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宫宴
今日宫宴，丫鬟们早早的开始为各自的主子梳妆打扮，衣服、首饰、妆容，丝毫不敢懈怠。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宋夫人对两姐妹再三叮嘱，耳提面命，让她俩打起精神来。
宋清音掀起车帘一角，悄悄地向外看去。宏伟的宫门庄严沉重肃穆，树木的影子投射在朱红的城墙，轻微晃动，长长的直道上时不时有宫人低头走过。
宋夫人拉过宋清音掀帘子的手，车帘落下，阻挡了她的视线，她便坐在马车里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脚步声、马蹄声、车轱辘声，仿佛从她心上压过。
似乎是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在宫人的搀扶下，宋清音跟着母亲和姐姐下了马车。
宫宴设在了景和宫。石狮子威严雄壮地镇守在宫门两侧，旁边有几名宫女太监恭恭敬敬地站着，见各府女眷到了，便带她们前往宴会。
此时已有好些女眷正在院子里轻声交谈着，不似之前在公主府见到的那般随意。宋清音跟在宋夫人身旁，见过各府的夫人，一一行礼。她转头悄悄地打量四周，忽然看见陈云知正朝她挥手打招呼，便低声和宋夫人说了两句后，找她的小姐妹去了。
“知知，我还是第一次来皇宫，太震撼了。”宋清音和陈云知坐在花园一旁的长椅上，说着悄悄话。
“我来过好几次了，但是无论来几次，还是会被震撼到。这些宫殿无不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还有你瞧，这些名贵的花儿，好多在外头都见不着。你看这景和宫够好看了吧，听说新建的万寿宫比这景和宫还要华丽数倍，许多稀世之宝、奇花异草，都被收集来送到了万寿宫。万贵妃的宠爱真是长盛不衰。”陈云知想摸一摸眼前的这株名花，最终还是忍住了，收回了手。
“怎么，我听着你语气里还有羡慕呢？最近看这类的话本了？”宋清音揶揄道。
“唉，珍贵的东西，世人大多都会喜欢吧，谁不想得到呢。就算无法拥有，看一看也是好的。”陈云知的神色有些向往，也有些惋惜。
宋清音不知该如何接话，就转了个话题：“知知，往日宫廷宴会都做些什么？有哪些活动？”
“一般就是安排一些歌舞，然后有时候会有哪家小姐公子上前表演，娘娘高兴了，或者陛下高兴了，会得些赏赐之类的。清音，只要安分的，不冲撞别人就行。宫中御厨的手艺好，还有好看的歌舞，你也不必紧张。咱们再赏会儿花，贵妃娘娘来了，宴会才开始呢。”
她们在一旁聊了许久。
“贵妃娘娘到——”
一声尖细的嗓音传来，众人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一个小小的宴会而已，大家不必拘束。”万贵妃的声音有些慵懒，有些娇媚。
宋清音跟着众人一同起身落座。不敢抬头看上座，只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万贵妃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绣花宫装，梳着对称式高髻，发间的簪。钗、步摇、梳篦，无不精美华贵，额间的花钿更是增添了一分媚色。宋清音不敢细看，匆匆垂下眸子。
此时席间，宫廷乐师在一旁跪着奏起了琴弦，琴声宛转悠扬，一位舞女随着乐声开始旋转，柔软的腰肢若隐若现。
一舞毕。门口再次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众人跪地行礼。“臣妇/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免礼。”
宋清音跪在地上，看到一双明黄的靴子，上有黑色边饰，绣有草龙花纹，不紧不慢的从她面前经过，空气中一阵淡淡的香味，应当是龙涎香。这就是当朝皇帝，宁宣帝刘敬。
宋清音这次不敢再乱看，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前的糕点、菜肴也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期盼着这难熬的时刻赶紧过去。
宁宣帝居首，搂着他的贵妃。此时上一段舞蹈表演刚结束，席间鸦雀无声，耳边不时传来皇帝和贵妃的调笑声，各府女眷皆是低着头，不敢看。
很快，琴声再次响起，一众舞女入场，穿着轻薄的衣裳，翩翩起舞。宁宣帝的注意力似被这些舞女吸引，与贵妃的调笑声都少了。
忽然，对面永昌郡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跪下，连连告罪。原来是永昌郡主探过身子与旁边的一位小姐说话，小宫女避之不及，不慎撞到了郡主身上，郡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皇帝注意到了这边的小插曲，他素来疼爱自己的胞妹长乐公主，连带着永昌郡主也颇为疼爱，见状，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将这犯上的宫女拖出去杖责。
小宫女被吓得连求饶声都喊不出来，就直接被拖走了。外面响起了数下棍棒击打的声音，还有小宫女的呜咽声。
宴会上的众人莫不敢言。宋清音看着眼前的一幕，宫女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郡主就要受此责罚，不知是否性命有忧。她不禁心里发冷，自穿越以来，她第一次真正直面封建时代的残酷，一个人的性命完全掌握在了帝王手中，由不得自己。殿内歌舞升平，皇帝贵妃言笑晏晏，各府女眷小心翼翼，宫女太监战战兢兢，而殿外的宫女生死难料。皇权之下，众生如蝼蚁。
好在后面没再出什么乱子。皇帝搂着他的贵妃醉醺醺地离开后，宴会也自行散去。
回府的路上，宋夫人见她一直沉默着，知道她是被吓着了，便搂过她的身子，轻声宽慰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宋清河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也跟着叹了口气：“陛下要是如今这性子真是……”
“清河！”“姐姐！”宋夫人和宋清音同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私底下议论天子，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宋夫人心疼地看着她：“清音，无论何时，我们都会保护好你，还有清河。我们一家人都会平平安安的。”怕她还继续忧心，又转移了话题，说些玩笑话逗她。她们三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回到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