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并蒂生

    天承，长盛十八年，夏。

    天承国都，上京。

    亥时正，宵禁不达，酒楼的先生还在说书。

    “啪。”

    那老先生一拍板，对四周讲道：

    “要说这辰阳长殿下啊，从封号看，就是备受宠爱，四岁受封长公主，如今舞象之年，生得那是瑰姿艳绝……”

    “皓肤知画面，窈窕玉临姿。远山黛眉，蝤蛴玉颈，纤峰俏鼻，赤蔻丹唇……”

    如此般般入画，端丽冠绝定是个妙人。

    ·

    天承帝宫

    楼阁阙宇，错综影乱。明湖流水，花草丛烈。

    月华如练，淡淡昏光洒下，和着廊柱上笼灯静静烧着，树影，房影交杂在一块，错乱隐藏。

    时时贯如几列风吹起曲折回廊上珠玉遮帘，“叮铃当啷”地响，宫人内侍不时疾步走过，原本静静宫殿也染上了几分焦灼。

    琉璃殿，居住的是当今盛极的辰阳长公主，殷朝玉。

    殿若琉璃，金壁浮光。纱绫拂风，月色相和。

    殿门紧闭，月华难透，水色飘飘，浴池雾漫。

    “哗啦。”

    偏殿净室，水珠裹挟着美人出浴，曼妙身姿一旋，红衣遮住美好春光，有一人从屏风后走出，纤纤玉手拨开纱幔，玉足踏出。

    面颊无粉黛，却叶眉如黛，朱唇如血。

    冷心冷情，无欲无求，冰若重天揽月神，独爱红衣。

    凤眼一转，定定看着角落里烛火照耀不到的地方勾唇一笑，一个黑色身影自灯火缱绻中缓缓走出，满殿水汽朦胧更甚。

    她与殷朝玉一模一样，一样的皎若秋月，一样的玉面倾世。

    她名唤殷离，她还有另一个名，扶桑1。

    眼角尽显慵懒，肆意走着，缓缓而近，凤眼狭长，眼角飞扬，偏生将黑曜凌厉挑得妖媚，颜容更显妖肆，她仿若这世间的妖，魅世却甘愿沉沦。

    正应了那句：眼盼颦兮尽妖娆，调巧倩兮长娇魅。

    “呵呵呵呵。”

    女子银铃般的笑容穿了满殿，殿外宫女知画闻声推门赶来，见此情形，双眼一瞪，就要大喊。

    黑衣银光一现，利刃划断雾气，直直没入脖颈，知画到死都是目瞪面惶。鲜血泯泯留在地上，渗透过白色琉璃砖缝带起殿内血腥。

    风吹进殿内，白色帷幔顺风而起，接上那鲜血染红，又垂下去。

    殷朝玉怔愣片刻，才语调淡然说道：

    “你怎么把她杀了？”

    “呵呵呵，她不懂规矩啊，怎么能擅自闯殿呢？”殷离笑得散漫。

    她是母后送来的，杀了，正如你所愿。

    “若非你内力传音，她怎么可能进来，真是疯子！”殷朝玉语气淡淡。

    死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不过明日有宫宴的，真是难得。

    殷离将那把带血的匕首拔出来，在殷朝玉脸上横竖比划，皓肤玉颊上终是沾上了几缕血痕。

    她在想着，划破殷朝玉的脸，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天承的手了，天承不想要一个毁容的女将军。

    殷朝玉眉眼无波，她在等殷离下一句话。

    殷离幽幽道：

    “疯子？你不也是吗？”

    她的阿姐和她一样疯，定是的。

    “呵哈哈哈。”殷朝玉捂嘴笑了起来，邪肆的笑语无法忽视。

    她拂开殷离的手，抬手抚上面前人的眉眼，温声道：

    “阿桑，我说过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殷离面上尽显不喜，她蹙眉道：

    “阿姐，你怎么学我啊？”

    殷朝玉素来不喜笑那么大声的。

    人前，殷朝玉冰冷如九天仙神，不染凡尘。

    人后，她一向喜欢冷着脸划断生机，再无声的笑笑。

    昭华下，风为她动，花为她绽。夜色里，珠帘无声，谁又看到那花儿渐渐枯萎，消弭无影。

    “皇后驾到！”

    有宫女的喊声传进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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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扶桑木是传说中十个太阳神鸟栖息之所，位于碧海或汤谷，是中国文化，不要误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