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狗子难当
174狗子难当
豆腐张又被鬼冢真雄揍了……
这回不是一两个打嘴巴。鬼冢的大嘴巴噼噼啪啪,把豆腐张揍得晕头转向,根本数不清抽了多少个。
豆腐张也是倒霉催的,一场定亲宴喝得昏天黑地。就算当晚接到鬼冢真雄的电话,他也来不及派兵从新安镇赶到狗咬台。
这趟火车上的确是个重量级人物,就是三羽乌之一的板垣征四郎,他要去哈尔滨策动张恩惠通电独立投降!
不知道是谁干的,板垣的专列刚刚过狗咬台,前方就传来消息,拉林河铁路桥被炸断了!
板垣征四郎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当即掉头去了宽城把熙洽给一顿八嘎。
豆腐张的一场婚事惹下了弥天大祸!五月节正日的订亲宴办不成了。被鬼冢一顿臭揍,还得带着部队去拉林河现场。
鬼子汉奸在拉林河现场巡查了三天三夜,花田仲才传令撤回去。
花田仲接到花田咲转达的石原莞尔的命令,必须限期内拿住暗藏的抗日分子,彻底清除龙湾特区匪患。
花田仲没心思再管于显龙了,当即追责,把鬼冢臭训一顿,小队长都给撤了。鬼冢能不拿豆腐张出气么?
冈川一郎手下有二百多名日军,可是本庄繁接受了石原莞尔等人的建议,暂时不能对独立区归顺区的平民开枪,以免激起暴乱。现在他们的主力部队多门二郎师团正在全力对付杜仲甫。所以,大白天看龙湾特区境内全是平民,到哪里去找抗日反日分子?所谓的抗日义勇军、土匪、绺子肯定有,但他们不出来作案,谁也不知道他们隐藏在哪里。
花田仲想了一两天,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让韩三虎找一伙地痞无赖,装成平民混迹到各地区,一旦发现可疑分子,再派兵抓捕!
韩三虎摇身一变,成了花田仲手下追捕猎物的猎狗了。
豆腐张一见机会来了,也不肯再守铁道了。他要戴罪立功,去查讯反日分子,清剿土匪。
在花田仲的理念里,豆腐张虽然是块豆腐,可毕竟在新安县地面混了这么多年,人头熟地面熟。打仗作战不行,但找个土匪抓些可疑分子完全有可能奏效。所以也把他放出去了。
豆腐张从原来的大东医馆改建的特区军政公署领命出来没敢停留,准备出西门经过狗咬台奔新安镇。
可是过了狐狸崴子,刚出西门,迎面传来一声怒喝:“豆腐张!你给姑奶奶站住!”是白大姑娘带着几个三番子徒众骑着马拦在了路上!
豆腐张连忙赔笑脸:“白大姑娘,五月初四拉林河路桥被人炸了。所以这亲事……”
“别跟你姑奶奶放狗屁!你敢戏耍本姑娘,我跟你拼了!”白大姑娘说着挥起马鞭子就抽了过来!
豆腐张躲闪不及,额头挨了一鞭子,军帽都抽飞了。
他的随从都知道白大姑娘和豆腐张的关系,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白大姑娘把从打花田仲提亲以来积压的怒火,全都倾泻出来。左一鞭子右一鞭子,把豆腐张抽得晕头转向,落荒而逃。
白大姑娘:“姓张的孙子,姑奶奶有枪非崩了你不可!”
