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突生变故
六月二十一号，清晨七点四十，一辆出租车自南向北，停在了北区派出所门口。
夏季多雷雨，早就该透亮的天此刻还阴沉沉的，偶尔的闷雷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出租车刚停稳，一只胳膊便有些匆忙的打开车门。
下车的，是个男生，穿着随意的白t恤和运动短裤，脚上还踩着双居家拖鞋……
许是刚从床上起来，头发还有些凌乱。
男生看起来年龄不大，有些少年气……
出租车司机叹了口气，看这人的表情，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男生推门下车，站稳后没急着往里走，而是一手扶车门，一手往里伸去，
“妈，慢点，别着急。”
男生声音低沉，有些后鼻音，不太重，像是睡醒的时间还不长。
一女人被他从后座上扶着下了车，脸上带着泪痕，身上穿着天蓝色睡衣，脚下同男生一样踩着双居家拖鞋，上身披了件黑色的运动外套。
很大，看样子，是男生的。
女人下车后便急着往里跑，拖鞋不跟脚，着急却怎么也跑不快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
男生付完钱，赶紧追了上去，双手扶住女人的肩膀……
女人转头望向一旁的儿子，泪珠扑簌簌的往下掉。
两人相携往里走去。
北边的天空出现一道闪电，照亮了两人的背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滚雷，像是往人身上劈去。
天空逐渐往地面逼近，阴天，黑云，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
“……我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
派出所里，阵阵的喧闹都来自于同一个男人，男人与刚才门口的男生容貌有些隐隐的相似，却略显成熟。
此时，正在狼狈的同办案人员交涉。
从男人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慌张、急切却无可奈何，看来，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路明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放学后他还同爸爸一块看了会店，爸爸让他先回家做作业，今天晚上有批器材要送过来，晚点才会关店。
左右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男人就已经在派出所被手铐铐着。
当时妈妈接到的电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酒驾？撞死了人。
“爸。”
一个字，让暴跳如雷的男人瞬间熄声，他抬头望向门口走进来的妻儿，瞬间红了眼眶。
办案人员看到家属的到来，好像也松了口气。
“路光霁家属是吧，麻烦过来一下。”
路明和母亲被带到另一旁的小屋，路明环视一周，小屋有摄像头，但没开。
“坐吧，”
办案人员将手中的文档放在桌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们是路光霁的家属吧，现在有个情况跟你们说一下，”
办案人员两手虚握，双臂摊在桌上，“昨天凌晨2:35分在平昌路和锦绣街交口发生一起车祸，受害者当场死亡，经检测，肇事者体内酒精含量为50mg/100ml，达到酒驾标准……”
“不好意思，”
坐在对面的女人哆嗦着发声，“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丈夫不抽烟不喝酒。”
办案人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简单直接的吐出几个字：
“肇事者，路光霁。”
桌子对面的两人齐齐震惊。
“不可能，我爸不喝酒，”少年冷着脸否认。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但是发生这种事情，你们还是需要冷静面对，”办案人员语气缓和。
郑文佩抬起头来，望向办案人员的眼神里有些请求，“麻烦你们在仔细查查，肯定是哪里出错了，我丈夫……是市运动队的教练，他从不抽烟喝酒。”
“你先不要急，我现在只是将基本情况告诉你们，接下来，会让你们看监控。”
办案人员将打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从中调出监控，“你们看一下，这是当时的录像……”
录像显示凌晨2点34分，路口的红绿灯正在工作，这条路偏离市中心，凌晨车辆较少，在距离绿灯还有15秒的时候，他爸的灰色轿车突然闯入监控区域。
路明在看到那辆灰色轿车时，瞳孔蓦地一缩，不巧的，在灰色轿车出来前几秒，有个行人急匆匆出现在屏幕里，看样子是想赶在红灯之前跑过去。
悲剧到来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妈妈的急呼声。
不可置信！怎么能相信！
路明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想从中找出破绽，却一无所获。
他呆愣愣的盯着屏幕，直到妈妈的哭泣声引他回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丈夫平时都不喝酒的，”
郑文佩哭的眼睛红肿，“麻烦您再好好查查……”
办案人员脸色为难，没有出声。
证据明晃晃的摆在这，谁都知道，没有再查的必要。
可是，总有一些地方是不对劲的。
比如，受害者家属从来没有出现。
比如，他在凌晨1点多在微信上问过爸爸怎么还没忙完，他爸回拨过电话，让他不要因为放暑假就通宵，督促他赶紧睡觉，
电话里，他还在清点那批体育器材。
再比如，他的手机里，还存着他爸凌晨两点发来的小视频，是规规矩矩摆了一排的新器材和码的整整齐齐的库房，
还有一旁开玩笑打招呼的刘叔，视频后边还跟着发来了几个字：完活回家。
“我想问一下，我爸……为什么会在外面说不是他？”
如果证据确凿，如果人真的是他爸撞的，他爸的态度，不应该是如此，悔恨也好，无脸见到他们也罢，但绝对不会是刚刚的反应……
刚刚他爸的眼神，那种委屈与荒唐，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按照他爸刚才的状况来看，假如他真的喝了酒，那也到不了醉的胡言乱语，不省人事的程度。
“通常情况下，肇事者都会出现激烈的否认情绪……”
路明抬头，一双眸子紧盯着那人，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是吗？”
办案人员被对面的少年盯得下意识慌张了一秒，但仅一秒，便又直视他，
“是的，证据确凿，接下来该如何判，法院会做决定，现在可以安排你们和路光霁见一面。”
对面说完话，椅子就已经空了。
路明的手被母亲紧紧攥着，他安抚的拍了拍，一只手刚拿起桌上的纸巾，小屋的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