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乱起
宋清音想得头昏脑涨，宋清河看她面色凝重，也不敢打扰她，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宋长信被五皇子安排着去做城内的军事部署，忙得不可开交，他派了一个下属回来，告知宋清音不用等他。
宋清河看着她，低声安慰道：“清音，你别等了，我送你回去吧。现在外头不太平，你可不能乱走。现在洛城与颍水城之间两军对峙，你若想回京，得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宋清音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姐姐，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儿与你们一起。”
当天晚上，夜已深，宋清音依然没有等到宋长信，倒是有一个侍女，说是宋清河让她送了些东西过来，这几天留在这里照顾她。
侍女点了安魂香，宋清音沉沉睡去。
在一阵颠簸中，宋清音渐渐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马车车顶。她愣了半晌，一阵恍惚，猛地坐了起来。我不是在自己房间吗？怎么忽然在马车上了？是昨晚的安神香有问题吧，哥哥姐姐他们知道我不会独自回去，便用了这种方式。
外面驾马车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他掀开了车帘，是昨日宋长信派来传话的那个下属周顺，他说道：“二小姐，你醒啦，宋小将军派我送你回平阳城。”
宋清音急了，喊道：“停车，我不回京城！我要回颍水！我哥哥姐姐还在那里。”
他不为所动，平稳地驾着马车：“宋小将军的命令我必须服从。马车内准备了些吃食，你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一点。”
宋清音说道：“你先停车，我需要下个车，很快就回来。”
周顺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着急，便停了车，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小姐，你别走远了，有什么事就喊我。”
宋清音下了马车，在一棵树后站着，思忖着要如何回去。周顺他作为一个好下属，必然是服从哥哥的命令的，不管我如何劝说，他应该都不会听我的。该怎么办呢？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法子，周顺已经在不远处喊她了，她只得磨磨蹭蹭地走回去。
旁边一个驾着牛车的老伯经过，看了他们好几眼。宋清音主动开口问道：“老伯，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老伯憨笑两声，说道：“这位小姐，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忘了给水囊加满水，不知能否讨口水喝？”
宋清音示意周顺：“你给他些水吧。”
老伯接过水连声道谢。
宋清音问道：“老伯，你是从哪里来啊？要到哪里去呢？”
老伯喝了好几口水，这才说道：“我从颍水那个方向过来，那里要打仗了，就想着先离开吧，保命要紧，等到时候太平了，再回去。唉，就是可惜了我种得那些菜，还没长成，这一走，估计都要被糟蹋喽。”老伯惋惜地摇了摇头，又说道：“这世道不太平，老天也反常。这几日我浇水种菜，我的那片田就在颍水城外，颍水的下游，我感觉咱们这条河啊，不对劲，河水今日突然少了，可能是真要打起来了吧。唉，造孽啊。”
老伯叹了口气，又喝了好几口水，向宋清音告别：“今日多谢小姐了，小姐心善，日后必定有福。老头子还有路要赶，就先走了。”
老伯驾着牛车渐渐远去，周顺在一旁提醒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宋清音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她问向正在驾车的周顺：“哥哥和姜善他们要打仗了吗？”
周顺沉默了一会儿，说：“姜善他们既然都已经反叛了，连带着洛城的刺史，这仗是必然要打的。不过，小姐你放心，颍水城是守得住的，就算出了事，附近的支援也都来得及。”
宋清音又问道：“刚刚那个老伯说他的田在下游，那颍水城是在颍水的下游吗？还有洛城呢？”
周顺答道：“洛城的位置偏向于颍水河的上游，颍水城的位置要偏向于河的下游一点，两城现在隔着一条河正对峙着。小姐，你就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
宋清音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思绪万千。五皇子此番前来颍水城，刚好现在颍水和洛城要打仗，这是他建立军功的一个好时机，而且按照他的性格，还有目前朝堂的局势来看，这功劳他还尽量不能让哥哥给抢了。两军交战，最怕的就是自己内部人心不齐。
宋清音头疼，按了按太阳穴，她又摸到了胸口的玉佩，顿时心跳如雷。颍水城真的会城破吗？按照哥哥他们的说法，颍水的兵力要胜于洛城，就算打不过他们也能等来支援，况且，最近的两支援军都是四皇子这边的，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那我为什么会看到城破的场景呢？城破，那就是一没有打过姜善，二没来得及等来援军。为什么？
颍水城，洛城，颍水河，上游，下游，打仗，上游，下游……宋清音忍不住咬住了指甲，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看过类似的。
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她想起来了，潍水之战。很久以前，她在书上看到过的，韩信以少胜多，战胜了龙且带领的楚军。这个类似的计策，李世民在平定刘黑闼之叛时也用过。那姜善呢？他是用了这个计策吗？不然怎么解释颍水河的水位一夜之间下降了这么多。五皇子若是急功近利，冒然出击，恐怕……
宋清音起身一把掀开门帘，急忙说道：“周顺，回去！我们回颍水城！现在！立刻！马上！”
周顺见她一脸严肃，有些被惊到：“小姐，我们都出城一个多时辰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回京城吧。何况，颍水城确实要和洛城打起来了，你又是宋大将军唯一的女儿，你……”
宋清音打断他的话：“现在必须回去！姜善已经把局都做好了，今日必然出击！”
周顺震惊地问道：“这个小姐是怎么知道的？这我也没听宋小将军说过啊。若是今日就打，他也不会今早才让我送你回京，小姐怕是多虑了吧。”
宋清音死死地捏住玉佩，说道：“你若不调转马车，我现在便跳下去！”见周顺还在迟疑，她又说道：“那老伯说了，颖水河水位下降，我哥哥可知晓？你又可知是什么原因？”
周顺愣住了：“这，这年头天气也不好，灾害又多，就像那老伯说得，恐怕就是战乱的预兆……”
“是，是要战乱！但这可不是老天爷做得，这恐怕就是姜善的计策，此人短时间内连得几城，并非等闲之辈。现在马上回去，我要见我哥哥，我要去提醒他。周顺，我父亲，我兄长，我姐姐都在军中，都在为了这天下太平而尽力，我也应当如此，我不能做逃兵。回去吧。”
周顺停下了马车，看着宋清音目光灼灼，心里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调转马车，向颍水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