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珈母亲
“兄长放心,嫂子在令国过的很好。如果兄长不放心,我可以安排”
“不了,她不会愿意见我的。”江老爷叹气。
两人沉默饮茶。
江老爷表情惆怅的说:“当年她应该是对我失望透顶了。”脑海里浮现出过往,令他面上更显悔意。
封万里安慰着江老爷:“兄长,嫂嫂很是惦念珈儿啊,这次安儿回宫,嫂嫂是第一个过去寻他,第一件事就是问珈儿。”
江老爷动容道:“珈儿你告诉她,珈儿和她一样优秀,考入了本国第一书院。”
封万里略有点惊讶:“这事当真,路上我有听到一些百姓只言片语,没想到他们口中的第一女子就是珈儿,嫂子听到一定特别高兴。”
江老爷点头:“珈儿真的特别优秀,不仅长得好看,她身为女子而且有想要守护江家的抱负,但是这孩子从小没有娘亲的照拂,我怕她有男子志气,却没有男子之力,斗不过官场商场,如果安儿真的愿意娶珈儿,我定让珈儿给他为从前的事道歉,不要心生芥蒂。如果她也可以,希望她能够回来帮助珈儿。”
封万里安慰江老爷:“兄长会的。”
但是只有江老爷明白,很难。很难取得她的原谅。
江珈的母亲:江沁如。
其实江老爷当年不过一介贫苦书生,入赘于江家,随了江姓。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富贵皆应该是江母财产。
江老爷当年贫苦,读书人的清高却非常,沁如爱惜才子,但是精于算计营生。
一个有着富商之女的接济,却还是喜欢女子的温柔才情;
一个喜欢读书人的才华,却展现更多算计营生遭到看不起。
相濡以沫都算不上。
日久也不生情,直到一日对手安排,让沁如被纨绔调戏,饭店出现老鼠屎和蟑螂,商铺举报售卖残次品,江府生意名声一落千丈。
而江老爷却依旧读者自己的圣贤书,嫌弃沁如精于算计终被算计。
沁如才爆发多年的隐忍:“你我夫妻多年,你不曾真正去了解我,也不让我主动靠近你。一切都因为你是读书人,而我却是你最看不上的商户之女,我告诉你!我不仅是这江府嫡女,我还是你的妻子。我本可以住在这江府安稳度日,那谁去负责管理打理这偌大江家门铺,我本也可以给你洗手做羹汤,当一名贤妻良母,那谁又是谁能去出银子供你读书?如今我被人陷害,你倒好处处透露幸灾乐祸,你很好,好的很啊。”
江老爷不语,当时的他心下虽然有愧却还是放不下读书人的清高。
看到和往常不同,今日十分失态的沁如:“那些人那些人我去报官。”
沁如冷哼:“官府我早就去过了,人家收了对方的银子,又有足够的说辞,你不是一介读书人吗,你口才好,你去,去啊!”
江老爷年轻气盛,经不得这般激,当即也来了脾气:“去就去。”书一丢,头也不回走了。
没过多久,江老爷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回来了。官府大人的面都没有见到,需要使银子,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江府供应着,哪里有什么碎银子支配。
自然是见不上官府,官府看他是江府的人,打发他的语气还算客气,可是却让江老爷仿佛受到奇耻大辱。
当年的管家在江府已经待了二十多年了,看着沁如长大,对待沁如就像自家女儿一般亲。
那晚看到沁如和江老爷爆发了大争吵,自他们成婚以来从没见过。
第二天沁如闭门不出,没有打理江家事务。
第三天如此。
接下来数天都如此。
没有主心骨的打理,下面一片人心涣散,一片偷鸡摸狗。
管家日夜心急如焚,前来敲击沁如的房门:“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啊。老奴求大小姐开开门啊。”
门内没有任何动静。门外听不到任何回应。
管家叹了一口气,把心一横去找了江老爷。
江老爷本就是入赘的江府,下面人本就轻视这便宜姑爷。
读书人对生意一窍不通,还自恃清高,与生意场上人那是话不投机。
连续数日不见沁如,江老爷也开始担心,听到管家来报,丢下书本跑去沁如房间。
房内空空如也,窗户开着,屋内不知道已经没人有多久。
管家叫来平日里伺候大小姐的丫鬟,丫鬟却说沁如几天前才放了她们去远门,今日才回来,也不知道大小姐去向。