有花田仲保驾,豆腐张的官是保住了。可是和白大姑娘的亲事算是彻底吹灯拔蜡了。
沈哈段铁路现在可是军事大动脉,拉林河路桥被炸,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辽北到哈尔滨等东部地区全部瘫痪了。必须像南满铁路一样有日本军人驻护。
冈川一郎这两百多人全部被抽调到拉林河岸,修复路桥,鬼冢真雄的小队长被撤职不到三天,又被提升为铁路守备队队长。他的一个小队全部被调到铁路沿线去站岗了。
花田仲的压力实在太大。随着多门二郎的占领区迅速扩大,日本的军政人员捉襟见肘。据花田咲在沈阳来电的说法,现在连大东街的老人女人半大孩子都随着占领区的扩大,分派到各地去了。
这兄妹俩目前最大的成绩就是困住了于显龙。如果这条狂龙要牵头闹起抗日义勇军,龙湾特区根本建不起来,甚至未来的皇帝溥仪都不敢在宽城落脚。
一切安排妥当,花田仲才抽出时间去了龙湾镇谐和诊所。他要见见醉鬼院长于显龙!因为那个瘸子龟坂向他提供了一份重要的情报……
花田仲并没在前院停留,让牧村香奈通报,直接进了后院于朱氏的房间。
于显龙今天虽然没喝醉,但是脸色苍白,显得很疲劳。无精打采地跟花田仲打了声招呼,坐到了八仙桌对面。
花田仲:“伯母、三先生,最近一直忙于拉林河路桥被炸的事,没时间过来探望。还请见谅啊。”
于显龙:“那座桥风水不好,打老毛子的时候我就炸掉过一回。后来好歹修上了,可是却招来了胡子小白狼。把龙湾镇祸害够呛,也把高丽屯弄没了。”
花田仲:“其实这些人想得也是幼稚。炸一座桥就能阻挡大日本帝国军人前进的脚步么?自奉天事件以来,什么黄显声、马占山、杜仲甫。铺天盖地的义勇军,不都灰飞烟灭逃之夭夭了么?还是你三先生有远见,高卧龙湾,阖家团圆,其乐融融啊。”
于显龙一笑:“这还多亏花田先生兄妹指点得好啊。”
“三先生最近还是骑着马,拿着柞木棍子四乡行医么?”
于显龙:“当然。不去行医一家大小吃喝花销从哪里来?”
“最近这段日子,有夜间出诊的状况?”
花田仲此言一出,于家一家男女,除了年幼的小雪,其他人都是心里一惊!于显龙五月初四深夜出行,只有于朱氏、汪润贞知道,但干什么去了她们也不清楚。于显龙本可以说有夜间出诊的,可是花田仲再问去了什么村镇谁的家里,就不能再编瞎话了。如果他这里编出去,豆腐张、韩三虎明天就能查出来。
于显龙答道:“白天出诊,勉力为之。夜间,不想出去。”
花田仲紧接着问一句:“可是五月初四那天晚上,您根本没在诊所过夜呀。”
屋子里人人神情紧张,汪润贞已经开始撒目趁手的家伙了……
于显龙依然气定神闲:“这个……,恕我不便相告。”
花田仲冷着脸:“三先生,你哪天晚上不在家都没关系。唯独五月初四这天夜里,实在太敏感,你最好实话实说。”
于显龙也撂下脸:“怎么?你连我的男女闺房之事也要过问么?”
汪润贞刚要张嘴,那个牧村香奈突然上前一步,一鞠躬:“顾问官阁下,三先生那天晚上跟属下在一起了。”
“跟你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
“哦……,当然是男女之事……”
花田仲:“你们,在哪里?”
牧村香奈头垂得更低:“我们俩在狐仙庙里。一直到拂晓才回来。”
花田仲一拍桌子:“龟坂,你进来!”
瘸子龟坂踮着脚走了进来:“太君。”
“五月初四夜里,牧村香奈也没在谐和诊所么?”
龟坂:“那天她说要去宽城总院去见花田姑娘,坐火车走的,当晚没回来。”
“你们都出去吧!”龟坂和牧村香奈大秋子都退了出去。
花田仲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三先生,日满和谐,没想到先在谐和诊所和谐啦。所谓大丈夫难免三妻四妾,弟妹既然已经绝经了。那不妨明媒正娶,何必偷偷摸摸啊。”
于显龙满面通红,十分拘谨:“我……,只是想要个儿子……”
花田仲站起身:“男女之事不便多言。这种事一旦揭开,就得跟弟妹好好聊一聊。不要再像白大姑娘那样。那样的话,咱们可就不和谐啦。”
花田仲走后,于朱氏汪润贞大秋子都莫名其妙地盯着于显龙。于显龙也蒙了,这个牧村香奈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谐和诊所后院早早地吹灯睡觉了。
于朱氏的炕上躺着四个女人一个男人,孩子小雪已经睡着了,于朱氏、汪润贞、大秋子可一点睡意都没有。
于朱氏:“儿子,你老实说,跟那个日本女人真在狐仙庙干那种事了?”
