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代码:极致色彩,幻想世界【六】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悲剧。
每天都在上演,各有各的精彩。
只是不降临在自己身上是无法完全感同身受的。
……
“哥哥!”年幼的孩子张开手臂向前奔跑,他的尽头是阳光下弯着腰同样张开手臂的青年。
“小威利,过来,哥哥抱抱。”
还算富裕的家庭,一对疼爱孩子的父母,一双关系极好的兄弟,一座还算宽敞的房子,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
哥哥抱起奔跑而来的弟弟转着圈,五岁的年龄差放在正值青春期的哥哥和还是个位数年纪的弟弟身上导致了这巨大的身高差和力量差。
兄弟俩转着圈开心的笑着,许久不见,很是想念,俩人玩闹了许久才停下。
屋内做好饭的父母呼喊着他们进屋,哥哥放下弟弟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弟弟走进屋,迎接他们的是笑着的父母还有桌上美味的饭菜,哥哥将行李放在门口换鞋进屋,他拉开了椅子,也给弟弟拉开了,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着美味的饭菜谈笑风生,畅想未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原来……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概,太过幸福会遭天谴吧。
明明早上出门还互相道早安的一家四口,到了下午就只剩下兄弟二人。
那是一场意外,一场充满了恶意的【意外】。
因为生活上,职场上,社会上的不顺心于是开着车去发疯,他要报复这个世界,要让所有人为他失败的过去陪葬!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可以算是鸡毛蒜皮,你说他玻璃心吧也好,说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罢。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去伤害那些街道上正在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这是一个恶性事件,多年后仍有很多人走不出那场车祸中留下的阴影,那倒也是,有几个人能心理强大到能迅速走出几秒前还走在一起谈论哪家奶茶店哪个路边摊更好,今天孙子孙女如何如何的人在下一刻变成一堆碎块的阴影呢。
“我到现在做梦还是飞上天的胳膊腿和远处那个头,天呐!”这是,某位亲历者在心理医生那里一边捂着脸哭一边歇斯底里的呐喊,她在那场事件后就没睡过一场好觉,一开始是做噩梦,就算是半夜惊醒再睡过去也只会是又换了一个噩梦。后来她根本不敢睡,窗帘拉的死死的,被子不管盖的多严实也会手脚冰凉浑身发抖,也不敢开夜灯,只有全黑的空间能让她舒服一点,不用担心门口会出现一颗盯着她看的头颅,她知道那是幻觉,但她太害怕了!
过了很多年她才慢慢走出阴影,但她还是会把窗帘拉的很死,不管什么季节也会尽量把头都盖住,只留出能呼吸的窗口。
这还是好的,还有一位学生在忍受了长时间的噩梦和失眠后成绩大幅度下滑,面对父母的指责后他在双休日写下了遗书父母都不在的时候到楼顶一跃而下,获得了永恒的安宁……
遗书里,他说,他亲眼目睹了朋友的离世,周围人日常的交谈声变成了尖叫,梦里,他的朋友和他在一起打篮球,然而一转眼,整个篮球场只剩下他站在那里,他呼唤着朋友,一低头,手里的篮球变成了朋友的头颅,篮球场变成了那条死亡公路,周围都是断肢残骸,他扔下了手里的头尖叫奔跑,噩梦的尽头,是直奔他而来的车,他甚至能看到司机歇斯底里的笑容。
他的父母只觉得他是因为朋友去世而变得沉默,他们也在夜里讨论过,是否要给孩子看看医生,最终在拒绝孩子成为精神病人,成为污点的那一刻画上了句号。
而那场指责,是最后落下的闸刀……
该庆幸吗,因为是在车里,自己的父母还能有全尸。
哥哥不让弟弟去看父母的惨状,是的,就算是全尸,因为他们直接被撞上的车辆以至于受损也是最严重的,不至于面目全非但也好不到哪去。
仅仅,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
好在,葬礼上父母的容颜依旧,入殓师修复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弟弟看着花里的父母一动不动,直到推入火化炉成为一堆白骨碎末后推出来,弟弟才嚎啕大哭起来。
至于哥哥,他只能忍着,现在只有他能撑起这个家了,只是抱着骨灰盒回到家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点点的跪下去抓着柜子无声的痛苦。而这一切都被弟弟看在眼里。
从那以后,弟弟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只有在哥哥面前才像是个人,他长时间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直到几年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时间会疗愈伤痛,只是不管过了多少年,那道入骨伤留下的丑陋疤痕也会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入土永眠。
父母去世后,那些平时走动不错的亲戚也只是在葬礼现身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后对着兄弟俩哭诉说自己家庭也不好不然就收留你们了,不过可笑的是,亲戚不少,言辞却出奇的一致,都是这一套,就跟提前彩排了无数次一样。哦,甚至还有因为人死了就不打算还钱的破烂亲戚。
哥哥倒是不在意亲戚这些做法,只是多多少少有点寒心。他也十六了,家里还有点底,虽说肇事者还没钱赔但好歹有保险公司在后面顶着,哥哥打算撑住两年等到成年就去辍学工作,如果情况支持他会去将大学读完。弟弟的爱好很烧钱,人活着就要花钱,这些钱不少,但总有花完的一天。
弟弟的学是必须要读完的。
好在,哥哥把大学读完了,之前不会做饭还去学了做饭,后来干脆去学了一段时间厨师,糕点师,现在找工作挺难的,真的找不到以后开饭店做个糕点师父也不错。
一切仿佛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嗯。
但是有个词不是说得好嘛,叫什么来着……
哦。
祸不单行。
……
“威——”
张开双臂的男人仰起头对上那个正在向下坠落的男子,他看上去有些不正常,比如他的胳膊,嗯……一条两条……竟然有六条!
