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红袖坊
给宋长信的信寄出已有几天了。这天上午,宋清河与宋清音两人说说笑笑地来到宋夫人的院子,丫鬟们正打扫着院落,见两位小姐前来,屈身行了礼。
进了屋子,宋清音见宋夫人坐在案前,认真地翻阅着书卷,没有察觉她俩的到来。她走到一旁的交椅,坐下开口问道:“娘,你在看什么呢?这般专注。”
宋夫人闻言抬头,笑道:“在看账簿呢。你们姐妹俩怎么来我这儿了?今日不出去玩?”
说着她放下账簿走了过去,将手炉塞到宋清音手中:“这天这么冷,出门也不把手炉带上,瞧你这小手冰凉的,小心染了风寒。”又转身摸了摸宋清河的手:“清河这手倒还暖和,但也要注意。可要拿个手炉给你?”
宋清河连忙拒绝:“伯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偏热,冬天哪怕穿少一些,也比寻常人暖和。这些年你什么时候见我得过风寒了?我一贯不用手炉,倒是忘了提醒清音带上了。”
宋清音摸着暖乎乎的手炉,浅浅地伸了个懒腰:“不碍事,我倒也没那么怕冷,就是手一直热不起来罢了,身上可不觉得冷。”
宋夫人无奈摇了摇头,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们俩来得正好。天冷了我让人给你们做了新的袄子和披风,本想着等我看完手头的账簿就让丫鬟给你们送去,既然碰巧来了,就在这儿先试试吧,看合不合身,若不合适,我好再让她们去改一下。”
两身新衣裳,两件新披风,一套藕粉色,一套浅青色,都用了上好的料子,银色的丝线绣出简约的花纹,披风的边上围了一圈的绒毛,显得俏皮可爱。
宋夫人笑着说:“这身粉色的是给清音的,浅青色的是给清河的。清河喜欢骑马,到时候我再让人做一身暖和的骑装给你。”
“多谢伯母了。”
两姐妹试了衣服,都极为合身。
宋清音刚想把新衣服换下去穿回旧衣,宋夫人制止了她:“换来换去的你也不嫌麻烦,就穿着吧,新衣服做了不就是用来穿的?我还给你们哥哥做了两身衣裳,到时候遣人给他送过去。”
“娘,哥哥来信了吗?”
宋清音和宋清河都眼巴巴地看着宋夫人。
宋夫人好笑地说道:“天降大雪,行路多有不便,哪有那么快的,何况长信事务繁忙,哪有空一收到信就回的。你俩就慢慢等着吧。”
宋清河嘟囔道:“那他平日里闲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写点信回来。”
宋清音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不会把我们都忘了吧。”
宋夫人笑骂道:“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上次那把短刀,那些吃食,还有书卷、摆件,都去哪了?我倒要让人来好好找找。”
宋清音连忙说道:“娘,我们府上以后还指望着您呢,我和姐姐就不打扰您看账簿了,我们走啦。”说罢,宋清音放下手炉,急忙拉着宋清河离开了,留下宋夫人在后面无奈地看着她们的背影。
“姐姐,我等下出门,你要一起么?”
“不去了,我不想动,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我晓得的,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每次都叮嘱呢。那我走啦。”
宋清音朝宋清河挥了挥手,独自一个人出府了。
她避开积雪与潮湿的路面,沿着干净的道路,慢悠悠地向前走着,手中拿了一串刚买的糖葫芦。
嘶,还真有点冷,应该带上手炉的。
听到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小心地往旁边让了让。等了片刻,马车并没有从她身旁经过,反而似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她转身向后看去,曹开文正趴在窗口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这是要去哪儿呀?不冷么?上来,我捎你一程啊。”
外头冷,见有免费的豪华马车坐,宋清音毫不犹豫地上去了。
她抓着糖葫芦,搓了搓冻僵的手:“我就想随便走走,结果外面好冷。你这是要去哪儿?”
曹开文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巧了,我也是随便闲逛,没有目的地。”
说完,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曹开文忽然开口:“算了,我带你去一地儿,你应该没去过,刚好我也有段时间没去了。”
宋清音好奇地问道:“去哪儿?”
“红袖坊。”
宋清音皱眉:“花楼?我不去。这也不太合适吧,我又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我能带你去那地儿么,你爹知道了,还不得削了我。放心吧,就一普通歌舞坊。上次在宫宴上,你不是看那尔戎氏的舞蹈看得挺入迷吗?今日带你再去看看。”
“那次我哪有看?我不过是走神了,你别瞎说。”
“那你去不去?”
“去。”宋清音咬完最后一颗果子,感觉没吃够,又说:“前面停一下,我还要再买一串。”
曹开文鄙夷:“这么甜腻的东西你居然一下子能吃两串?我以为只有小孩子才那么喜欢。”
宋清音撇过头不搭理他。
到了目的地,马车停了下来,宋清音和曹开文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进了红袖坊。
坊内暖和,不似外面那般寒冷。曹开文带着宋清音熟门熟路地去往他常去的包间。一路上偶有遇到几个相识的与他打招呼,又看向他身边的宋清音,有些惊讶。
到了包间,宋清音问道:“你那些朋友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啊?”
曹开文放下糖葫芦,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热茶,这才说道:“没事,红袖坊也有女客,只是少了些罢了。他们不是看到你一个女子出现在这里觉得奇怪,他们奇怪的是咱俩一人拿一串糖葫芦来这儿看歌舞,你看看别人,有几个像我们这样的?”
“那就好。”宋清音放下心来,与他开玩笑道:“你这小孩觉得糖葫芦好吃不?要不要姐姐再给你买一串呀?”
曹开文颇为无语,拿着糖葫芦咬得咔咔作响,看向她,说道:“其实我之前是骗你的,我要把你丢这儿卖掉。”
宋清音笑了:“行啊,不过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估计卖不出什么好价格,划不来。要不还是把曹公子您卖了,您天资聪颖,歌舞又常看,一定一学就会。再说了,你常年流连于这些场所,还能把握客人的喜好,到时候这歌舞坊定能更上一层楼。”
曹开文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美。下一场是琴曲,快开始了,好好听吧。”
宋清音低头喝了口茶,一曲高山流水从她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