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川州如此荒凉
“哈哈，让诸位久等了，还望恕罪。”
高大汉子一进来，双手抱拳对着老冯他们三人行礼赔罪道。
“杨将军严重了，还请快快就坐。”
他们三人也是起身回礼，把杨将军请到上位坐下。
“三位大人微服出巡川州，一路辛苦，改日到我府上，我好好招待一下诸位。”
“好说，好说。”
初次见面他们也是一顿寒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冯放下酒杯说道：“杨将军，最近京城周边几个大营空闲出不少差位，等我们回程后给太子爷说说。”
“以杨将军之才能在这苦寒之地待着太屈才了，你们说是不是。”
老田也是开口附和：“正是，这里待着又危险，又没什么前途，以后到了京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喝酒吃肉，逛窑子，那才快活。”
杨将军一听，心中大喜，咧着嘴：“哈哈，感谢各位大抬爱，杨某先行谢过各位……。”
又是几杯下肚，杨将军放下酒杯，似有深意的笑道。
“各位大人就请明说吧，要杨某做什么，只要杨某做得到，义不容辞。”
他很清楚，老冯三人突然出现，又是酒肉伺候，又是许诺利好，必定有事要他做。
这事儿还可能是比较棘手的事情。
他杨得志在这川州做了十来年的守军副将，虽然吃喝不愁，小日子也还行。
但这地方实在呆腻了，苦寒之地的生活单调乏味，他早就厌烦了。
既然来了这里，再想离开，那可是说几乎没有，除非是辞官。
如今有这么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他自然要牢牢抓住。
“额，呵呵，杨将军是个爽快人，那我们也就明说了。”
“我们想请将军杀个人！”
“杀人，杀谁？”
果不其然，不是什么简单事儿，一听是杀人杨得志立马紧张起来。
老冯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探着头四周看了看。
发现没人偷听才回来坐下小声说出三个字：“杀楚王！”
“什么？”
杨得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三人。
此时他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楚王是什么人，三皇子，皇亲国戚，是他一个小小的副将能杀的。
就算杀了楚王，他还有命活着么？
“杨将军莫慌，听我给你慢慢道来。”
老冯一把拉住杨得志的手腕，小声的在他耳旁把萧龙明面上封王，实则被贬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还把皇帝昏迷到现在的事儿也给他讲了。
“怎么样，杨将军，南台大营都统的位子怎么样，这可是三品武将。”
“太子爷在后面撑着，谁敢动你，说不定等我们做完这事儿太子爷就上位了。”
老冯老田，你一句我一句，使劲儿给杨得志灌迷魂汤。
“今天我们三人既然跟你说了这事儿，如果杨将军不愿意做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会让你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一直没说话的白面书生司马易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杨得志。
司马易话里话外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想一个人永远的保守秘密，那就是让他死，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三位大人，我愿意，只是……。”
杨得志知道自己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见杨得志答应，但话说到一半，把老冯给急的：“只是什么只是，有话直说。”
杨得志也不废话了，直接说：“只是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得给我一些时间。”
老田端起一杯酒：“嗐，我以为什么事，楚王进城肯定会找你们，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内事儿办妥就好。”
“好，三位大人看我的就是。”
杨得志一听，立马有了信心。
在他看来，楚王和普通的纨绔公子哥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还是不难。
四人达成共识，相视一笑，继续举杯畅饮。
第三天，萧龙一行人终于抵达川州城郊。
这几天雪一直下个不停，整个川州都被白雪覆盖。
中午时分，终于看到城郊有点点炊烟升起。
周边的田地虽被白雪覆盖，但还是可以看出有耕种的痕迹。
萧龙跳下马车，跟着队伍一边走一边观察城郊的情况。
望着远处一排排土坯垒的低矮房子，上面没有一片瓦砾，全都是用茅草盖的屋顶，萧龙皱了皱眉。
“这也太穷了吧！”
一旁的老兵叹息一声：“唉，十几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候这一片都是房子，人也多的很。”
“自从临水关丢了，人是越来越少，房子越来越破。”
萧龙心中有些失望，他有想过川州荒凉贫瘠，但也不至于是这般模样。
突然。
萧龙发现远处有不少人影向这边赶来，前面的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跑来。
后面的互相搀扶着，有的甚至摔倒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萧云有些纳闷儿。
这些人似乎是冲自己这边来的，他们是来欢迎自己的么？
当前面那一波人遇上前面的老兵，只见他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一个劲儿的对着老兵们作揖，似乎是在乞求什么。
萧龙顿时猜到了，这些老百姓是来乞讨的。
为了乞讨的多一些，他们争先恐后跑来只是想争取多一些成功率。
有些老兵还是很慷慨，把上次击退土匪得的赏钱拿出来一些施舍给他们。
萧龙快步上前，他想看看这老百姓何以至此。
这不是有耕地么，秋收才几个月，就沦落到乞讨了？
当萧龙走近，眼前的一幕让他鼻子一下就酸了，双眼也像是进了沙子。
只见这几个瘦的皮包骨的少年没穿鞋子跪在雪地里，身上的麻布单衣布丁盖布丁。
有得还破了几个洞，可以看到里面冻的发黑的皮肤。
脸上被风雪吹裂出一道道口子，露出鲜红的血肉，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
“军爷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给口吃的。”
每说几句，他们都要大口大口的喘一会儿。
呼出的白色的雾气也不多，可见他们身体有多虚弱。
随着队伍继续前进，一幕幕更惨的场景接连出现。
有些人已经饿的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有一些被冻伤的肉烂了一个个洞。
萧龙此时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哽咽到无法呼吸。
前世在电影里，电视剧里见到过这种场景，但那些演员和这些瘦的皮包骨的老百姓怎么能比。
他前世小时候也很凄惨，也饿过肚子，但也不至于如此这般。
“老黄，老黄！”
萧龙终于缓过气，朝队伍后面大喊。
“王爷，什么事儿。”
老黄听到声音小跑上来。
“去把车上的吃的都拿出来，分给这些饥民，再把多的棉衣之类的都送给他们。”
萧龙见不得这种场景，他的心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这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并且这些都是年轻的孩子，年纪大的或者老人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老黄扫了一眼雪地里的这些饥民，犹豫了片刻，看向萧龙欲言又止。
但他最后还是一咬牙转身去安排了。
“小兄弟，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萧龙蹲下身子，询问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这孩子用他那清澈的眼神望着萧龙：“我爹死了，家里还有娘。”
“那你娘呢，怎么没出来？”
萧龙继续追问。
小孩子低下头几滴泪水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抽泣着说道：“我娘病了，家里又没啥吃的了，肯定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听到这里萧龙的心像是被扎了一般，这就是自己的子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