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宛城动乱
将军府众人站在门前目送着宋长信离开，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爹，可以和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刚才说，这是哥哥主动请缨去的？”宋清音抓着她父亲的胳膊不放。
宋清河也忍不住问道：“是啊，伯父。陛下怎么会同意让哥哥去呢？而且宛城之前没听说过有什么动乱啊，怎么一夜之间就需要朝廷派人去镇压了呢？”
宋将军说道：“好了，外头太阳晒，大家进去坐着说话。”
众人在花厅落座。
宋夫人担忧地开口：“夫君，你快说说吧。长信会不会有危险啊？他虽是叫我伯母，但我一直都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的。之前他随你出战，好歹你还能照应照应他，如今他一个人，这怎么让人放心啊。”
宋将军宽慰大家：“长信这孩子这些年一直跟在我身边，主要都是在军营训练，他之前跟我出征过，是个可塑之才。他性子沉稳，不冒进，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宋清音问他：“那宛城呢？怎么就突然乱了？”
宋将军让下人都退下，只留宋夫人、清音、清河在花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皇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们应该都知道，他一改刚即位时的勤勉，常常留恋于后宫之中，生活荒淫无度、纸醉金迷、挥金如土，愈加沉重的赋税和徭役，从中央到地方，层层剥削，使得百姓都苦不堪言。我们身居平阳城，看着是一片繁花似锦，可是这座繁华的大楼已经摇摇欲坠。”
“就拿征税来说，比如过去是四十税一，再变成三十税一，三十税一的政策从中央下去，到地方州府，可能就变成二十五税一，再一层层下去，到地主那儿，可能就是五税一。如此下去，底层百姓怎么受得了，尤其遇到了灾年，没有收成，佃农还得借粮，还要算利息。税收政策我一个武将不太懂，但也知道下面的百姓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宛城刺史周肃之，以及宛城上下官吏伙同宛城的富商，鱼肉百姓，搜刮民脂，不仅如此，之前还搜罗了不少美人，害得许多家庭妻离子散。”
宋清河气愤地问：“那就没有人告发他们吗？”
宋清音冷冷地说道：“他把一城百姓都害得苦不堪言，怎么会没人想着来告发呢？他搜罗的钱财恐怕在这上面用了不少吧。”
宋清河看向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贿赂了朝廷官员？”
宋清音说道：“拿出一部分搜刮的钱财贿赂上层官员，百姓不就状告无门了么。久而久之，百姓可能也就放弃告状，他不就高枕无忧了。他站在权利的高位上久了，便忘了民怨这个东西，不会在沉默中灭亡，只会在沉默中爆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谁都听过，但又有多少人真的在意过，真的能记在心里！”
花厅中的另外三人惊讶地看着宋清音。宋清音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乖巧的、善良的姑娘，从未见她这般冷酷、犀利地说话。
宋清音看向她父亲：“然后呢，百姓终于爆发了？”
宋将军叹了口气：“这次，以宛城一个镖局的镖师高路为首，带领一大群人，数日前反了。宛城官吏，镇压不住，这才向朝廷请求救援。据说高路此人平日里为人慷慨，广结善缘，很快就聚集了一众人，大家都听从他的，宛城的百姓听到有人反了，早已受够了压迫，自然拍手称快，有的就跟着一起反了，这下越来越乱，宛城那帮官吏失了民心，平日里又只会享乐，怎么可能挡得住。”
宋清音又问：“那你说哥哥主动请缨是怎么回事？”
宋将军答道：“消息今早传到朝廷，皇上早朝姗姗来迟，听到宛城叛乱，竟一点也不着急。皇上的具体心思我们都不好说，但大致方向能摸到一点。唉，咱们皇上心胸狭窄，好猜忌。如今太子在外的名声也不大好，反而是四皇子，要更得民心一些。”
宋清河疑惑道：“如今朝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偏爱太子，不喜四皇子。可是我们家跟四皇子走得更近一点，他为什么还要让哥哥前去平定叛乱呢？”
宋将军没有回答她，转头看向宋清音：“清音，你猜猜看呢？”
宋清音说道：“宛城刺史与太子有勾结，他们当初贿赂的是太子党的人。皇上知晓此事，他恐怕并非父亲说的那般不甚在意。爹，我想知道太子他受责罚了吗？”
宋将军说道：“太子面壁思过，东宫的几个官员暂时被皇上罚了俸禄。”
宋清音嘲讽道：“面对朝臣，皇上此次还怎么让太子的人去宛城，怕是不得已才用了哥哥。哥哥若是立了功，四皇子后面的日子估计又得难过了。”
宋清河问道：“我就不明白了，皇上为什么非得为难四皇子，喜欢太子呢？”
宋清音看向她：“太子会揣测圣意，并且顺着皇上来，平日里在皇上面前会收敛一些，另外，好些后妃是太子送去的，她们会帮太子说话，皇上能不喜欢吗？四皇子在外名声好，皇上可是会有危机感的，怎么可能会允许他壮大自己的势力。这次主要是太子闹得太大了。不让父亲去平定叛乱，反而让哥哥去，就是觉得哥哥年轻没经验，不一定能行，若是败了，怕是会受责罚，而且到时候皇上还有理由换太子的人去。爹，哥哥他真的没问题吗？”宋清音眼里泛出了泪花。
“什么！夫君！”
“伯父！”
宋夫人和宋清河激动地看向宋绪。
宋将军点了点头：“清音说的大致上差不多。但是我对长信有信心，而且我把我的军师也给了长信，应该是没问题的。”
宋清音问道：“爹，我回府的路上，听来福说，他遇到秦世子和曹开文匆匆经过，他们是去四皇子府了吗？”
宋将军说道“应当是的。等平定了宛城之乱，后面还得派新的官员去宛城任职。”
宋清音有些惊讶：“叛乱尚未平定，就考虑任职人选了？”
宋将军叹了口气：“清音啊，凡事都要做事先准备。你以为现在太子府内的一众官员就不在讨论此事吗？皇权之争，稍微不留意，就是血流成河啊。”
宋清音抱着一丝奢望：“爹，这个京城的人，都避不开吗？”
宋将军面色凝重：“不止京城，是整个宁朝。”
整个将军府都笼罩在了压抑的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