江老爷望着空空如也的房子,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的痛苦,他跪在屋内痛哭。
数月也不见大小姐消息。数月里面江老爷毅然抛下书本,开始学习经商之道,管理内外家宅事务。真正体会到了沁如一介女子的难处。
拜访生意被人无视,热脸贴了冷屁股,请客吃饭无人赏脸。
经商货品被人调换,以次充好,遭受价格打压,旺季新品无人买,陈列旧货被人嫌。
官府送去不知道多少打点银钱,各种理由借口需要尽孝。派去寻找沁如的人始终带不回任何消息。
就这样,江老爷变老了。
就在一日,管家接待一位男子来访。
来人正是封万里,此时的封万里还是爱好四处游历的世子,意气风发。
和诧异的江老爷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后,掏出来一封信,正是沁如亲笔所写。
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的人,突然有了这么一封信,激动的江老爷颤抖的双手,费了半天劲才打开信封,拿出信看着:
林坪山亲启,我沁如与你夫妻数载,却不得君的怜爱,曾爱慕你才华,却被你清高之气所伤。沁如深知你我缘分恐难存,又愧对江府列祖列宗,本想一投江川白了。幸得上天垂怜,被一人救助。送信之人就是救我之人,恩公是令国世子,同情沁如遭遇,请来大夫医治。意外得知沁如已有身孕数月,沁如回忆之前打理事务确实多有疲惫之感。
看到这里的江老爷惊讶的连忙问封万里:“沁如她她她有了?”
封万里点头:“我救下嫂夫人的时候,嫂夫人面无任何气血,还好药石有效,嫂夫人成功保住大人和孩子。”
江老爷激动的接着看下去:
沁如本为女子,实在疲于管理江府家业,奈何当年枉顾爹爹劝导,执意相中读书人林坪山,这才导致江家基业不保。林坪山,若无作奸犯科,江府家业也许可以保你一世;如果你不愿意,也请善待江府人丁,多点银两遣散安置他们。沁如书。
江老爷翻来翻,没了。字数到这里就没了,他急忙询问眼前男子:“沁如,她如今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封万里赶忙安抚下情绪激动的江老爷:“兄长请坐,嫂夫人现在很好,但是她不让在下说出她的位置,这段时间就快到嫂夫人临盆之际,嫂夫人求我多时,希望我过来问兄长一句,可否愿意帮助江府?可愿意要这个孩子?”
“要!要啊!”江老爷斩钉截铁:“江府我也会帮,我会帮沁如守住江府,等等她愿意回来。”
“好!”
这次匆忙见面离去后,再很久都没有任何沁如的消息,也不再见封万里前来。
只是江老爷彻彻底底一门心思投入到江府家业打理中,开始了立业阶段。
往常的书生情高气被慢慢磨平,江老爷也悟出来了,自己读书读了那么多年,根本不是为了区分自己和别人的界限。
乐善好施让江老爷为江府打出好名声。
每个季度新品也由江老爷亲自细细过目,并且定下盘流月规矩。
为黄楼的厨子千挑万选,季芳华坊的掌柜也竞争上岗,凭营收定报酬。
府内丫鬟小厮都交给管家挑选打理,听取管家的汇报和意见,建立起江老爷的威信,也培养和管家间的信任情谊。
渐渐江府的生意开始回暖,季芳华坊和为黄楼的名声彻底传扬了出去。
江老爷知道,这两个铺子是沁如投入最多的心血,慢慢建立起来的。
这样的日子又延续了一年,直到一日封万里再次上门。
这次封万里带来了一个幼小的生命:“这就是贵府的千金。”
江老爷看着年幼的小生命,恍如隔世般:“那沁如她?”
封万里:“嫂夫人还是难解心结,选择了戴发修行,兄长放心,修行的是皇家寺院,我已经派人打点好了一切。”
“她竟选择如此。”江老爷终究忍不住,两眼生泪:“是我,是我的错啊,是我!”
封万里扶起悲伤站不住的江老爷:“兄长,嫂夫人会有一日解开心结的。”
许是小生命不小心吹了风,此刻突然开始哇哇哇哭起来。
吸引了还在悲伤的江老爷回神:“孩子,孩子怎么了。我来抱抱。不哭不哭。”
神奇的就是,小生命真的在江老爷的哄拍之下,停止了哭泣。
上一秒正哭着,这一秒竟看着江老爷笑了。把江老爷的心都给融化了。
“孩子孩子。我是你爹爹。”江老爷也对着小生命乐呵呵起来:“沁如可有给孩子起名?”
封万里:“有。叫江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