这到底像什么……?
隐试图在脑袋里还原出那个模糊的影子,但很不幸的,他失败了。等回了夜店他一定要查查。
被文利叫做威的男人逐渐下落,他在看到文利的那一刻瞪大了双眼。
他在吃惊。
“他不知道文利在这里。”星铭凑过来说。果然下一刻那人后背上的手就抓住了文利,他在大喊着:“你是谁!”
……
说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那天,高考结束的弟弟和哥哥刚从超市里出来,他们打算吃顿好的,也是为了给弟弟放松放松,正好他新学了几道菜想给弟弟尝尝,真希望他不会突然厨艺翻车。
这个世界上呢,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一部分人从出生开始就含着金汤匙,极少数从下往上爬上去成为伟人,还有一部分在黑暗处,而黑暗处的,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也就是些阴沟老鼠。
其实罪大恶极的那些,一般情况下不会跑出来,他们大多聪明,甚至会去接触光明将自己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而那些老鼠,臭味相投的扎堆抱团,特立独行的独自破坏整条臭水沟。
弟弟想,他大概是什么悲剧体质。
逐步走上正轨的生活被一个提着菜刀的老鼠破坏。
如果那时候,没有听哥哥的逃走去报警,是不是,可以都活下来,如果自己再强一些,是不是可以挡住一刀,哪怕以后是伤了,残了……
是不是……
可以呢……
答案当然是未知的。
弟弟的结局只是在警车红蓝闪烁的灯光中死死的盯着被砍的面目全非的哥哥,而那只老鼠,被当场击毙。
撕了他!
宰了他!
剁了他!
弟弟红着眼睛看着老鼠被拖走,没用了,没用了……
他的哥哥,也永远的离开了他。
在那以后,他一直走不出那个梦魇,午夜梦回之时,他总能听到凑到自己身后在自己耳边用温柔的声线轻声说想住进自己画中世界的哥哥。
他的哥哥,消失于那个夕阳未落之时。
他的哥哥,被他送去了研究所。他也在大学生活结束后将自己送上了研究所的手术台。
他的哥哥,是失败例,无法复活。
他成了多手的新人类。
还好,最后一面的时候,那张脸一如记忆中美好。
“哥哥……”
他闭上眼在哥哥冰凉的胸口趴了良久,最终拉上了那块白布。
……
男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头发微长,眼底有些发青,虽然有些憔悴可这人底子太好了,倒是生出几分颓废美。模样的确是和文利相似,只是,这年龄差不对啊,怎么看文利都像是弟弟。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
文利只是看着他微笑,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他。
那一刻,男人的眼中泛起涟漪。
“哥哥……”
已经死去的哥哥。
啊啊啊,就算是自己无意识创造出来的虚幻也好,让他抱一下,就一下。
隐和星铭不想打扰这一刻,嗯,他们想的是其他的,比如那个男人下落的地方,那个洞还没有修复,空间主人居然要通过砸破空间夹层来进入,那么,这里的确有其他的空间能力者,而且等级比那个男人高,能直接越级对空间进行改写的人物!
真是麻烦,要赶紧离开这种地方。
“你们,去哪儿?”男人后背上掐着像是莲花一样动作的手一伸一指,不过一瞬间,玫瑰花藤破土而出形成一片屏障挡在二人身前,拥抱着文利的他眼睛死死的盯着隐。“你果然没死。”
“果然?”看起来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是啊,或许,真的可以……说不定……可以……”
“朋友,你还好吗?”隐看他那个样子不太好,他的半张脸还在文利的肩头,眼睛不停的左右转,他像是犯病一样嘟囔着。
“可以的话……哥哥他……他就……”
“你哥哥不就在那吗?”隐指向文利,男人猛的抖了一下,他甩开文利,大喊着冒牌货就要用自己其他的手创造出来什么致命的东西将文利杀死。
“威。”
【威!快逃!去报警!快去!】
记忆重合,现在的自己和那只老鼠有什么区别,他的哥哥,就算是假的,是他的幻想,他也不应该这么做……
威利捂着头大喝一声,无数的藤蔓从地下窜出形成一座牢笼,一朵朵纯白的花绽放,那花不应是爬藤植物,却在这里绽放。
“威!”
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复活。
虽然,你只是个冒牌货。
那个不死的新人类,只要,只要能控制住他……
反正他死不了,就算砸成泥都能复活,那么,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控制住他,把他交给研究所,让他们复活自己的哥哥,是有可能的。
对,是有可能的。
“爹!”星铭惊呼,她看到那些在他们前面的玫瑰花藤会窜过来!但它们的攻击对象不是她,是隐!
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些带着艺术色彩的玫瑰花和最开始那个屋子里的东西一样,用火一定是最好的,于是乎他又扔了一个雷球,只是这次,没有用。
然后他就被捅了个对穿。
“这是水彩颜料。”不易燃。
“那可真棒。”深蓝色的血从嘴里溢出又爬回去,那样子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威利之前隔着画看不清楚,如今实实在在的见到了,说真的,有点不舒服。这场战斗来的突然停的也突然,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突然隐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啊啊啊,这个嘛。”隐啐出一口血,这总涌到嗓子眼的感觉可真糟糕,“我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什么?”星铭有些疑惑。什么杀人犯?还连环?她怎么没听说,按理说连环杀人案会被那些个媒体疯狂传播大肆宣传然后说一些人心惶惶的话来吸引眼球,但她不记得啊!
“哦,那个啊。”威利笑了笑。
“那能叫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