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十年之约（上）
刘昊带着方婷，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着。
这时候的县城，开发了的就这一条步行街，其他地方都是破破烂烂的民房，也没啥娱乐项目。刘昊带着方婷已经在这条步行街来来回回走了三遍了。
一路上刘昊还时不时偷偷观察方婷，发现方婷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反而很乖巧。还有就是方婷是真的好看啊！小瓜子脸灵动的大眼睛，精致的小鼻配上樱桃小嘴，吹弹可破的皮肤，再加上这一身粉色公主裙，活脱脱一个芭比洋娃娃啊！
“自己当年到底是有多瞎啊，真是少年不知妹子好，错把基友当成宝！”刘昊再次痛骂自己当年的年少无知。“这时候有啥娱乐项目，可以打发打发时间的嘛。总不能在这条500米的步行街，走一个小时吧。”
“打游戏吗？现在只有那种地下游戏厅，这时候游戏厅没有娃娃机，没有跳舞机。里面只有街机和老虎机，在里面玩的也多是一些小混混，乌烟瘴气的。看电影嘛，现在县城只有一个老电影院，还经常不营业。对了，看电影！那时候看电影，不是还有一个去处嘛。”刘昊忽然想到一个好去处。
刘昊带着方婷来到录像厅门口，转头问：“方婷，要不我们找个电影看看吧？”
方婷低着头轻“嗯”了一声。
刘昊带着方婷走进了录像厅，看着满柜子的碟片，两个人像发掘宝藏一般各自找着。刘昊只是假装在找电影，这些经典老港片，哪部电影他这些年没刷过十几遍啊。实际上，刘昊一直在观察方婷选什么电影。方婷从刚才到现在，来来回回，每次都在张国荣电影碟片区停顿好一会，翻看了几次可始终没有选中一部电影。
“你想看张国荣电影？”刘昊靠到方婷身边问道。
方婷看了刘昊一眼，缓缓点头。
“想看哪部就拿哪部呗，我们一起看！”
“可是，可是这是一部挺老的片子了，还是一部爱情片。你们男孩子不是都喜欢看动作片或武侠片嘛？”方婷怯怯地说道。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女生，居然还迁就男生想看什么。我那些年到底错过了什么。
“没事，你今天生日，你想看什么，我们今天就看什么？”刘昊瞬间霸总上身。
“嗯！”方婷兴奋地点了点头，迅速地拿起架子上的碟片，递给了刘昊。
《胭脂扣》，刘昊瞥了一眼手上的碟片。
刘昊走到门口，对老板说：“老板，帮我们单独找个放映间吧。”
油腻老板撇了一眼，继续玩着手上的小霸王红白机：“单间，5块一小时，你交10块押金，待会看完多退少补！”
刘昊摸了摸口袋，几个零零碎碎的硬币纸币，加起来还没有一块钱。“干！”
一只羊脂玉般的小手把一张10块钱纸币递给了刘昊：“我这有，那去吧！”
刘昊内心哭死，第一次请女生看电影，居然还是女生付钱。
“干！又在这死掉了！”油腻老板抱怨道。
“dedede-dudududu-du！”刘昊听到熟悉的诙谐死亡音效，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是超级玛丽8-1关的大沟。刘昊当年也失败了无数次，这一关一直是他小时候的梦魇。后来互联网时代，刘昊也是偶尔刷到大神攻略复古游戏的时候，才知道要怎么过。
刘昊随意说道：“8-1的大沟是很难，我也总失败。你要等落地立刻按下跳跃键，一直按住即可。这个跳跃的要点是第一跳，必须在跳到最高点前一点的地方收力，不然就会跳多落入沟里。”
刘昊说着就和方婷走进了放映室。油腻老板不可置信地看了刘昊一眼，默默把刘昊的话复述了几遍：“等落地立刻按下跳跃键，一直按住！”
晚上七点多，看完电影的刘昊和方婷，走在送方婷回家的路上。
“如花太可怜了！”方婷神色忧伤地说。
“不过我听说现实中，梅艳芳和哥哥有一个四十岁之约诶。四十岁的时候，他们两个男未娶女未嫁，他们就在一起。梅艳芳感情太坎坷了，受过太多伤，太需要一个能守护她的人了。哥哥那么帅又那么温柔，一定能照顾好阿姐的。”方婷激动地说。
“还有几年，梅艳芳和哥哥的四十岁之约了，刘昊你说他们会在一起吗？”方婷期待地看着刘昊。
刘昊想到2003年，刚好是他们四十岁之约那一年。愚人节哥哥那一跳，几个月后梅艳芳也因为癌症去世，这一年他们两人成了无数人心中的意难平。刘昊有些惋惜地说：“可能，不会吧。”
“哼，我说他们一定会，不信我们走着瞧！”方婷赌气地说。
刘昊想想自己能死后重生，那为什么哥哥和阿姐那一年一前一后离世，就不能是另一种方式履行承诺呢？在另一个世界，哥哥和阿姐完成了双向奔赴，永远在一起了！
“或许你是对的，将来他们会完成约定在一起的！”
听到刘昊这么说，方婷笑得很开心。
“四十岁，好遥远！”方婷忽然转过头，满眼温柔对刘昊说：“四十之约太遥远了！刘昊，要不我们做个三十之约吧。三十岁的时候，你未娶我未嫁，我们就结婚吧！”