“没有。就算干那种事,谁敢去狐仙庙啊。要不是今天的事儿,我都没正眼看过她。”
汪润贞:“花田仲怎么知道我绝经啦?”
“瘟疫之后,我想尽了法子,你还是不见好。我就跟他说西医有没有法子,结果都白费。”
汪润贞:“要不……,你就娶了那日本娘们儿。脾气好,能干活儿,只要能生个儿子咱这日子就齐全了。”
于朱氏:“别胡说。跟日本人生孩子,那不成二鬼子啦。”
大秋子:“要娶二房,那也得是白大姑娘啊。别看前些日子跟二当家打起来了,要我看二当家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于朱氏:“不行!这个白大姑娘性子太隔路,前几天跟豆腐张闹得满城风雨。她要进门,咱这日子不会消停。”
汪润贞:“先生,白大姑娘可是你姐,一口一个小龙儿。”
“别扯淡。你说这个牧村香奈到底是什么目的?今天幸亏是她出来做伪证,换任何一个中国人花田仲都不会相信。她到底是什么人?”
大秋子:“鬼子娘们儿,准是打心眼儿里看上你了。别管是真是假,先让你明白,欠她一份儿天大的人情。”
于显龙叹了口气:“唉,那可真麻烦了。今后什么事儿都做不得,什么事儿都说不得啦。她真要这么干,今后连被窝儿里都不能讲真话了。得想办法告诉郎大哥、白大姑娘他们,凡事多加小心。日本人得防,中国人更得防着。”
汪润贞:“这叫什么日子啊!真恨不得揣上盒子炮……”
“闭嘴!回房睡觉。”
豆腐张和韩三虎带着狗子队伍刚刚出了西门,于显龙便拄着柞木棍子出现在官道边上。他凝望着灌木萧条的狐狸崴子,漫不经心地走过一个要饭花子,随手把几枚铜板扔进了他的破碗里。那要饭花子随手把铜板抓起来塞进了腰间……
豆腐张和韩三虎各自看看自己的人马,谁都不是山林土匪的对手。绿林道上叫个绺子都敢玩命,手里都有刀枪。尤其是老毛子兵败,小日本窜入东北,再加上雨淋头手下那些贪官污吏往外私卖,满蒙绿林几乎再没冷兵器,都换成了火器。而且沙俄的、日本的、德国的,汉阳造、沈阳造;爷爷辈儿的单橛子,最新式的德国盒子炮,应有尽有,几乎是世界武器大杂烩!
豆腐张玩命的买卖不干,逃命的本事最精到。从辫子国到雨淋头再到民国,再到小鬼子作乱,黑吉辽蒙从来都是绿林道的天下!除了各个山头的土匪,还有俄匪、日匪、蒙匪,男匪女匪。事变以后连赵洪文国那样的老太太都拿起了刀枪。要说反日,只要是中国人(包括他自己)谁没有家国情怀?谁没有反日情绪?
不抗日,是不想白白送死。就像于显龙,你不惹他他不惹你,你若惹他必整死你!
这可是杀人不偿命的年代,没能耐别惹祸,惹祸死得快。
两个人虽然各怀心腹事,却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郎占山!
龙湾特区,除了于显龙就数老狼最危险能耐大,也最可能是抗日分子。可是,自打追杀小白狼,拿住满蒙之虎后,郎占山除了开大车店做生意就是耕种他那两垧地。偶尔还赶着骡车出去贩卖于显龙的白酒龙湾涌,去白家园子拉蔬菜去沈阳。
事变以来,这家伙把骡子车都卖了,除了开店种地一直老老实实。
豆腐张深知郎占山的厉害,别看现在已经四十出头,真惹恼了老狼,他们这些人都得变成枪粪!
豆腐张韩三虎犹犹豫豫还没到丁寡妇大车店,那要饭花子却老早到了。丁寡妇给了那花子半拉馒头,一只鸡腿,花子连声道谢,把两枚铜板掉到了地上。
丁寡妇把铜板踩在脚下说道:“我们这没啥好东西了,白家园子都是卖菜的。你去准能讨着现钱。”
要饭花子抱着馒头啃着鸡腿,一溜烟往白家园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