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讨债鬼（2）

    接前文。

    男人的声音也不算大，语气也不是很严厉，但婴儿仿佛听懂般大哭了起来。也就半日光景，竟然又夭折了！

    男人止住女人的哭声，说这是个讨债鬼。女人将信将疑，男人说你就听我的吧，不让这东西知道点厉害，还会来折腾咱们家！然后就把死孩子的小拇指折断，又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将婴儿头朝下倒着埋。说来也奇怪，这家人后边又添了一儿一女，却果真没有再次夭折，都健健康康的长成、之后成家立业、开枝散叶。

    我就纳闷，这种折指倒埋是针对讨债鬼的什么术法吗？有什么样的效果？讲故事的老人翻了个白眼，说：我哪知道？你去问小鬼好了。反正老年间，对于夭折了了的孩子，只要怀疑是讨债鬼，都是这么处理。

    我自讨了个没趣，忽又想到，这个“都”字什么意思？难道这种事情很多？老人被我纠缠不过，就又讲了个故事。

    某村有个张大，五大三粗的，脾气很是暴躁。旧社会女人没有地位，张大女人就很遭罪，一旦惹怒了这位爷，就要遭受打骂。要说这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来由。

    张大两口子吧，孩子没少生，却是一个也没落下。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总会各种各样的意外，导致孩子夭折。久而久之，就成了两口子的一块心病。

    家中日子并不宽裕，张大除了务农，每每还要到处找些零活做，以补贴家用。张大毕竟是个粗人，在他心里想，老子每天这么早出晚归的辛苦，你却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就这么糟践了！张大愈是心中郁闷，脾气也就愈加暴躁。而张大媳妇也是也是想不通，明明自己已经很是小心翼翼了，为什么总有意外发生？真是百口难辩。

    其实到这里，任谁也看出诡异了。但是张大家并不宽裕，也就没想请个看事儿先生。再说这一行骗子居多，所以张大一直也舍不得花这个钱。

    话说那一天，张大去镇里赶集，砍了一担柴去换些油米钱。往回走时，已经将近晌午了。俗话说，这六七月的天儿，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是个大晴天儿，转眼就下起来一场大雨。眼看离家还有段距离，张大就赶紧躲进一个破庙里避雨。

    这是一个早已荒废的破庙，张大独处了有会儿。突然内急，又怕被后来躲雨的人撞见，就找了个犄角旮旯小解。刚刚提上裤子，就觉得庙外刮进来一股阴风。然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嘿嘿！王八去赶集，老婆去抱柴，扎粥锅里我就跑出来了！

    张大听这话好生诡异！提起裤子忙出来看，却不见半个人影，心说这是碰到脏东西了！好在这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然渐渐止住了。

    张大收拾了下，就匆匆往家赶，一路还在琢磨庙里听到那句话。还没进院门，就听到自己女人的哭声，中间还夹杂着邻居七大姑八大婶的劝解声。

    张大停住了脚步，心说我先听听这是发生了什么？

    就听女人哀嚎着说：我就转身抱个柴的功夫儿！这孩子怎么就死在粥锅里了。他才一岁多刚会走呀！灶台的锅沿儿比他人都高。你们都别拦着走，让我死了算了！不然张大回来也得打死我啊！

    听到这里，张大明白了怎么回事，心头刚要火起。突然想起琢磨了一路的那句话，登时如五雷轰顶！

    “王八去赶集，老婆去抱柴，扎粥锅里我就跑出来了。”

    分明就说得就是自己家的事儿呀！自己去赶集，老婆去抱柴，孩子扎进粥锅里死了。张大此时心里已经确定，庙里听到那声音必然是来自己家的讨债鬼！

    进了院，竟然一反常态，宽慰起自己女人。说：你别怕，这事儿不怪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冤枉你了。

    然后就把庙里躲雨时的见闻，说给了大伙儿听。也不废话，亦是死孩子手指折了，随便挖个坑，就倒埋了进去。

    其后张大改了暴躁的脾气，两口子再生下孩子也没发生诡异的事情。

    后来我就琢磨，这处理讨债鬼的方法，其实未必是一种术法，更像是一种警告。意思就是，你的把戏我看穿了，再来可就没好果子吃了！既然达不到目的，还要受到惩治，那自然也就不敢来了。

    讨债鬼这东西，往往就是利用父母的慈爱，要这要那来满足自己。若有不满足处，便要撒泼大闹，无所不用其极。及至将父母榨取干净，这才无比嫌弃的拂袖而去。

    话说在今天的社会里，其实还不少见，就是那种被我们称作“巨婴”的奇葩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