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中灰霾
回到课堂上开始听课的江珈。
听着课堂夫子讲学，慢慢听入神。
只是当夫子停下来的开始让大家阅读下一段时，安静的氛围又让江珈分神想到刚才裴莫的话：“珈儿，其实你们这界学子中有很多人，有着各种不一样的心结。你的心结归根结底是希望大家认可你的努力，导致大家看不到你的努力，一则是别人比你更努力，你的努力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二则你希望肯定的人群太多，你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肯定你，认可你。”
裴莫接着说：“当初我们在府上，你告诉我要考入书院，我作为祭酒没有对你有任何的歧视，但是内心却深深佩服你。而现实中，你也做到了。不仅是我，是裴若，还是你父亲江老爷，都为你感到高兴。不仅如此，你也有书院第一女学子的头衔。”
裴莫接着用略带遗憾的语气说：“可惜你如此没有专注于读书学习，计较起这些无所谓的得失。”
江珈急着辩解：“这些得失有所谓！”
裴莫摇头：“若你真的想要周围更多人认可你，你更应该从行动，从成绩上认可你，你可知晓，昨日比武课，你的比武天赋让部分学生开始佩服你，今日的晨读夫子更是你的入学批改官，他本人对你的入学测试答题思维赞不绝口。这么多人都在慢慢和你接触中认可你。”
江珈默，她确实急于求成了。
裴莫继续说：“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重。我是祭酒，同样也是宰相嫡子，但是我实力和宰相府没有任何关系，也都是我日益努力换取的。如今你是书院也是本国第一女学子，说不定已经其他女子当成了榜样，何苦纠结于自己的苦思。”
江珈顿悟：是啊，裴莫不也是宰相嫡子，身份比她更尊贵。若真无被人肯定的实力，仅靠身份关系，本国那么多达官显贵家家世背景的人，如何他能稳在本国第一书院祭酒之位。
原来是自己走进自己编织的巨网中一直没有走出来。
想到这里，江珈真为了自己早上的流出的眼泪，感到不值。
江珈知晓自己是陷入内耗了。
这是在现代打工后患上的病症，随时随地被否认，最后随时随地否认自己。
没想到还被自己带到古代来了。
还是收起这些内耗，专心听课。
夫子饶有兴致的想着课本，江珈慢慢听着入了神。
一堂课终于到点，夫子讲学完毕。学子们开始舒展自己崩久了的身体。
江珈也是。
公孙有愈则小跑过来找江珈：“珈儿，你刚才和祭酒先生出去，祭酒先生可没有说你什么吧。好端端的哭起来了？”
旁边几个学子也凑了过来。尤其是早上那位嘴巴不经过大脑的学子，看向江珈的眼神都充满了歉意。
江珈此时心情舒缓了大半了，看到大家展开了一个笑脸：“没事的。早上就就突然想哭了”
众人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还是公孙有愈打破了这沉浸，脑子转得快：“我懂！我懂！女儿家，水做的，眼泪就说有就有，对吧，珈儿。”
江珈被他说笑了。周围人看到江珈笑了，也跟着捧场笑。
但是那位说话不经大脑的学子却还是一脸歉意：“我，我。”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公孙有愈损他：“你什么啊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事情都是你乱说话。江府就算有钱，珈儿给我们带东西吃也不是应该的，人家好端端的心意就被你糟蹋了。我要是女儿家，我也要哭。诶”公孙有愈说着说着看到旁边江珈还在，怕自己刚才说的话也过分，赶紧憋住不做声了。
旁边学子却也附和公孙有愈的话，这让那位学子脸色更不好了。
但是此时的江珈真的没有在意这事了，听到公孙有愈竟然还是洞察了自己哭的原因，心里反而释然，好像一直被一块重物压着的心事没了，整个人现在可以不用再装坚强了。
江珈释然的解释道：“也不怪他，我这段时间一直被入学谣言困住了心神，总想着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又想着自己不要在乎这些传言最好自己就行。结果心下越不在意，越是在意，越要求自己不要表现的在意，要强过头折磨自己，把我这段时间的心神折磨的过于敏感。早上便也是因为被一句话被敏感到了，没忍住。”
周围人瞬间懂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听过关于江珈的入学传言。
江珈再次对那位站着不知所措的学子说：“没事，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倒是更让那位学习惭愧不已：“谢谢珈儿。”支支吾吾的困了半晌又说：“其实我吧，家里就是养殖户，我爹我娘就希望我能够读书，将来混个好人样。入学测试放榜那日，我就看到我家和你们家的差距，我其实一直怕被人看不起，这就算是我的心魔了，就是这心魔一直缠绕着我，早上和你说糊涂话。”
周围人哗然。江珈听到这学子这般解释，倒是意外的很。
旁边却有学子也开始接话了：“什么叫我家你家的差距啊，我家业是养殖户啊，诶，你是哪家的？”
“城东王家。”
“王是没怎么听说过啊。”
“小门面，小门面。”
“哎呀，我说我也是，不过我在城西。以后上我家玩去，我们两家认识认识。”
“好好啊，兄台邀请，我定去。”
“你们在这里拜把子，那我这官府之子是不是不够格和你们结交啊。”
“开玩笑啊公子，你愿意和鄙人们结交，那是三生有幸啊！”
“哎呀，少啰嗦，就是不把我当朋友吧。”
“那我公孙家岂不是也不够格和珈儿认识，我公孙家时代书香门第出身，岂不是不能和江府商户人家情同道合。”
大家起哄：“哎呦，情同。公孙兄，人家珈儿还未必看得上你啊，是吧，珈儿。”
话都说开了，大家一起互相打趣，反而让彼此的关系再也不受身份的困扰。
