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苏老爷子
为了方便明天一同去医院，顾茗直接让苏暮雨在顾宅留宿下来，小小的孩子惊喜的点头，在晚饭的时候被顾父顾母拼命投喂，理由是，太瘦了，一点也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苏暮雨乖巧的全部吃下，直到肚子圆滚滚的。
“谢谢顾爷爷顾奶奶，我在家都没吃这么饱过”
这句话一出，顾父顾母心一软，当即决定等到探望完苏老爷子后，就要让苏暮雨经常来家里做客。
等到要睡觉时，苏暮雨直接表示要和顾弈城睡一个房间，对方直接果断摇头，他立刻湿润眼眶，眼巴巴的看着想要上楼的顾弈城。
“我，我害怕”
顾弈城站在楼梯口不动，背对着苏暮雨，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夜晚的月亮如同一把镰刀，被乌云遮去了原本的光彩，安静的世界，连风都不愿多动一下，害怕惊扰了在梦中的小生物们
“城城，爸爸对不起你”
“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够平安活下去”
顾弈城再次睁开眼就看见顾茗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明明记得，自己和苏暮雨不是在房间里，准备睡觉吗？
想到睡前，苏暮雨还缠着自己，要跟自己盖同一张被子，一副害怕但是又不是很怕的样子，还让自己哭笑不得，可现在。
看着眼前这些都是上一世真实的场景，他仿佛觉得重生只是一场梦一般，眼光瞥见眼前这个面部瘦黄，头发苍白，身体瘦弱的如同枯枝一般的父亲时，即使对父亲只有怨恨的心也还是刺痛起来。
顾茗自顾自的说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了幸福的神色，可突然又变得痛苦起来，脑海中好像存在着另外一个人在与他争执一般。
“滚啊，滚！不要控制我，不要！”
“爸，妈，城城，是我对不起你们，引狼入室啊！啊！”
顾茗突然大喊起来，动作也开始变得疯狂，双手对着面前的空气不断挥动，打着针的手也因为他一用力直接拔出，男人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表情狰狞，眼神中充满着仇恨之色，门外的医生在听到病房内的动静，连忙跑进来按住躁动的顾茗。
就在医生想要给他打镇定剂的时候，又突然安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顾茗被医生压在床上，双眸如同死寂，顾弈城站在一旁，什么也帮不上忙，看着自己父亲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就想着抬脚离开。
“城城”
顾弈城听到顾茗的叫喊，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两双眼眸在此刻对上，年迈老人的瞳孔里满是看不懂得情绪，但却能感受的到有种父亲得爱在里面。
年轻得男子等待着老人的下一句话，可心电监测仪突然报警，顾茗的那双饱含千言万语的眼眸终究还是闭上。
医生立刻对顾茗进行心脏复苏，进行抢救，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个医生疲惫了就接着下一个，一小时过去了，仍就不见任何的效果，最终只能宣告死亡。
顾弈城瘫坐在地上，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顾茗临死前那双眼睛，深刻的印在他的脑海中，他蜷缩着，颤抖着。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即使怨恨父亲，但对方也还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依靠，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爸爸，爸爸”
苏暮雨突然在睡梦中惊醒，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小人在不断抽泣着，嘴里不断的喊着爸爸，眉头紧锁，深深的陷入梦魇当中。
他想去叫醒对方，小手轻轻的摇晃着顾弈城。
被窝里的小团子好似想要抓住什么一般，圆圆的小手紧紧抓住苏暮雨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那一株救命浮萍一般。
苏暮雨叹了口气，侧躺在顾弈城旁边，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环抱着对方，用手轻轻拍打着后背，嘴里不断念叨着好了好了，我在我在。
看着怀里的小团子情绪逐渐稳定，苏暮雨叹了口气，看着挂着泪珠的顾弈城，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抽纸打湿水，轻轻的擦拭着顾弈城的眼睛和小脸。
“原来你比我还爱哭，又说要保护我？”
说罢，把湿纸丢掉后，又用干纸巾又擦了一遍，确保明天小团子不会因为哭过而导致眼睛睁不开，才安心的在小团子的身边躺下，看着对方沉睡的脸蛋，苏暮雨如同看到绝世珍宝一般，虽不舍闭上双眼，却也还是幸福的沉沉睡去。
清晨阳光透过那一丝未完全遮掩的窗帘，照射在顾弈城的眼睛上，沉睡的意识逐渐回笼，他缓慢的睁开双眸，不断适应着这来自清晨的阳光。
顾弈城坐起身，只觉得身体十分疲劳，回想昨晚的梦魇是那么的真实，他平静的内心又不忍的刺痛起来。
“城城，你醒啦！”
小小的奶音在顾弈城身后传来，苏暮雨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不断伸展自己的身体。
“走吧，去洗脸吃早餐”
苏暮雨看着顾弈城头上那一撮呆毛，心想着昨天那个造型原来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而是原本就有的。
“额，我昨晚没有吵到你吧”
顾弈城看着苏暮雨迅速的起身，整理好着装，就准备往厕所去。
“吵？不吵啊，我还怕我吵到你嘞”
说罢，直接上手去掀开盖在顾弈城身上的被子，将对方拉下床，帮着对方整理衣服，而顾弈城在被拉下床后都是懵懵的，就在苏暮雨要上手给他穿鞋时，他连忙制止，自己穿好鞋子就去跑去洗手盆洗漱，留下半蹲的苏暮雨呆愣在原地。
两人很快就洗漱好下楼，顾弈城看着苏暮雨就回想起刚才对方替自己整理衣服的样子，专业且熟练，他有点尴尬，毕竟对方现在算是自己的朋友，让朋友来做这种事情，实在是说不过去。
“起床了？快来吃早餐，吃完我们就出发吧！”
顾茗看到笑嘻嘻的苏暮雨和满脸尴尬的顾弈城，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但是孩子之间有孩子之间的秘密，他作为家长，要尊重孩子的隐私才对！
顾弈城的尴尬没有维持多久，苏暮雨一直在他面前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话，虽然觉得很吵，但是心里对他的那种隔阂，还是放下了许多，他突然觉得，好像有朋友的感觉，也很不错，虽然对方有点吵。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医院楼下，苏家二少早早就在楼下等着，看着下来的居然是苏暮雨，脸上那种嫌弃之色挥之不去，可看到身后跟着的顾父顾母时，脸上立马就摆出了一副讨好的神色。
“哎呀哎呀，我家老头怎么值得两位来一趟呢，辛苦了辛苦了”
听着苏家二少的话，几人完全不想搭理，径直的走向了苏老爷子的病房。
苏老爷子还是处于昏迷当中，若不是身旁的心脏检测仪，真给人一种已经离去的感觉。
苏暮雨就站在床边看着，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这么多年没见了，老爷子，先前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属实是作为孙子的不孝，这一次，我一定要救你，让你能活百年！
顾弈城看着双手微微颤抖的苏暮雨，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拉着他的手就走到苏老爷子床边，将那小小的手放在老爷子的手上。
病床上的老人好似感受到了什么，那只枯老的手在稚嫩的小手下，微微动了。