当刘昊听到方婷说出三十之约，他的脸色大变，眼睛瞪得贼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刘昊张大了嘴巴，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快速起伏，整个人都被震惊淹没。
刘昊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2018年秋天，他正在准备结婚事宜。那时候方婷和刘昊很久都没联系了，所以刘昊结婚也就没有通知方婷。
可是就在刘昊公布结婚消息后第三天晚上，方婷忽然来到苏村找到刘昊，说要请刘昊单独吃晚饭，还特意强调了单独两个字。
那天刘昊看到方婷的时候，方婷还拖着一个行李箱，风尘仆仆，神色也有点落寞。刘昊笑着刚想和方婷客套两句，方婷就抢先说道：“听说你要结婚了？”
“是啊，双十一那天，光棍节告别光棍。”刘昊调笑道。
“恭喜！”方婷略带伤感地笑道：“这么多年没见，再见面就是你大喜之日，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没问题，就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刚走到饭店门口，方婷就问服务员：“有茅台吗？”
服务员先是一愣，随后结结巴巴回道：“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没有茅台！”
“去给我买4瓶来。”方婷用一种不可拒绝的口气说道。
大堂经理一看氛围不对，立刻跑过来打圆场：“这位美女，您看”
大堂经理还没说完，方婷拿起手机就扫向饭店收款二维码。
“滴，支付宝到账一万五千元”
“按我们两个人的标准，上几道你们这招牌菜，剩余的都是你们小费。”方婷边说边找空位坐了下来。
“好嘞，美女!”大堂经理像是开了氮气加速一样，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刘昊完全被方婷一套操作给惊到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坐啊，傻站着干嘛？”方婷用一种上位者的口气说。
刘昊感觉到氛围不对，刘昊以为方婷是因为这些年自己一直没和她联系，连结婚也没通知她，所以才生气。刘昊想解释一下：“我不是听说，你去年刚去伦敦大学读商业管理硕士，读完怎么都要两三年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婷没有接刘昊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喝着水。
十几分钟后，大堂经理一脸谄媚：“美女，您要的茅台买来了，需要帮您打开吗？”
“打开吧！”
大堂经理打开一瓶茅台，把其他三瓶都收到一边。
“另外三瓶也都打开吧！”方婷冷冷地说。
“您确定？”大厅经理一脸不可置信。
刘昊刚想张嘴劝一句，方婷一个眼神，吓得刘昊又乖乖坐了回去。
“都打开吧！”
酒刚满上，方婷就一口气喝了下去。刘昊不敢怠慢，也跟着一整杯干了下去。又是一杯，接着又是一杯应了伍佰的那句，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刘昊和方婷都已经有些醉了。
“刘昊，你这个混蛋，说好了三十岁之约，明明就只剩最后一个月了，你怎么就结婚了呢？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方婷醉醺醺地说道。
“啊，什么，什么之约？”刘昊说话都已经不太利索了。
“你这个混蛋，坏蛋，笨蛋，王八蛋，没胆量的怂蛋，你就是个蛋！你就是个蛋，是个蛋就应该滚，立马就给老娘滚！”方婷怒骂道。
刘昊晃晃悠悠地站直起身子立正，敬礼：“yes，madam！我是个蛋，我立马滚。”
说着刘昊就蜷成一个蛋，在地上滚了起来。
“哈哈哈”方婷眼泪都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你说你现在那么听话干嘛，以前答应的话怎么就忘了呢！你怎么敢忘了，又怎么能忘了？”
“诶呦！”滚蛋的刘昊脑袋一下子撞到了路边石墩子上，然后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刘昊第二天醒来，已经在一个宾馆的地上。宾馆的桌子上还留着一张方婷的字条：“我回英国了，我还要回去做最后的毕业答辩。你的婚礼我参加不了，桌子上是我随的份子钱，祝你新婚快乐！——方婷”
刘昊看着旁边厚厚的红包，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