江珈这才意识到：除了自己，每个人基本都有属于自己的心里困扰。大家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也许你的困扰在我这里我看到也不以为意，但是你自己却觉得困扰犹如深渊牢笼。
最后当阳光照耀整个深渊处，才发现，困住自己的是自己在画地为牢。
众人依旧在互相打趣，下一堂课的夫人却已经走到课堂。看着乱在一块的学子们，很不悦的敲了敲戒尺。
众人立即惊觉夫子已经在上，赶紧各回各位。
早晨，江珈乘坐的马车回府之后。
管家在府前看到到小厮和小秋下马后：“可是已经将小姐送到书院了？”
“是的管家。”
“你们看到小姐进入书院了？”
“嗯嗯，是的管家。”
管家一溜烟的小跑去了江老爷书房。
江老爷正在书房看着账本账单。管家敲门进屋：“老爷，问清楚了，小姐已经进书院了。”
江老爷大喜：“太好了，走，我们去书院问一遭，到底书院是怎么开设课程的。”
管家连连点头：“好的老爷。”
江府马车很快就来到闻本书院前。
江老爷精神抖擞的下了马车。看到目光所及书院牌匾：闻本书院。
“哼！当年我都没有考上的书院，现在我女儿考上了！我就来看看你是怎么教书育人的。管家，走。”
江老爷刚迈出一步，似乎想到什么不妥：“等等。你让马车停远点，别让人看到，万一被谁传到看到江府马车在书院门口被珈儿听到了，我没法向她解释。快去快去。”
管家连连点头，回身嘱咐着小厮。在小跑到江老爷身边：“老爷，都嘱咐好了。”
“嗯！还是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去啊。好歹我也要带点什么。珈儿说了不让我来就是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闹了什么事让她日后在学院被人针对。谁敢！”
管家连连点头：“是是是。”
“但是吧。”江老爷思索着：“好歹我也是江府老爷，我带点东西去，就说老师教学辛苦，这样他们也能好好的告诉我珈儿在学习的真实情况。我不能听假话，我来就是要听真话，对吧。”
管家再次连连点头：“是是是。”
“那你可带了什么东西？”江老爷伸手问管家。
“啊！这。老爷今日出门什么也没带啊。”管家被这突然的发问给整的措手不及。
“那！那怎么好意思进去啊。”江老爷也为难了。
管家劝说道：“老爷。这里是学院，您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您就当自己是作为学子的家长，到书院找老师了解自己孩子的情况。”
江老爷恍然大悟到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差点误了事，差点误了事，你提醒的对。我是学子的家长，我是家长！走走走。”
走入闻本书院内。江老爷向门前值岗的小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小童要江老爷在此等候：“为了避免打扰到书院内学子就读，所以还请先生在此处等待，在下去向内通传一声。”
江老爷满脸堆笑：“好好好，我就在此处等候，劳烦你了。”
小童很有礼貌的行礼，快速的离开。
江老爷就站在门口等候，和管家说着话：“不知道为何，这走近书院了感觉就是身体轻盈了，内心舒畅了，是不是我这平日里面沾满了太多铜臭味，竟然可以在这里被洗涤身心。”
管家也微笑着：“老爷，这书院是人杰地灵之地，惯有洗涤人心的功效。老奴在这里也能感觉到被一阵阵的读书气息漂净了身心。”
江老爷：“看来珈儿比我这个爹强，与其让她一直呆在府上，还不如享受享受着这书院教书的味道，我告诉你管家，回去了我也要拿出些书来读读，给我找人收拾收拾下书架。”
管家连连点头：“好的老爷。”
两人还在感受着书院的宁静致远。小童已经跑来汇报：祭酒先生请二位前去。
江老爷很意外：“是书院的祭酒先生？”自己前来本不打算直接问到校长级别。
小童还是礼貌的回复到：“是的，先生请跟着我走，祭酒在书院另一侧等候。”
江老爷和管家互相看了一眼，跟上了在前带路的小童。
一路顺带欣赏了书院风景。书院围墙外其实就是闹市，但是一个围墙似乎就划分了两个世界，围墙内，有山有水却不见闹音，只有朗朗读书声。
看的江老爷在内心赞叹不已。
很快来到一处朴素屋前。小童回身礼貌的说：“祭酒先生就在里面等候，先生还请自己进去。”说完行礼。
江老爷和管家也行礼。待小童离开，两人就踏入屋内。
屋子门是开着的，裴莫走里屋走了出来，一身素装，有文人墨客和贵气相合，饶是经商多年阅人无数的江老爷，也暗暗惊叹此人的风度。
裴莫行礼：“相比您就是江珈的父亲，江老爷，请进。”
江老爷也回礼：“你一定是祭酒先生，没想到先生如此年轻。”
裴莫笑，亲自给江老爷和管家端来了茶水。
管家本站在江老爷座位身侧，裴莫却也请他落座，管家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看向老爷。
江老爷也点头。对眼前的裴莫倒还油然生出一番好感。
裴莫落座：“江老爷亲自，不知道是何事？”
被这么一顿文雅的对待，江老爷此刻也不好意思直入主题，开始娓娓道来：“也不能说有事。在下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读书人，当年没能有才华考入闻本书院，甚是遗憾。”
接着转换了个语气说道：“但是我的女儿江珈，却聪慧能考入贵院，我们府上全觉得光宗耀祖。只是我没能入院读书，不能在读书上帮助她，感到惭愧。”
裴莫开始悠然的品茶。
江老爷：“当然除了珈儿自己的天赋，也很感谢她的教书先生，那么卖力的为她教学”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裴莫此时也品完了一杯茶。
管家在旁边冷汗直冒，自己家老爷平日待人自有一套，怎么今日说话如此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