，喊了一句后，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她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你终于想起你还带了个人上山吗？”
罗超在那头反而更奇怪：“你不是一直跟在我后面吗？我一抬头就不见人了，吓我一跳！”
“别甩锅，我录到了的，等我回去给你看你是怎么抛弃你姐的！”
“嘿嘿，”罗超在那头笑，“那我下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上来，你别往上爬了，就在原地等我！我有个宝贝给你看！”罗问夏特意卖关子，不顾罗超的追问把电话挂了。
可能是迫切的炫耀心态让罗问夏爆发了，她一口气追上罗超，中间居然也没休息，“看，当当当当！”
罗超扫过她手上的灵芝，又看向空空如也的竹篓，表情不屑：“就这？不就是灵芝吗？”
罗问夏翻个白眼：“灵芝哎，很珍贵的好吗？”
“珍贵什么？”罗超接过罗问夏手中的灵芝看了一眼，“山上到处都是，我之前还捡了好多，现在都懒得捡了。”
这是什么凡尔赛言论，罗问夏开始磨牙，“给你一个机会。”
罗超果断改变口径：“不过你这朵格外大些，好久都没见这么大的了，真的！我今年看到的，都只有拇指大小。”
罗问下这才放过他，看了眼他的背篓：“你都捡了小半篓了？”
“嗯，”罗超表情嘚瑟，“时机没选对，好多菌子都烂了。”
烂了的她也就看到了一朵啊！罗问夏心中泪流满面，勉强维持住表情，“我跟着你捡吧，你负责捡，我拍视频。水给我吧，小心把菌子压烂了。”
“没事，我放在下面的。”罗超摆手拒绝，指向山顶，“看见那儿了没，今天的终点就是那儿了。等爬上去再好好休息休息。”
罗问夏眯着眼看过去，只能望见一片树木，“这么远，这要多久？”
罗超转过头上下打量罗问夏，表情认真，“以你的速度，再来三小时吧！”
“瞧不起谁呢！出发！”罗问夏锤他一拳。
没一会，罗超就开始喊她：“这儿有红菌子，搞快点！”
“鸡枞！”
“牛肝菌！”
罗问夏跟在罗超屁股后面打转，痛并快乐着。
或许是适应了山里的环境，事实上，罗问夏他们也就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山顶。
“唉，越往上菌子就越少了。”
罗问夏坐在山顶裸露的石头上，怜爱地摸摸她竹篓里的菌子——这都是她亲手捡的啊，亲生的崽，“差不多就行，捡那么多也没用，反正也吃不掉。”
罗超斜睨她：“不是你说的要捡满两个篓子吗？要是没完成，这多不好看！”
“说说而已，量力而行嘛。”罗问夏很自觉，她就口嗨一下，“再说，管谁说不说呢，还能说到我面前来？”
话一出口，罗问夏顿了一下，她以前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罗问夏自认其实有点玻璃心，比如她b站账号。在爱好这么丰富的情况下，罗问夏连月更都维持不了，归咎原因，罗问夏还是有点介意别人的评价的，尽管有些评价其实很中肯，就是一些友好的建议什么的。
但某些时候，这些评价就会突然而然地出现在她脑海中，加重她的不良情绪。有意识的规避下，罗问夏更新更缓慢了。
但现在罗问夏的话一出口，她突然明悟了什么，笑了一下，“我跟自己较什么劲呢？”
罗问夏突然有点好奇：“系统，你为什么选择我呢？”
原以为不会得到答案，但系统居然回复了：【新青年打卡系统生产目标是通过打卡系统，规范青少年生活习惯。】
“……虽然我也觉得我很懒，也不至于懒到需要被规范吧？我这样的人应该也不少吧，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巧合。】
可真高冷。
罗问夏把黄瓜用水冲了一下，啪的一声分成两截，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罗超奇怪的看了一眼她，接过另外半根黄瓜，开开心心的玩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